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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情始冲天亭 ...


  •   “沈宁,你怎么到这来了?”吾日耶缇心绪不宁,暗道还真是总能看见她。

      “我听说季大哥来府上了,正好前院没事情做,就来看看。”说话间,眼睛不老实地在两人身上扫视。

      “你来看什么?”吾日耶缇心中有气,言语冷淡。

      “小姐莫要生气,我只是想来给季大哥道谢。”

      “那倒不必,都是你们小姐救的你,况且一路上你已谢过多次了。”

      “是是……是”看两人都不买账,沈宁有些结巴:“前院……我看前院很忙,我去忙了。”

      饭毕,天色未暗,季弦和尧里瓦斯促膝长谈,一个为女儿的归宿烦恼,一个为儿子的未来担忧,尧里瓦斯一个劲地夸两个年轻人如何如何般配,样貌、家室、品性都是一等一的绝配,季弦是认可的,但心下不知孙女和儿子的看法,便只是附和,并没有应下。

      睡前,季扶昙吵嚷着要同吾日耶缇一起睡,但挂心季孟的故事,想着听完了故事再去吾日耶缇那里,但听着故事不小心睡着了。

      吾日耶缇没有忘记答应季扶昙的时,迟迟不见她来,便遣人来接季扶昙,季孟轻声出去回应:“她已睡下,麻烦您跟你家小姐说一声,今日就不叨扰了。”

      深夜,季弦给季孟说起尧里瓦斯想招他当女婿的事情,季孟声音陡然变高:“爹,你怎么能不与我商量就自作主张,我也不是孩子了,我都当了几年的爹了。”

      “你别急”季弦见床上睡着的季扶昙动了动,忙举拐轻敲季孟:“别急呀你,小点声,别惊醒了昙儿。”

      “这事我不同意。”季孟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季弦对季孟的反应很是不满,“都说了你别急,我没应下来,凡是都可商量,你也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真的?”

      “你真是,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季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乖乖坐下,不言一语。

      “我征求了你的意见,你是不是也该听听昙儿的想法。”季弦长吁一口气:“她虽然从未提及母亲,但哪个孩子心里不念父母双全。”

      季孟想到自己,小时候还会问起母亲,长大懂事知晓父亲难处,再未提及,昙儿从没提起,可能因为还小,没意识到自己缺失了母爱,况且,叶染已对她视如己出,自己和父亲也给予她足够的陪伴,但没思及昙儿再大点的事情,到时她问起该,他怎么跟她说她母亲呢?

      “昙儿大一点再说,如果她想要一个娘,我会考虑续弦的事情。”

      季扶昙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滚动爹呀叠,看来我得帮你一把,你需要一个新娘,我也该有个新娘了。

      尧里瓦斯家要举办的葡萄酒会,宾客众多,过早都是厨房送至各处,吃过早饭,便要去准备酒会的事情,但季扶昙对丰富的早餐置之不理,甚至溜出季孟怀抱。

      季孟叫住她,“你不吃饭要往哪里去?”

      “我要去找吾日耶缇。”

      “有了漂亮姐姐就不要爹了?”季孟不忍斥责季扶昙的不规矩。

      “姐姐是新娘,你是旧爹,当然是新的更好了。”她状似胡言乱语,季孟一时没明白过来。

      一旁的季弦反应过来装腔作势教训季扶昙,“你可别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嘴上说着严厉的话,眼睛却在笑,还瞥看季孟的反应。

      季孟只顾着追季扶昙了:“什么新不新旧不旧的,你再不规矩我可要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想去找新娘。”看她可怜巴巴的,季孟抱她到木凳上:“乖,吃了饭再去找她。”

      季弦问季扶昙:“你刚说的新娘是吾日耶缇姐姐吗?”

      “是啊!”季扶昙边吃季孟夹到嘴边的菜边说。

      “哦?她是谁的新娘?”季弦继续追问。

      季扶昙推开季孟夹过来的菜,忙着回答:“当然是我的。”

      季弦疑惑了:“昙儿不能有新娘,昙儿只能有新郎。”

      季扶昙抬高眉眼,童言童语道:“旧娘走了当然该有新的娘亲了。”

      季孟顿住,刻意忽略的往事在眼前乍现,黄归书离去时的背影是他心里的一道刺,他不想惹的父亲和女儿不开心,连忙摇摇头将之挥去。

      季弦看在眼里,心内五味杂陈。

      筵席前的准备正井井有条进行着,季弦和尧里瓦斯下围棋,尧里瓦斯一心二用,时不时有仆人来禀突发状况。

      “我都准你们便宜行事了,还不停扰我,看看看看,又输了。”今天他还一局没赢过,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由迁怒来人。

      “好像你赢过我似的。”季弦也没好气。

      尧里瓦斯交代了来人几句后挥手赶人:“走吧走吧。”

      尧里瓦斯的围棋是季弦教的,他私下里并不爱琢磨,只在跟季弦切磋的时候学学门道,自知是下不过他:“你这只猫,是不是没把爬树的本领交给我啊?”

      “嘿,我问你,师父再怎么用心教,猪,它能学会爬树吗?”

      尧里瓦斯心知杠不过季弦,不再斗嘴:“继续下,我不信围不住你。”

      冲天亭,由外看,由四根高柱承接而成,典型的龟兹风格,可亭顶却是仿造中原的弯角琉璃瓦,有种强行嫁接的不适感,这是热爱中原文化但没有领会到精髓的尧里瓦斯设计的。
      由里看,却又有另一番景致,石凳石桌表面敷上白玉,略有暖意。

      但季扶昙不爱多坐没有感情的硬物,坐在吾日耶缇怀中才美呢,吾日耶缇看起来娇俏纤细,不曾想臂力惊人,她轻而易举抱起季扶昙。

      “姐姐你累了就放我下来,虽然抱着很舒服,但你累了我会心疼的。”

      吾日耶缇满不在乎一笑:“这算什么,大人我也能抱得起来。”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可眼下除了季孟没有其他大人,吾日耶缇只好说:“要是有人路过,我把她叫过来,抱给你看。”

      季扶昙假装不解:“我爹就在这,他不是人吗?”

      季孟老脸一红:“昙儿别闹。”

      他略有歉意,多开吾日耶缇的眼睛:“昙儿不懂事,望小姐莫要介怀。”

      就在此时,一女使路过亭旁,施过礼正要离开,吾日耶缇轻唤:“你过来一
      下。”

      女使走上前来:“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抱着你转一圈,给昙儿看一下我的力气,你莫要怕,断不会摔着你的。”

      女使对吾日耶缇的臂力有所耳闻,也想试一下被主人亲近的感觉,还能跟姐妹吹嘘,便欣然同意了。

      吾日耶提一手楼过女使胳肢,一手抄起膝弯,轻飘飘将之抱起,还旋了几圈,神情轻松,跟抱着一件衣服似的,说话一点不抖:“小昙儿,怎么样呢?”

      季扶昙很给面子地鼓掌叫好:“哇!姐姐好棒!”

      季孟也颇为吃惊:“姑娘真是不可小觑。”

      “季大哥不是唤我小姐便是姑娘,我们也相当熟识了,但好像季大哥与我陌生的很。”季弦的每一句姑娘、小姐都让吾日耶缇如临大敌,她真想与季孟拉近关系:“季大哥唤我名讳可好?”

      “不敢唐突。”

      季扶昙不满意季弦口中的唐突:“姐姐,我爹是说你的名讳太长,不好念。”

      “是这样吗?”吾日耶缇回应着季扶昙,眼睛却望向季孟。

      季扶昙看季孟的样子,想到了见了妖精的唐僧,他窘迫的恨不得退后两步,又因为觉得那样很没风度,硬生生忍着,站定不动。

      季扶昙怒其不争,只好亲自上阵:“姐姐有乳名吗。”

      “没有乳名,但是……”她仔细想了想:“我有中原朋友会唤我耶缇,不如孟大哥以后就叫我耶缇,好吗?”她像发现了惊奇的事似的,笑逐颜开。

      季扶昙暗暗叹息,真是个傻姑娘,带着孩子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幸亏看上的人是季孟,不然肯定会被坑的体无完肤。

      季孟并没有如两人期望那样唤吾日耶缇,而是把“小姐”、“姑娘”换成了“耶缇小姐”、“耶缇姑娘”的小姐,虽没有如吾日耶缇的意思,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季扶昙想到梭罗的一句话:无论两条腿如何努力,也不会让两颗心的距离更加接近。

      吾日耶缇一颗心都扑在季孟身上,可季孟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季扶昙心想,得让他改变心意才行。

      葡萄酒会上,吾日耶缇因为苦闷,多喝了几杯,天刚黑她便微醺,觉得头晕。

      季扶昙毛遂自荐,随她回了她的闺房

      “娘!你喝解酒汤。”吾日耶缇接过来季扶昙端来的汤,一饮而尽,没留意季扶昙的一声娘。

      季扶昙咯咯笑:“娘,你喝汤怎么跟喝酒似的。”

      吾日耶缇得头是晕的,但脑袋还是清醒的,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昙儿刚刚叫我什么?”

      “姐姐对不起,可你真像我娘。”

      “你娘不是中原女子吗,怎么会和我相像?”

      “不是长得像,我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惆怅,季扶昙略微失落,“她走的时候我还小,不记得她的样子,爹和爷爷对我很好,我从来都没觉得家里少了母亲,可我见到你,我才想起我缺了个娘,我想让你当我娘”

      红烛摇曳,季扶昙的长睫毛在卧蚕处打出阴影,她以手拭眼,吾日耶缇以为她哭了,紧紧将这个小身体搂在怀里,也顾不上“娘”字有多陌生,叫在一个未出阁的妙龄少女身上有多出格。

      “这也是我想要的啊。”她是真的喜欢季扶昙,现在又多了层怜爱,她以前总想着当季孟的新娘,此刻她也好想当季扶昙的娘。

      她安慰着季扶昙,同时心里也在打小算盘,昙儿是季孟的命,他没理由不考虑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心意,如果昙儿为自己说好话,那不是基本上就成功了吗?

      季扶昙睡在吾日耶缇身边,呼吸绵缓,吾日耶提却激动的睡不着觉。季扶昙说她豁出去了,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会让季孟帮她娶个吾日耶缇当娘。

      得到了季扶昙的保证,吾日耶缇认为成功就在眼前,她几乎看见六匹高头大马、张灯结彩的院落、行走在街上的花轿,花轿里坐着自己、还有高堂前与她夫妻对拜的季孟。

      她以为只要季孟同意,一切就能水到渠成,怎么也不会想到,到头来不愿意坐进花轿里人,竟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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