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孽徒成魔尊》夜斩楼兰

73、喜欢和爱

　　君墨离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可是孤听寒总是知道怎么去羞辱他。

　　这样的折磨让君墨离无所遁地，让他对他的心思，对他的爱意无法隐藏，让他刚才一切的挣扎都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他喜欢他，却还是推开他。

　　嘴唇被自己牙齿咬破，君墨离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让沉浸在情-欲里，他涨红了脸握紧了手里的铁链。

　　君墨离表现很顺从的模样，孤听寒渐渐放开了他的手脚，屏住呼吸，找准时机，他一脚踹在孤听寒胸前将他踢翻。

　　快速的翻身，君墨离扑过去骑在孤听寒身上，他扯过手上的玄铁链，用它缠住了孤听寒的脖子，死死的压住他的双手。

　　嘴边带着笑意，孤听寒眼里却蓄着泪水，若不是他谦让，以君墨离现在的体力哪里是他的对手。

　　但他累了，他不想同君墨离争个高低，即使他赢了他，但那又能怎样？

　　君墨离眼睛通红，嘴唇还肿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他怒目瞪着孤听寒，质问道：“孤听寒，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孤听寒不吭声，他茫然的眨了眨眼，见他这样，君墨离怒火上来，狠狠掐着他的脖子，“玲珑上仙赠你仰月仙剑，他死于仙魔大战，为了给他报仇你血屠魔族成为魔尊，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他，我说的对吗！”

　　孤听寒不知道君墨离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关于玲珑上仙的事。

　　孤听寒他茫然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伸手从后面抱着君墨离的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月玲珑也好，君墨离也罢，他爱的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孤听寒。”君墨离虚浮无力的拳头砸在他身上，泪水流了一脸，他忍不住哽咽着问道：“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何关系？”

　　心里带着刚才的怨气，孤听寒恶毒发声：“我爱他。”

　　爱和喜欢终究不一样。

　　君墨离还是从孤听寒的嘴里听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孤听寒终于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他爱他。

　　红着眼慢慢松开了拳头，君墨离一下子失去了浑身力气跌在孤听寒身上，静静的趴着不动了。

　　原来那晚孤听寒在极乐亭下说的话是真的，玲珑上仙爱他，他也爱玲珑上仙，他们两个人互相喜欢。

　　也对，要是孤听寒不喜欢玲珑上仙的话，又怎会为了他甘愿入魔呢？

　　孤听寒，你执着了一千年，一定很喜欢他吧？

　　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又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就因为我是仙寓山弟子，我像他，所以你才把对他的亏欠，遗憾，错过都弥补在我身上吗？

　　孤听寒，你怎么能这样？

　　你对我不公平，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是玲珑上仙的替身。

　　君墨离埋在孤听寒的胸口，轻声啜泣起来。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孤听寒看着月白色的帐顶发呆，耳边压抑的哭声有渐渐放大的趋势，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君墨离散乱的长发。

　　疲惫的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上一滑而过，孤听寒温柔的轻声道：“对不起。”

　　孤听寒抱紧了他，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天要送三次药，南荣屠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千秋殿时，房间的门大开着，走进去一看，地上一片狼藉，桌子也被掀翻在地上，精美的翡翠玉石茶具碎了一地。

　　君墨离裹着被子像粽子一样躺在床上，南荣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道：“君墨离，这怎么了？东西怎么这么乱？”

　　把桌子扶起来，将苏穆熬好的仙药放下，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南荣屠想起昨天孤听寒脸上的伤，犹豫的问道：“你和老大是不是吵架了？”

　　君墨离不说话，南荣屠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屋子被弄的这么乱，他肯定他俩是吵架了。

　　“老大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南荣屠知道孤听寒脾气上来的时候，谁都拦不住，他担心君墨离挨打，走到床边去拉他被子，“墨离，你说话啊，他是不是打你了？”

　　君墨离缩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他太难受了，闷闷的回道：“我没事，南荣屠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人都委屈成这样了还替孤听寒说好话，南荣屠看不下去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孤听寒是魔尊，皮糙肉厚的挨一巴掌能怎么着？

　　君墨离受了伤，身子又柔弱，要是真打起来了哪里是他的对手？

　　好歹南荣屠和君墨离也是朋友，看着君墨离被欺负了，他觉得简直比自己受欺负还难受。

　　“孤听寒也真是，年纪那么大的一个人了都不知道让让你，你身体那么虚弱他还惹你生气，真是太过分了，墨离，你别哭，我去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

　　“南荣屠。”君墨离掀开被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我们没吵架，他没有打我，你别去找他。”

　　南荣屠走的很快，君墨离喊他也不回头，南荣乐老说他是一头倔驴他从来没否认过，因为他真的就是这样，喜欢打抱不平，也喜欢多管闲事。

　　手里拿着酒，孤听寒摇摇晃晃的穿过长廊，他的身影潦倒极了，走到一处院落里，他抬头就看见了皎洁的圆月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上。

　　仰头盯着那月发呆，孤听寒扶着栏杆想坐下休息，手一滑他摔在了地上。

　　靠着背后的玉栏杆，孤听寒朝明月举起手中的酒壶，他笑道：“酒是穿肠药，一醉解千愁，你要不要喝一口？”

　　明月向他投来可怜的目光，明亮的沉默着。

　　“你不喝啊？那算了，我自己喝。”孤听寒收回手，他抱着酒壶大口喝着，辛辣的酒撒落到他的衣襟上。

　　酒有些苦，舌苔上的味蕾一直滑到了心里，孤听寒难受的出不来气。

　　喝了几口，孤听寒盯着那月亮，他怨恨道：“你看什么？你在嘲笑我？”

　　“哐当”一声响，孤听寒反手将蓝田白玉制成的酒壶狠摔在地上，哀怨聚在心里无处发泄，他只能摔杯解恨。

　　指着月亮，孤听寒咒骂道：“不许看！给老子闭眼！再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拨了你的皮！将你制成人彘！”

　　骂着骂着，孤听寒就笑了，他笑自己太痴傻，连月亮都要看不起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千年了，你什么都不记得，痛苦的从来都只有我。

　　南宫雨泽死了，你痛苦，叶青澜伤了，你心疼，江玉琅自杀了，你难过，那我呢？

　　我孤听寒要是死了，你会流一滴眼泪吗？你会施舍我哪怕一丁点的同情吗？

　　大概是不会的吧，你那样痛恨魔，那样想逃离我。

　　君墨离啊，我仔细想了想，我要是死了，你还是别为我难过了，我怕看见你那样，我会心疼。

　　我大抵是败给你了。

　　“君墨离，君莫离，哈哈哈……哈哈哈……”月亮不闭眼，总嘲笑他，孤听寒只好用袖子捂着双眼，他躲起来无奈苦笑道：“平生不下泪，为你泣无穷。”

　　醉月悠悠，往事休休。

　　这场深夜里，孤听寒哭了个大醉。

　　南荣屠出来找孤听寒，他去了好几个大殿都没有找到孤听寒的影子，在走廊上的拐角处隐约听见了哭声，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大，你怎么坐在地上？”看见孤听寒瘫坐在地上，南荣屠赶紧上前去扶他起来。

　　本来是找孤听寒兴师问罪的，一着急他就什么都忘了，“地上太凉，我扶你回房间去。”

　　“滚。”孤听寒一把推开南荣屠，怒道：“别碰我。”

　　南荣屠被孤听寒推倒在地，他两手撑着地问道：“老大，你和君墨离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孤听寒讽刺的笑着摇摇头，他摆摆手，仰头靠着乳白色玉栏杆，眨了眨眼睛，不发出一点声音，眼泪无声涌出。

　　哀莫大于心死。

　　孤听寒痛苦且绝望，君墨离要离开他，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活下去了。

　　千年以来，复活月玲珑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他才没有倒下。

　　现在月玲珑终于重回人间，他所赖以支撑的唯一信念也就此结束。

　　要是君墨离真的离开鬼哭城，离开他，他不知道自己往后余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月玲珑不要他，君墨离要离开他，孤听寒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月玲珑即使两世为人都不喜欢自己。

　　我从不勉强你，从不委屈你，我对你那样好，掏心掏肺待你，你都看不见吗？

　　孤听寒承认自己有时脾气是不好，可是他也在为他一点一点的改变。

　　他努力让自己不那么讨人厌，努力去做一个君墨离喜欢的样子，他都那样努力了，为什么君墨离还是一点都看不见？

　　你心怀宽广，所有人都可喜欢，为什么就是不能对我一视同仁？

　　你说过的，六界万物，本性皆善，你怎么就能说我无情无爱，冰冷无心？

　　就因为我是魔吗？

　　我所有的坏习惯，坏脾气我都可以改变，但生而为魔这件事我怎么改变？

　　若我不为魔，一千年前我又如何将你和凌微从鬼哭城救出来？

　　孤听寒哭的是这样伤心，南荣屠看不下去了，他劝道：“老大，你不要总是把所有事都压在心里，你……你可以说出来。”

　　“你和他彼此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你把你的难受，痛苦，委屈，你的一切一切心情你都告诉他。”

　　南荣屠陪了孤听寒那么久，他知道他是真心待君墨离的：“你们好好谈谈，我相信君墨离他会理解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不懂，君墨离不会理解他，他根本不爱他。

　　孤听寒仰天大笑高声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苏穆进来的时候，孤听寒睡在榻上，他一身的酒气，身上的毯子滑到了腰下，苏穆走过去给他盖好毯子。

　　听到声响孤听寒睁开了眼，他突然醒来，苏穆有些吓到，“殿下，昨天晚上你一直睡在这里吗？”

　　原来是苏穆，孤听寒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怎么感觉空落落的。”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受寒了？殿下身体哪里不舒服？”

　　孤听寒有些累，他望着空中虚无的焦点，失神的轻唤道：“苏穆啊。”

　　“我在。”苏穆蹲下来，跪在他塌边，道：“殿下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苏穆一直都在。”

　　闻言，孤听寒指着自己，他自嘲道：“我大概是坏透了，里里外外。”

　　回想他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他生命的意义始终不过是一个月玲珑罢了。

　　他因他而生，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

　　可是到头来他追寻一生的人，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他。

　　“我不恨他，喜欢与否是他的权利，我只是有些遗憾，我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努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他没有努力过，也就不会这么心伤了。

　　“我杀过许多妖魔，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过是以大恶欺小恶罢了。”孤听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自认为从没有滥杀无辜，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死的人。”

　　“殿下，我知道，你从未伤害过无辜的人。”苏穆给他掖了掖被子道：“你虽是妖魔，可你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别人的差。”

　　“何为妖魔？妖，怪者，魔，鬼也。”孤听寒笑道：“可我……我终究是魔啊，从一生下来便如此。”

　　苏穆望着孤听寒，摇头道：“我们不畏世俗，不惧生死，做魔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做魔没什么不好的。”收起了自己的悲伤，孤听寒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他忽然开口道：“苏穆，你帮我一个忙吧。”

　　“殿下，您说。”

　　“你告诉君墨离，我可以放他离开。”

　　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孤听寒不想让君墨离一辈子都痛苦的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君墨离不喜欢他，但孤听寒还是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做个普通的闲人，没有忧虑的生活，这也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不想让君墨离对自己救了叶青澜的事有所愧疚，孤听寒要让他走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你跟他说，他若是能取得阿灵山上的昙花献给我，我就放过他，同他的承诺作废，让他离开这里。”

　　“殿下，为什么？”鬼哭城所有人都知道孤听寒喜欢君墨离，苏穆不明白：“您寻了他那么久，怎么甘心他离开？”

　　“他要走，我留不住。”孤听寒苦笑：“我总不能真逼迫他留在这里，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他若不开心，我做的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殿下，您跟他好好说说，他要是走了，您怎么办？”

　　“哀莫大于心死。”孤听寒闭上眼，眼中湿润成海，“我累了，他想走就让他走吧。”

　　雄鹰本就应该翱翔在广阔的天际，君墨离不属于他，不是他的一个所有物，他不能那么自私，将他一辈子都囚禁在这里。

　　孤听寒舍不得，他舍不得君墨离难过，那比拿刀子剜他心还让他难受。

　　放弃比努力更难过，你怨不得旁人，你没有委屈的权利，你打断了牙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