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白兔白又白

16、第 16 章

　　我惊愣的反应很快传递给丹，他从我身上翻下来，我一掌拍开他，用力把被子一拉遮住了尴尬的部位。

　　“怎么了？弄疼你了？”他又是一脸无辜。

　　灼热的情潮在消退，我的体温慢慢恢复，脑袋却乱哄哄的更加混乱。

　　“Jessica是谁？”我忍不住问。

　　“什么？”他回避我的目光，低头寻找衣服穿上。

　　“丹，丹！”我叫了他两次，逼他正视我的问题。“你刚才叫的是谁？”

　　他停下动作，挤到我身边抱着我哄：“除了你还有谁？”

　　“那是我听错了？”我盯着他。

　　也许我的态度太咄咄逼人，丹放开我拉出一些距离，然后淡淡的回敬：“Jess，我以为我们可以有各自的生活。”

　　我握紧拳头，说不清是生气抑或失望。的确，我没有立场干涉他，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对彼此忠诚难道不是最基本的条件么？他抱我的时候唤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是将我当成聋子还是傻子？

　　“我也以为我们是能够坦白交心的关系。”我掀开被子下床，三两下穿戴整齐。

　　丹见我打算离开，忙拦住我：“去哪里？”

　　“回家！”我赌气应他，委屈得不得了。情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以前都不晓得原来我可以小气到这地步，什么男人的风骨气度全不管了，我不要他想别人，他要想也只能想我，要是他喜欢了别人……

　　我简直没有办法想象，我一定会发疯，被蚀骨的嫉恨逼疯！

　　丹居然不继续挽留，我骑虎难下，只得悻悻然掉头走到玄关穿鞋。为了拖延时间，我故意蹲下来调整鞋带，胸口堵得难受极了，如同被敲了记暗棍，头昏眼花直想吐。

　　“Jess，”丹叹了口气。“你前几天跟那女人出去了吧？”

　　我正要反驳他的诬陷，突然记起上个周末陪杨芳去买她朋友的生日礼物，不过这不构成任何背叛因素，至少我老实向他交代了去向，而且杨芳的存在我也从未隐瞒过他。

　　“所以呢？”我直起身，要秋后算帐么？

　　“你的未来计划并没有因为我而改变，对吗？”丹再问。

　　未来计划……？丹的问句很肯定，我反而十分犹豫。

　　“你说你一定会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丹耐心的提醒。

　　被戳到痛脚，我浑身颤了一下。想到要和丹以外的人生活一辈子，我有种坠入噩梦的凄惶，但我不能够示弱，没好气地昂起头，我以坚定的语气回答：“当然。”

　　相信我，我鄙视说出那两个字的自己。

　　丹倚着墙沉吟半天，最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所以，我是不是也该享有相同的权力？”

　　我彻底的怔住了。这是我以往不愿意触及，也刻意拒绝深入思考的问题。

　　我有我的未来，那么丹呢？他自然也会有他的理想。我和杨芳吃饭看电影，有什么理由阻止丹不做相同的事？我要结婚生子，莫非还能要求他孤家寡人？

　　“不！丹，我不要……”我脱口而出。我无法接受他和女人结婚。

　　“不要什么？”他紧瞅着我。

　　我绞着双手，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现在心如刀割的心情，就是他每次发现我要和杨芳约会时的心情吗？我认真反省，头一次对所谓的‘未来计划’产生了动摇。

　　无关对错，而是……牺牲幸福快乐换来的认同值得吗？

　　“过来。”丹对我伸出手，沉声道。

　　我抬起眼，只是双脚生了根一样难以移动。一个新的决定在逐渐萌芽，一个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真是的。”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将我圈进有力的臂弯里。“哭啥呢？”

　　我这才意识到眼眶热热的，赶紧推开他用手背拭掉泪意，嘴上不忘澄清：“你家的灯光真刺眼！”

　　“别揉，啧啧，瞧你，小孩似的。”他捉住我的手，好笑又无奈。我们对望片刻，末了他说：“对不起。”

　　不晓得是为着他家的灯还是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垂下脑袋，我紧紧拽着他不放，心中有了答案。

　　放弃所爱换来大家的祝福固然值得，可是充满遗憾。

　　我不结婚，也不要什么未来蓝图。明天就和杨芳讲明白。即使只当朋友，如果让丹不舒服还是少来往。

　　我如此爱他，要是能握住他的手走完这一生，就算不能满足父母的期待，就算被世人唾弃，就算失去的比得到的多，我也不后悔。

　　仿佛要印证我的决心，隔天我接到我爸的命令，他再度自作主张的安排了饭局，要和杨芳父母讨论我们的婚事。

　　按照他的理论，我有份工作，和人家姑娘无风无浪的拍拖了近一个多月，已经足以说明我的人格稳定到能涉足婚姻。

　　放下电话后我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始终逃不掉，这回非说清楚不可，要解释我的性向有点麻烦，我准备搬出独身主义解套，洋洋洒洒的连腹稿都打好了。带着慨然就义的肃杀之气，我给杨芳发了短讯，请她尽快抽空见个面。

　　杨芳不久就回了短讯，爽快的安排在明天。

　　我和她约在第一次见面用餐的韩国餐厅，杨芳不会像一般女生那样扭扭捏捏非要人接送不可，她说我工作忙，她搭计程车也很方便。

　　其实我不无可惜的，杨芳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伴侣，换作以前，我会认真考虑和她结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对丹迷恋得无法自拔，就算用八匹马来拉，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她大概饿了，一坐下便叫了一桌食物，她没有点烤肉，说是胃不舒服，烤肉的气味让她想吐。

　　“那你还吃这个？”我笑指着泡菜，她至少吃了两大碟这又酸又辣的玩意儿。

　　“好吃嘛。”她对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饭后她心满意足的舔着冰淇淋，我则要了一瓶清酒壮胆。甩人的事我干得不少，只是以前对象都是男的，女孩子在我心中是柔弱需要呵护的生物，何况人家也没缠我，让我有点不知从哪里下手。

　　“工作还顺利吗？”她先打开话匣子。

　　“还可以。”我温声说。

　　“我知道你行，”她漾着笑意，嘴角边的梨窝若隐若现。“我爸爸不会看错人的。”

　　“你爸爸？”我听出蹊跷。

　　她赶紧捂住了嘴，一付说错话的样子。

　　“等等，”我飞转着念头整理思绪，终于恍然：“是你爸爸？补习中心的幕后老板是你爸？”

　　难怪会启用我挑大梁，原来有熟人在拉线。

　　杨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尴尬中带着掩不住的得意：“你需要的是契机，事实证明你是个能够委以重任的人才。”

　　我毫无喜悦之情，还以为自己有多大本领，没有人事关系的话恐怕一切不会这么顺利。

　　杨芳察颜观色，赶紧按着我的手背说：“别多心，我爸不过帮忙提携后辈，你的成绩是你个人争取回来的。”

　　我苦笑：“他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子红了脸，喏喏的说：“他很欣赏你。”

　　“我家这星期天要和你家谈我们的婚事。”我决定单刀直入。不能再拖了，双方家长都表态到这份上，我再继续接受便是占便宜。

　　杨芳小小应了声‘嗯’，显然并不意外。

　　“你不反对？”我希望由她主动拒绝，这样我就不用当坏人。

　　“你不愿意？”她反问。

　　我坦诚望向她：“我愿意永远和你当朋友，我们不来电，相信你对我也不是那种感觉。”

　　杨芳看起来完全不介意，直到把最后一口冰淇淋送进嘴里，她才慢悠悠的问：“你有喜欢的人？”

　　我没有否认。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所感触：“要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似乎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深有同感。

　　这顿饭吃得比预想的愉快，杨芳一再强调我们的事和工作无关，要我别心怀芥蒂。我嘴上不置可否，但已经打定主意辞职。

　　出了餐厅后我邀杨芳上车，她摇头推我：“回去上班，你别想偷懒。爸爸那边我来跟他说，帮你推掉饭局。”

　　我苦笑，这女孩如此大方淡定，我的辞职信要怎么写才好？

　　“呐，还是朋友噢。”临走前她对我说。

　　我回办公室处理了些琐事，终究打了辞呈，我以为家里两老很快会打电话来骂人，结果左等右等，风平浪静，只等来云舒一封电邮。

　　杨芳要不是个外交高手，就是还没有跟她老爸告状。我一边感叹，一边点开附件。

　　很简短的问候，附上近照一张。

　　那里的天气冷了，云舒穿着厚厚的毛衣，围着围巾，只露出张精致小脸，让我联想起被丢弃在雪地里的小兔子，后脚站立前脚攀着箱子边缘等人收养。

　　呵，这家伙越大越萌，真受不了。

　　照片勾起了和他翻云覆雨的回忆，少年柔韧的肢体在冲击下扭曲颤抖，一团火顿时从我的下腹窜升。

　　搞什么啊……我很尴尬。都是丹不好，最近做得不够害我居然在办公室就地发情。

　　时间尚早，这时候他应该在公司吧？

　　我匆匆收拾了东西，开车到他工作的大楼附近闲逛。相思这玩意儿越抑制越泛滥成灾，等不及要见他，我停好车子走到接待柜台登记。

　　“请稍等。”柜台小姐亲切的招呼我坐下，然后拨打内线给丹。

　　百般无聊随手翻阅书报架上的杂志，突然间我心跳漏了一拍。

　　“Jessica，你的挂号信。”

　　柜台小姐叫住刚从电梯出来的女子，我心里打了个突，身不由己抬起头寻找名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