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大梦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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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洛溟的这句话成功的激起了孤听寒心里的怒火，他是魔又怎么了，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无辜的人，他可以对天发誓。
孤听寒并不认为自己错了，生而为魔不是他的错，是那些对妖魔有偏见的人是他们的错。
“我真想杀了你。”孤听寒举着剑就这样和夜洛溟僵持了一会儿，才放下剑。
转头去看外面连绵的雨幕，孤听寒道：“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离开他离开仙寓山我能去哪里？”
“月白他是上仙，是仙寓山的开山掌门人，是远古上神荆溪白帝的亲传弟子，而你呢孤听寒，你是魔族，是天生的魔，这样的你，拿什么去配得上他？”
痴情的人走不了太远的路，夜洛溟道：“孤听寒，你的存在是对他来说就是完美人格的侮辱，他不杀你，已经够网开一面了。”
“你少妄加菲薄，月白他不是这种人，他根本不会在意我魔族的身份。”孤听寒道：“从我一出生，他便知道我是魔，他要真想杀我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是啊，他开始就知道你是魔并且没有杀了你，所以他昨天说他后悔了。”
孤听寒太过痴情，夜洛溟劝道：“你不就是垂涎他的美色想得到他吗，这有何难，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带我离开仙牢，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的话，你可以跟我去流离界，等我做了妖帝之后，我也可以帮你夺得魔尊之位，到时候你我联手，以你的法力和我的资质，整个六界都是我们的，你还怕留不住月白的人吗？”
“我才不会与你同流合污。”孤听寒冷眼看着夜洛溟：“夜洛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恨天帝和月白，你想报杀父之仇，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孤听寒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
“那你和他可要小心了。”握紧了手里的半块黑色馒头，夜洛溟狠道：“只要我夜洛溟活着，我就一定会找他报仇。”
凡间的宁静到此结束，后来的事满是鲜血和杀戮。
祁天大帝为了唤醒斩神魔剑发起了战争，这就是第一次仙魔大战。
月白的大弟子凌微被祁天大帝活捉了去，为了救自己的弟子，月白只身一人前去鬼哭城救凌微。
孤听寒知道了他们二人有难，他利用夜洛溟教自己的口诀，解除了姬凰花的封印，完全成魔。
为了杀死鬼哭城那些要伤害月白的魔兵，孤听寒一人一剑，血屠魔族，双手沾满了鲜血。
孤听寒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性命，竟就是屠山。
砍掉最后一只妖魔的头颅，终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他的玲珑神仙了，孤听寒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玲珑上仙，微微一笑。
他想告诉他，他终于杀了所有要伤害他的人，此后，再也无人敢伤你。
可让孤听寒痛苦的是，月白的眼里并没有感激，而是写满了愤怒。
也对，他屠了鬼哭城，与杀人的魔头有何区别？
月白教养出来的弟子成了这样，他肯定是很生气才对。
可是孤听寒不在乎。
只要无人能伤他，他什么都不在乎。
孤听寒将剑插在地上，朝着月白缓缓走过去。
每走一步，他就悲痛万分，他心里的痛苦，始终无人知晓。
放慢脚步，孤听寒只为能多看月白一眼，他毫无掩饰自己的贪婪目光，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夜洛溟告诉他，是他不是普通的妖魔，他的本体是一株极为邪恶的姬凰鬼花。
姬凰鬼花，天生至邪，一旦他完全入魔，所有人都会惧怕他。
虽然他从没有想过害人，但他的存在对天下而言就是一种威胁。
况且他现在满手罪恶，身上背负万千条生命，他怎么有资格陪在他身旁？
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却用尽了孤听寒一生的勇气。
他站在月白身前，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不说一句话。
这是最后一面了，孤听寒告诉自己，见他这一面之后，他再也不会招惹他了，他总不能让月白恨自己吧。
全然不顾凌微还在旁边看着他们，孤听寒突然朝月白扑了上去，他饥渴的像是久未觅食的野兽瞧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狠狠的咬住了月白的嘴唇。
“唔唔唔……”
月白在他怀里挣扎，孤听寒双手像铁臂一般死死的禁锢住他，他喜欢玲珑上仙，他是真的喜欢。
月白咬破了他的嘴唇，孤听寒不怕疼，在月白张嘴之际，趁机把舌头钻了进去，像风暴一样狂扫月白整个口腔。
玲珑上仙心狠，咬起人来有点疼，可是他舍不得松口。
他真想一口生吃了月白让他与自己融为一体，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孤听寒真的好害怕，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玲珑上仙了，他就浑身一阵阵颤栗。
掐着月白的脖子，扣着他的头压向自己，孤听寒不断卷着他的舌头，顶到他喉咙深处，舔舐他嘴里的津液。
他真的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孤听寒像一条野狗一样粗鲁的，莽撞的撕咬月白，月白捶在他流血的伤口上，抓在他破碎的衣服上，用尽全力推开他。
然后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孤听寒看到月白的眸子不再如往日那般清冷，而是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杀意瞪着自己，“混账东西！”
月白的嘴角有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孤听寒看着他的嘴边忽然就笑了，他心情愉悦道：“师父，你们走吧。”
月白不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他。
“月玲珑啊。”孤听寒一身白衣，满身鲜血，他心里很害怕，伸出手看着自己掌心上的鲜血，又恶心极了，皱着眉，极为惋惜道：“我解开封印入魔，屠了鬼哭城，现在满手鲜血，你恨我吗？想杀了我吗？”
他们相伴三百多年，月白怎么会不了解孤听寒，他知道孤听寒是为了救凌微和他才解开姬凰花的封印入魔。
无奈叹了一口，月白沉声道：“过来。”
“你喊我过来干什么？”即使他们站在对立的一面，孤听寒也会听月白的话，他笑着走过去，问道：“是还想我吻你吗？”
本来月白想看看孤听寒有没有受伤，但是孤听寒的恶劣语气让月白想起刚才的强吻，忍不住发怒，反手抽了他一巴掌，“住口。”
“哈哈哈……”嘴角被打出了血，孤听寒依旧得意忘形的疯癫道：“你永远都是这么冷漠无情，严谨苛责！月玲珑，你太傲慢了！你刚才喊我的样子像极了在喊一条狗！你是上仙，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屑一顾！你看不上任何人！你总是把别人的喜欢踩在脚底下！”
“月玲珑，我恨你！我讨厌你！”
“你知道吗？我一度怀疑你没有心，因为无论我做什么你都面无表情，哪怕是我杀了这么多妖魔，你也依旧表情淡淡，你不是应该恨不得我马上死去，立即杀了我才对吗？”
“你是一块石头。”指着月白的心，孤听寒问道：“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可曾有一件事一个人令你动过真心？”
月白愣愣的望着孤听寒无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是上仙，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孤独一人，但他不是冰冷的石头，他也是个人，他不是不会动心，而是他不能。
他不能抛弃天下的苍生，背叛自己的信仰去爱一个人，身为上仙，他的爱，只能藏在心里。
“没有吗？”孤听寒红着眼再次问道。
月白沉默的垂下了眸子，在孤听寒眼里，这就算是默认。
“哈哈哈……我猜对了。”
“玲珑上仙，你将我赶出仙寓山，我今天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杀你的。”孤听寒故作凶狠道：“但我念及你养育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你知道我是魔，还是世上最为邪恶的姬凰花，所以我不会再回仙寓山，我会成为六界最厉害的人，让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只能仰视我，而不能轻视我。”
月白心里的姬凰花日渐长大，他心里清楚自己很可能在数月之后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噬人的怪物。
他断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所以他知道他和孤听寒今日一别，永无再会之期。
尽管孤听寒说了许多伤人的话，月白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依旧冷冷的命令道：“你过来。”
即使孤听寒再嘴硬心软，他也依旧放不下月白。
发红的眼眶都是委屈的泪，孤听寒不怕月白再甩他一巴掌，听话的走过来，紧站在月白眼前，用锐利恶毒的目光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为了自己一身的鲜血，明明是告白的话，还非要说的那么刻薄。
月白见过那么多风雨，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喜欢。
牙尖嘴利的小鬼。
只是我活不了太久，只能辜负你了。
多则数月，少则几天，他将离开人世，但他舍不得孤听寒，仔细擦掉孤听寒嘴角的血，他问道：“疼吗？”
一身伤痕，刀刀入骨，鲜血浸湿衣袍，皮肉外翻开来，怎么可能不疼，孤听寒怕他担心，只是乖乖的摇头，“不疼。”
可是月白心疼，他轻轻的揽住孤听寒抱在怀里。
在孤听寒的背后，一滴泪水很快滑落。
月白的怀里很温暖，孤听寒把头埋在他颈窝，抱着他的腰，小声埋怨，“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抱过我。”
如此珍重，如此温柔，如此爱怜。
可是他们没机会了，月白无情的轻声安抚道：“以后你与我恩怨两断，再无瓜葛，你是魔，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魔尊，不要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毁我仙寓山名誉。”
他师父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人，孤听寒是断不会让他蒙羞。
顿了顿，孤听寒也无情道：“我没有你这样冷漠自私的师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我的关系。”
再喜欢又能怎样。
他们总是要分离的。
拍了拍孤听寒的肩膀，月白松开了他，转身离去，“以后不要再见了。”
“好。”看着月白走向凌微，孤听寒站在原地，周围都是死尸，“你们赶紧走吧。”
月白回头看了孤听寒一眼，隔着烟火，孤听寒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了别样的情绪，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走吧。”孤听寒看着月白，笑着威胁道：“再不走的话弟子就要以下犯上了。”
月白真的转头走了。
他很无奈。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姬凰花让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他不会告诉孤听寒真相，他宁愿孤听寒恨他，也不想他伤心。
但是他低估了孤听寒对他的感情，没有了玲珑上仙的孤听寒，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生与死，孤听寒都无所谓。
等凌微扶着月白走远，孤听寒才发现自己好像看不见了。
原来是他哭了。
能同月白最后一吻，孤听寒就算是做鬼也是风流的，他杀了那么多人，月白不会要他了，他再也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了。
泪水逐渐模糊了孤听寒的双眼，他自知罪孽深重，今后与月白更是再无可能。
他总不能一身是血的站在月白旁边吧？
“师父你真傻，你不知道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杀了他吗？”
月白是玲珑剔透的上仙，他不能让他因为有自己这样的弟子蒙羞啊。
“道法自然，因果循环。生时善恶，皆有报应。”
孤听寒朝着月白和凌微的背影浅笑，转身回头，不带有一丝留恋跳入诛仙剑阵中。
剑阵瞬间被点燃了，空中无数电流汇成一道闪电，在这九州大地上霹雳而起，剑阵的法术在空中凝结起了一道道闪电，一下又一下劈在孤听寒身上。
一声闷哼，孤听寒口中吐出鲜血，紧接着又一股电流击在他身上。
浑身的筋骨被闪电击的酥麻，孤听寒双腿没有一点力气，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听见闪电的声音，月白回头望去，只见孤听寒落在剑阵中央正被闪电鞭刑。
姬凰花尚未开花，孤听寒元神不全，他不可能从诛仙剑阵中活着出来。
松开凌微的手，月白向孤听寒跑去。
知道月白要去救孤听寒，凌微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师父，不要，您不能去，仙寓山需要您，我们不能没有您。”
推开凌微的手，月白对他道：“凌微，照顾好自己，仙寓山就交给你了。”
“不，师父！不要！”凌微跪在那里，他亲眼看着月白跳入剑阵中，绝望的哭喊：“师父，不要……你会堕仙的，师父！师父……”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留下，像千刀万剐一般五脏肺腑都跟着疼。
孤听寒挣扎着直起身子起来，又有一道闪电打在他背上，这一下，令他失去了意识，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下一道雷电即将要打在孤听寒身上时，月白落入剑阵中，他跪在孤听寒身边手搭在他身上，紧紧地把他护在怀里。
只是此时孤听寒失去了意识，他什么都不知道。
月白硬闯剑阵，激起无数道强烈的电流，反射出的电流迅速在空中凝结起来。
耀眼的光芒刺得凌微睁不开眼睛，他看到无数道利剑般的闪电带着火花打在月白身上。
“不，师父！”凌微流着泪，声声哭喊：“师父！师父！师父…你回来师父！”
月白收紧了双臂，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大声哭喊，身上洁白的衣服被血染成了红色，仙印从眉间淡出，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温热的鲜血顺着月白的脸颊流下，混合着孤听寒身上的血从二人衣襟的下摆滴落。
落在地上的血沿着斑驳的石头缝隙，逐渐流到剑阵的各个地方。
闪电突然静止，悬在空中，周围的落叶也停在空中不再飘落，整个鬼哭城一片死寂。
世界只是停顿了片刻，长风吹来，剑阵突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红光。
诛仙剑阵中这把沉寂了数万年的魔剑，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魔剑解封，诛仙剑阵炸裂成无数碎片，所有闪电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
孤听寒的魂力受到波及，他眉间陡然开出了一朵血色姬凰花。
安静了几秒后，剑阵的上空突然升腾起一片红色的血雾，雾气中一朵姬凰花悄然舒叶开放。
月白受到体内姬凰花的反噬，经脉瞬间逆流，双眼变得猩红，紧咬牙关，咽下将要从肺腑里涌出的鲜血。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孤听寒，虽然一脸血，但呼吸平稳，没有生命的危险。
该来的总归要来，鬼花已经开花，魔剑也将要解除封印降临世上，他是绝不可能让斩神魔剑顺利出世。
轻轻的将孤听寒放在地上，月白站起来，望向空中锦簇鬼花下那把红光熠熠的斩神魔剑，沉默的擦掉自己嘴边的血。
冷风吹在月白被鲜血浸湿的白袍上，他冷声道：“魔剑斩神，九幽恶神，今日你我同归于尽。”
强行运气提力，月白飞至空中，他赤手握住斩神剑柄的那一刻，像火山喷发一样，无数的闪电亮起。
血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手上青筋爆出，他毫不犹豫的双手抱剑，硬生生的将斩神魔剑压了下去，插入地面。
同时，魔剑的煞气波浪而起，震的凌微接连后退数十步。
他的魂魄受到斩神魔剑剑灵的重创碎成无数碎片，随风飘散至空中，魔剑的煞气暂时被封印，无法向外面扩散冒出。
姬凰花开花，魔剑暂时封印，月白魂灵破碎，孤听寒昏迷不醒。
黑烟花香弥漫的鬼哭城只剩下凌微绝望痛苦的哭喊声。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为了封印斩神魔剑，月白以身祭剑，最终魂魄不知归处。
夜洛溟来到鬼哭城的时候，他看到了月白殉剑的一幕，趁着孤听寒受伤昏迷的时候他把孤听寒带走了。
但孤听寒醒来后，夜洛溟并没有告诉他真相，他骗孤听寒说是因为他跳入诛仙剑阵之后，魔剑解封，月白为了挽救天下苍生，血祭魔剑而死。
夜洛溟骗了他，他并没有告诉孤听寒月白为他跳入诛仙剑阵堕仙的事。
此后的事，就如世人所言，孤听寒血洗魔族，此事让他一战成名，六界都知道他血屠魔族。
夜洛溟以妖族公主之子的身份回到妖族，他打败妖宫其他皇室子弟，成为新一任妖帝。
孤听寒也成为鬼哭城的魔尊，那日他们在破庙里的戏言最后也都成了真。
月白神归大地之后，凌微遵月白遗愿，继任仙寓山掌门之位。
至此，魔族之主孤听寒，流离界妖帝夜洛溟，仙寓山掌门人凌微，他们三人又拉开了三界新的篇章。
孤听寒和凌微都相信月白不会轻易死去，他们相信月白的魂魄只是漂泊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
若是能寻得到月白灵魂的碎片，他就会回来，所以在这一千年里，孤听寒和凌微二人从未停过寻找的步伐，好在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了他。
前尘往事君墨离全部想起，几万年的回忆令他犹如大梦一场。
他以为孤听寒喜欢的是玲珑上仙，他以为孤听寒是把他当替身，他以为孤听寒从未真心待过他。
却原来玲珑上仙是他，他就是玲珑上仙。
斩神魔剑掉在地上，君墨离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鲜血，他终究还是伤害了孤听寒。
巨大的疼痛犹如巨斧劈在他的心口，五脏都移了位，他站都站不稳，跌落在地上。
手脚无力，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君墨离大喊：“来人！来人！”
他不仅号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孤听寒不告诉他真相，他为什么不肯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大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