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白兔白又白

7、第 7 章

　　我带丹来到附近的饮料店，找了个位子坐下。这间巷子里的小店提供简餐，各式花茶及咖啡，还有免费的漫画可以看，很受中心的学生欢迎，我偶尔也会随他们来这里吃饭。

　　“你这算翘班吗？”丹好奇的研究我点的金橘茶。

　　“我请假。”刚才口快说要辞职，这会儿我已经有点后悔，其实我很喜欢中心的工作，琐琐碎碎的事情一堆容易过时间，为了云舒离开实在划不来。希望主任不要跟我计较，最好立即失忆，忘掉我说的那些话。

　　“你生病？”丹忐忑的望着我，黑色那只眸子洋溢着货真价实的关心，蓝色的那只却闪着寒光，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能传达出不同的情绪。“是不是因为那晚的事？”

　　提到‘那晚’我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我瞪着他，近乎白痴的提出疑问：“你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么问等于间接承认了我一直在等他电话嘛！

　　丹倒是没想那么多，至少他没有乘机取笑我，只是转动着侍应生端来的咖啡杯子，脸色淡淡发红的说：“我怕你不接我电话或不肯再见我。”

　　我愣了。

　　“那是……”丹挣扎着解释。“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想要一夜情而已，若不满意我的表现，可能就不会再理我。”

　　我的心当下软得不行，脸也莫名的红了，不知道是由于被揭穿了平日的习惯还是他这种毫无道理的纯情。

　　“那你今天来干嘛？”

　　“过门是客，在中心我是顾客，你总不能赶我走了。”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害我的心跟着痒痒的，像被他的笑容搔着了。

　　呵，原来是到中心堵我来着。

　　丹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我哄得如沐春风，让我差点忘了为何会在工作时间和他来这里打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伸过手来轻触我的手背。“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本来的确因为他没有联络而心里不舒服，不过现在舒坦了。“我只是……突然不想做事，想回家。”

　　“偷懒哦。”他一点也不认为我的理由很奇怪，反而技巧的转移了话题。“你在喝的是什么？”

　　丹这个人……他永远这么体贴，所以我才会一点点的沦陷而不自知；大妈的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道伤，我以为我不会相信爱情，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即没有勇气出柜又不能拒绝社会的游戏规则，我已有所觉悟会找个女人结婚一辈子相守但不相知，反正很多时候幸福并不需要相爱来陪衬。

　　我在倒入热茶的杯子里加了少许蜂蜜，然后递给丹：“试试？”

　　他先皱了皱鼻子，那模样十分可爱，接着谨慎的捧起来呷一口。

　　英挺的眉挑了挑，他双眼都亮了起来：“好喝！酸酸的，甜甜的……”他侧头思忖着，寻找恰当的形容。“对了，是爱情的滋味，呵呵。”

　　我浑身一震，心被什么触动了。所谓‘被煞到’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某个人无意中的一个动作或是一句话，世界从此变得不同。

　　“在想什么？”

　　我走神得厉害，待感觉到邻座学生投射过来的视线才惊觉丹握住了我的手。我甚少在非同志圈的公众场合和男人那么亲热，当下讪讪的抽回手。

　　“到我家吧。”我没有遗漏他那抹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心疼之余不知不觉开口邀约。

　　真好，我算长进了，见没几次就把人往家里带，可我舍不得他，看他不高兴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丹微微一笑，神情很是高兴，我也被他感染得心情飞扬，结了帐迫不及待拉着他飞车往家里狂飙，今天我非要把这道美味拆吃进肚不可。在车上我单手握着驾驶盘，另外一只手则和他紧紧交握，心里满是傻兮兮的甜蜜。

　　大中午的到家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可做，照我的意思是立即到床上去，不过丹兴致勃勃要参观我的公寓，我也不好显得太没情调，只好随他四处走走看看。

　　“哇，这地方不小，可是很清洁，一点都不像男人住的。”

　　“哼，我爱干净，可不是因为我很娘。”大家的刻板印象是男生都很邋遢，不邋遢的就一定是娘娘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常招待朋友来家里玩的原因。

　　“我知道。”丹笑着搂住我，热乎乎的气吹到我脸上，很舒服。

　　我们午餐都没吃，于是叫了外卖比萨窝在沙发上大快朵颐，他小心翼翼怕把沙发弄脏的样子很逗，这个人有种魔力使我光看着便满心欢喜。

　　补充了体力接下来当然是满足色欲，我们在房间的床上翻滚，我爱不释手的抚摸他结实的肌理，那手感美妙得没话说，不过他死活不给我进去。

　　啧，所以我讨厌半直男。

　　“你答应过要让我在上面。”丹的力气比我大，来硬的不成我惟有用商量的。

　　“我……我没有心理准备。”他圈着我亲，撒娇的语气。

　　“你耍赖！”欲望得不到舒解，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对不起嘛Jess，”他不动声色压住我。“你会让我角色错乱。”

　　“什么？”

　　“你这么晶莹剔透的类型比较适合被人抱。”在我抗议前嘴被堵住了，我哭笑不得，无法决定要拿他怎么办。

　　温柔的抚慰，很快的我就没力气再去计较谁上谁下的问题。在他怀里我觉得安全，觉得被重视被疼爱，当我全付心思都集中到一点时，门铃声偏偏穿透了铺天盖地的感官薄膜钻进我耳里。

　　妈的！我颓然停下动作。

　　不管门外的是谁，我诅咒他在未来三年内要XO时都会被打断！

　　“有个小男生。”我的房间有视讯，丹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人。

　　被中断的感觉很差，我本待不理，但这个时间知道我在家还跑来的人没几个，我撑起身子面向银幕，一看之下什么□□都没了。

　　是云舒那小子。

　　岂有此理，我没算帐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你等等。”我跳下床穿衣服，同时严肃的嘱咐丹。“别出去，在房里等我回来。”仿佛在藏匿偷情的对象，我的底气十分不足，幸好丹没有在意。

　　“快去快回。”他谅解的揉揉我的手臂，动作似在顺只炸毛的猫。

　　我跑出客厅，门铃催命般响个不停，响得我的心头冒火，在大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才猛地把门拉开。

　　一直在狂按铃的云舒没料到门会突然开了，他举起的手县在半空有点狼狈，大冷天穿着薄薄的外套就跑出来，小脸都冻红了。

　　“Jess，你果然在家！”他气急败坏的叫道。

　　“在又怎么了？”我冷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打了电话去语言中心，他们说……”云舒也不管我没有请他，自顾自挤身进了客厅。

　　听他提到语言中心，我的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一下，顾不得他是不请自来，我勉强压抑着紧张再度开了口：“说什么？”

　　“说你被开除了。”云舒漆黑的大眼睛浮上水气。

　　什么！我怒从心头起，老子明明是辞职的，怎么变成了开除！

　　“你听谁说的！”我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小屁孩唬得后退了一步，可是他的表情是担心多过惊诧。

　　“主任说的。”他回答得很干脆，估计那女人是斩钉截铁告诉他我被炒了。

　　好，炒就炒，老子我不稀罕！

　　我指着大门下逐客令：“所以你特地来求证？恭喜你得偿所愿，现在可以滚了吧！”

　　“不，不，Jess，那不是我的本意，相信我……”云舒跳前攀住我的手臂。

　　“你的本意不就是要报复我吗？”我甩了几下，不仅没有成功，云舒得寸进尺如同无尾熊般抱住了我。

　　“虽然我是要报复……”男孩可怜兮兮的抬起眼。“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我对你是认真的，即使和全世界为敌，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这小子是脑子烧坏了还是嗑了药？我忍无可忍挣脱他，用蛮力将人拖到门边。

　　“你太天真了。第一，我不想也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使劲压着乱动不休的少年。“第二，你给我惹了那么大麻烦，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考虑我们的关系’？”

　　云舒自动忽略我的第一前提，他诚挚的说：“跟我到国外去，在那里没有人会干涉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Jess……”

　　说到这里，他脸上年少的娇憨逐渐被沉稳取代：“求求你，跟我走。给我几年时间，让我长大，然后我会补偿你，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你。”

　　我不是完全不感动的，可惜我的心不在他那里，而且我太了解现实，什么情啊爱的，谁能保证一辈子，云舒根本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少爷，没有爸妈撑腰要独自到国外生活谈何容易，难不成我还跟去做保姆？

　　“行了，我心领。不过不管你长得再大，”我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到外头。“你依然比我小。”

　　云舒无措的呆立，他握紧拳头冲我喊：“不公平！年龄真的是原罪吗？你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惩罚我！”

　　关门之前我朝他摇摇手指：“快走，不然我叫保安了。还有，别说孩子话。要成为大人必学的第一课：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