《十年梦回④（相伴）》甜酱er

25、悲伤藏在笑容背后

　　小宁很快就洗漱完了，领着顾如因就钻紧被窝里，拉着顾如因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顾如因笑着，果然孩子还是孩子，天真无邪。又摸了摸她的小脸，默默的想着，孩子，以后你只能自求多福。就慢慢松开了她的手，往外走，看着大开的大门，愣了一下，想着进来时忘了门关了，就关了门。路过陈谨严书房的时候，发现他也没关门，一侧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进来。”陈谨严向她招手。
　　顾如因就走了进去，站在他的对面，中间隔了书桌，看着她，她情绪不太好，不想说话。
　　“过来。”陈谨严说完，就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大有她不绕过来，就会把她顺着这桌子拽过来的意思。
　　“你先忙吧，有什么回屋再说。”顾如因说完，就抽出他的手，走了出去。
　　这一下，倒是弄得陈谨严有些心痒痒的，关了电脑，就跟着走了。
　　要说这女人越是不经意的动作和语言，越能吸引一个人，这件事上，顾如因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把陈谨严拿捏的死死的。
　　陈谨严和顾如因只是前后脚进了屋，关了门，倒了两杯酒，就等顾如因从洗手间出来。
　　“你要说什么？”顾如因试探，刚刚他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有话要说。
　　“你什么时候对我，能像对小宁一样的坦白。”陈谨严奢求一个答案。
　　“现在。”顾如因拿过酒就喝了进去，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你今天没受什么刺激吧？”陈谨严觉得顾如因有些反常。
　　“被人睡了一天，刺激吗？”顾如因笑，无奈的又喝了一杯。
　　“小如！”陈谨严不喜欢这样的描述。
　　“不是吗？你要说什么？不说我睡觉了。”顾如因拿过酒瓶就又倒了一杯。
　　“我们聊聊吧，就像你跟小宁那样。”陈谨严看向她。
　　“你偷听我们说话。”顾如因笑，她看见门都没关，自然知道这话已经都入了他的耳，万幸，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用不着。”
　　“幸好没说你坏话。”顾如因笑着又喝了一杯。
　　陈谨严就拿过酒杯，“不喝了，喝多了没法说。”
　　“那你说。”
　　“你和小宁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哪些？”
　　“第三条，还有之后的话。”
　　“算！”
　　“那你说。”陈谨严想听这个女人自己说出来。
　　“我第三条说的什么？不记得了。”顾如因的眼珠转了转，看向陈谨严，她没想起来。
　　“你说我温柔。”陈谨严只是提醒，那些话，虽然只听了一遍，他还是可以倒背如流，但他觉得说出来，太矫情了。
　　“嗯，我还说让小宁以后要好好照顾你。”顾如点头。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陈谨严，说实话，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喜欢，只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这点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顾如因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她觉得她有些累了，或者说，她一直很累，只是现在，她真的接受现实了。
　　“小如，从我想要跟你结婚以来，到后来我留给你的视频、信，到这次，我对你所有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越来越认真。”陈谨严这话不假，他从不跟女人纠缠，也从未准备跟一个女人过一生，这太无聊了。
　　“是吗？就当是吧，可我们不该认识的。我们的相识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我也不过是里面唯一的牺牲品。那变态般的开始，就是我的梦魇，它让我痛，我就得痛。它把我的心拽起来，然后就那么生生的踩碎。你不懂，那有多痛。我只是一个特别平凡的人，真的，平凡的样貌，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工作，只是因为我幸运，幸运的遇到了玖儿的爸爸，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就该承受这些吗？对了，要说牺牲，大概孩子也是牺牲品吧。我是个孤儿，很幸运有人来收养我，并且到我遇到他之后才知道整个事情，才知道这个事实，是我的幸。可他们走了，是我的不幸。可我人生最开心的就是那些年。可我的孩子现在没有妈妈，你的孩子也不会有了，对不对。他们就是这场报复的牺牲品。”顾如因说的有些急，靠在沙发上，就那么看着天花板。
　　“小如，这不是报复，是我爱你。”
　　“可你的爱，太自私了。你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吗？你喜欢谁，都可以买来当你的老婆，给你生孩子。你的爱，让你丢了三个孩子。你还说你爱他们吗？你这样的男人，长得不错，家境不错，即便干的不是什么正经行业，但你有钱，会有很多女人心甘情愿跟你生孩子，你还年轻，你该有个孩子的，你自己的孩子。真的别为了跟我较劲，将来后悔又来恨我。你有过孩子，你就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变得很温柔，也可以变得很凶，他会给孩子树立好的形象，督促他们努力。你不想要吗？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窝在你的胸口，糯糯的叫你爸爸，让你抱抱......”顾如因想家了，很想。
　　“小如......”陈谨严无法面对这句话，他承认他想要。
　　“陈谨严，这次我心甘情愿跟你来到这里，所以即便你逼迫，你威胁，都是我心甘情愿。我没话说。我感谢你帮我救了他，所以我留下，做你所谓的妻子。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可你成天跟着一个不爱你的人，睡在一起，你不难过吗？”顾如因说完，就又喝了一杯，她有些微醺了。
　　“你会爱我的。”
　　“你还真是自信心爆棚，真棒。陈谨严，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爱情是什么，可我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你这辈子总会遇见对你好的和对你不好的。但谁也没有规定，他对你好，你就要爱他。起初，我只觉得你在报复，我越痛，你越开心。可后来，你变了，我就不懂了。如果说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那睡了这么久，也该腻了，这方面，我真的比不上你外面的小妹妹，我挺无趣的。”顾如因自嘲般的笑了笑。
　　又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也只是想驯服我，就像驯服一只狗一样。你外面的女人都太乖了，你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会干什么，她们求欢也好，撒娇也罢，不过图你开心。可我不一样，我从来不考虑你的想法，我自私，并且我不图你什么，所以你希望我乖乖的，像她们一样，真有一天变成那样，大概你也就腻了。那我学乖了，行吗。”一杯酒进去，顾如因看着空瓶，就有些生气，拿过陈谨严的杯子，又喝了进去。
　　“小如，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呢，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感情不是可以磨合吗？你谈恋爱，不是也不是一开始就合适的吗？你也退缩过，最后不是还是在一起了吗？”陈谨严举的例子，是他不愿意说的，可为什么别人行，他不行。
　　“感情，是可以磨合的，可磨合的前提，是两个人都愿意。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我求你帮他，许诺了一些我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可我除了留下来，什么都做不到。我留下，也不过是害怕你反悔。我一个女人，身单力薄，别说反抗了，我连自杀都不敢，我害怕我死了，你反悔，那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越厉害，我越害怕，我怕我最后什么都阻止不了，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有病，可我没有阿兹海默症，也没有斯德哥尔摩，我只是患了PTSD。是不是挺悲哀的。”顾如因起身，从酒台又拿了一瓶酒，她看不懂，只是递给他，“打开。”
　　“你喝太多了，别喝了。”陈谨严拒绝。
　　“你要是还想聊下去，你就打开。”顾如因只是举着酒瓶。
　　陈谨严有些低落的开着瓶子，看着顾如因的眼睛，有些暗，“我帮你治病好不好，你还年轻，你不要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想想我的好，就没有吗？”
　　“想你的好？可你即便把月亮摘下来，都无法掩盖之前的伤害。我已经很幸运了，发生了那些事，玖儿爸爸还愿意爱我，愿意要我。可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还这些报。”
　　“小如，我道歉，我知道我做过的事情，没有办法抹平，所以我此生都愿意陪着你，爱你。我们有病，就看病，你一定可以康复的。”
　　“陈谨严，你别骗自己了。你知道这病，我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我没有自杀，也没有自残，好好生活，好好吃饭。我已经非常努力了。”
　　“老婆，你真的已经很好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认，可我希望你好，这事，你也要接受。你只要接受这件事，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陈谨严，你别对我要求太高，也别抱什么希望，兴许，你会过的好些。”顾如因倒了一杯新酒，有些呛，咳了起来。
　　“你慢点儿喝。小如，我除了希望你爱我以外，其他的事，都没有抱过什么希望。你这次跟我回来，做的很多事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我看见你的笑，能看见你生气，看见你吃醋，看见你愿意为了我留下那个孩子，你想给我留个家人，愿意抱着我，愿意吻我，愿意和我讨论这些，我都很高兴。你有病，我也有病。我怎么都想不到我会爱上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好不了，我也好不了，可我尽力了。你说，你怎么才能过去？你原来说，让我把他们杀了，那现在都杀了一个不剩，我没骗你。虽不是我亲自动手，但人确实都没了，这样可以吗？可以过去吗？”陈谨严对着酒瓶，喝了好大一口酒，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死了？”顾如因已经有些晕了。
　　“嗯，上次我在国内出事，大半的场子都被抢了，那些人为了护场子，都没了。”陈谨严有些落寞，他有些悔恨，当初低估了敌方的贪念，等他得知的时候，多半的兄弟都已经被砍的面目全非了。等他回来以后，准备厚葬的时候，竟然连具全尸都找不到。
　　“那你是不是挺难过的？”顾如因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可手上的酒杯，还是往嘴里送着。
　　“对你，我不可惜，他们该受。但对我，我觉得，他们为我牺牲的结果，我承受不住，或许该死的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陈谨严并没有骗她。
　　“死了好，死了好......”顾如因重复着，酒杯已经搭在腿上，抬不上来。
　　“老婆，睡吧，你喝太多了。”陈谨严说完，就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走了，抱起她，就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关上边上的台灯，就坐在边上看着她。
　　顾如因很困，可并没睡着。
　　“小如，我知道你没睡着。你不用回我，我就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就踏实了。从我第一次知道你，大概已经有十年了吧，大概有吧。那个时候，你跟他刚在一起，你看着他笑，跟他闹，我就觉得，还挺奇怪的，也没当真。但没想过，你们会结婚。我和他相识二十几年，他的决定我不理解。那会儿我就挺好奇这个女生的。说实话，不看好。我太知道他了。我隔着屏幕看过太多你们的画面了，我说实话，有些羡慕。你们结婚那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那么真真实实的就站在我面前。你岔开话题，要带他走的那句话，我还记得，你就是那么淡淡的开口，那么温柔。我们走吧，时间有点儿来不及了。你只说了这几个字，可这声音经常在我的耳旁环绕。”陈谨严喝了口酒，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继续说。
　　“我设计了一切，可从没想过你们竟然没上钩，最后虽然你们分开了，可很快又和好了。你知道吗，你们分开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虽然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想他也不会告诉你。我那会儿就想把你抓回来，想让你也跟我那样的说话，跟我撒娇，跟我耍赖，跟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可你们和好了，我也曾想过放过你，可那时候，我嫉妒，我恨，所以我把你带到这个国家。我以为我恨他，我以为我看着你受罪，我就高兴。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这个女人不哭不闹甚至都不开口求我，我看不下去。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大奸大恶之人，我只是被那仇恨逼疯了，所以我想这大概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吧，也是对那男人的。
　　可我错了，当时我看着那一幕幕，我很烦。你为他说话的小样子，我现在也记得。我在想，为什么没有人会为我这样。为什么！”陈谨严有些不痛快，甚至可以说痛苦，眉头都皱了起来，起身拿过酒瓶又走了回来，拉着她的手，一边喝酒，一边说。
　　“我知道你对我所有都是假的，可我还是要跟你结婚，我也要做你的丈夫，让你喊我老公。可我连威胁你的时候，我都达不到目的，我燥，非常恼。后来我们回国，我看着你每天躲在角落看着他哭，我恨，更恨了。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和他联系，逃开，可你都没有，那一刻，我以为，你接受我了。可看着警察来，我就知道我错了。劫后余生之后，我也并非全身而退，我把你落在那个地方了。我尝试过很多办法，想要不想你。可我做不到，我想这个大概就是你说的爱情吧。”陈谨严把玩着她的手，就看着她平静的睡相，笑。
　　“老婆，你知道当你主动说要跟我回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即便你带着你的目的，可我高兴。这次带你回来，我就想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和你在一起，不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可我看着你，就想抱抱你，亲亲你。这就像个诅咒一样，也是我的梦魇。我不想勉强你，可你又太吸引我。
　　你怀孕的时候，我甚至都躲到外面，从楼下看着阳台，也不敢上来，我怕我冲动，也怕你受伤。可我抱着你的时候，我做到了，我真的忍住了。这算爱情吧？算吧。我觉得是。小如，你说我不爱你吗？这是驯服吗？那我认为，是你把我驯服了，我成了你的俘虏，你让笑，我就能笑，你让我痛，随便一句话，你就能做到。”
　　陈谨严说完这话，就看着顾如因的眼角掉了一行泪，他没有戳破她，只是轻轻的用指腹帮她擦了擦，继续说“我知道，我对你，造孽无数，可我没有付出代价吗？我有啊，我三个子女都没有活到出世就走了，是你的报应吗？是孩子的吗？是我的吧。这是我的果，我接受。
　　我为了重生，吃了那些药，经常会在深夜，有着拔骨的痛，吃了很多药，也只是缓解，那时，我就想你，我感觉，我好多了，真的。为了不让你看到那般狼狈的样子，我为了维持我所谓的形象，我又开始吃药，但那药也有副作用。它会让我早死很久，我不怕死，真的。可我怕我来不及护你周全，我也舍不得送你回去。我觉得那样，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小如，我想让你开心，你不必想原来一样的开心，但只要你真心说话，我都接受，怎么样我都接受。也许认识我，也是你上世的孽，那我就是你的果。我说太多了，睡觉吧。”
　　陈谨严最后把瓶里的酒都喝了，很多都顺着唇角滴落在顾如因的手上。
　　顾如因缩了缩手，就睁开了眼，借着黑暗，她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也没有说出话来。
　　陈谨严笑着，又摸了摸她的眼，就翻上床，把她抱紧。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