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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琴瑟不调 阿泉遭殃 ...


  •   谢衿注视着季扶昙,她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紧绷,石榴果粒浑圆,在紧捏的两指间汁水流溢,如果籽不够软,恐怕季扶昙指腹的薄茧早已磨成齑粉。

      谢衿视若无睹,坚持说完自己的话,:“我添加了一些礼品,京城特产和蕞尔小国的贡品,我读给你听,你看需不需要再准备些其他……”

      季扶昙压抑着,讽刺意味浓厚:“你娘知道她在做无用功吗?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们之间只是权宜之计?”

      “昙儿,你要怎么才能明白?婚姻岂能儿戏?何况我是皇子,你我大婚天下的人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季扶昙红了脸庞,仿佛置身于虚无,有点相信谢衿的话,有点怀疑当日赵尽知对她说的话,发丝散乱在额前,彰显着她的慌乱,一遍一遍强调赵尽知对她说过的话,仿佛这样强调了,他的话就会变成山盟海誓,不会动摇,“尽知哥哥跟我保证过,他会来接我,他说过不会骗我,说成亲只是障眼法,只为送你平安回到中原国。”

      谢衿虽然不忍看她着急,但他更希望她尽早认清现实:“我也说过,我娶你是真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假的,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早已假戏成真。”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谢三哥,尽知哥哥有没有给你来信?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谢衿狠下心,抓着她双肩:“你清醒一点,他不会来接你了,你已经嫁给了我,他没道理来接你。”

      季扶昙站起身,拂开谢衿的手,摇摇欲坠,语无伦次,“是假的,我不是真的嫁给你的,你这个骗子,我不要什么归宁礼单,我根本就没有同意嫁给你,你娘知道他儿子只是一厢情愿吗?”

      “够了……我就不该征求你的意见!”

      季扶昙被石桌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谢衿上前去扶,她发力推开他,两人摔坐在地上。

      谢衿起身离开,季扶昙不依不饶的声音追来:“你最不该的是骗人,骗完我又骗你娘。”

      谢衿让相思子去照顾季扶昙,但季扶昙不让人伺候,独自坐了几个时辰,傍晚起风才回独愁居,她回去后也不用饭,由叶染已代笔给赵尽知写了封信,信里没有说谢衿的专横无礼,只道思君成疾,念君天涯,希望他快点来接自己。

      季扶昙一日比一日更讨厌潇陵王府的一切,不记得太阳月亮轮了几次岗,季扶昙每天只做四件事:吃饭、睡觉、梳妆台前发呆、等赵尽知。

      蝉鸣沉闷,午觉醒来,天没那么热了,叶染已为季扶昙梳顺发丝,担心她久坐伤身,她轻言细语道:“院子里有一架秋千,不如过去活络活络筋骨。”

      季扶昙想到了季孟为她搭建的秋千,兴许是想念父亲,兴许是怀念年少无忧的时光,她点头应好。

      秋千安置在一间俏丽的露天小房子里,三面有遮挡物,有点像葡萄架,架子上搭了稻草席,席面编织稀疏,不会遮挡住视线。座椅用竹条编成,箪纹如水,为初夏增添了一抹温凉,天鹅绒丝绸铺垫的严丝合缝,坐久了也不会累。

      季扶昙相当惬意:“早知道有这么个舒适地儿,我就不会成天坐在梳妆台前傻傻发呆。”

      叶染已轻轻摇晃着秋千绳索:“前几天还没有呢,昨天苏管家带匠人来弄的,你睡午觉那会才完工。”

      苏管家自然不会擅作主张架什么秋千,定是谢衿吩咐他那样做的。

      暖阳惬意,晒的季扶昙的头发又热又软,周围很安静,她突然想起两个爱说话的小丫鬟,“相思子和天仙子呢?”

      说曹操曹操到。天仙子、相思子没看见季扶昙在秋千上,毫不顾忌地争吵。

      “你刚刚就不该拉住我,看我不撕烂她的狗嘴。”

      天仙子稍微稳重些,虽然很生气,但显而易见,理智还在:“你打了她,事情闹更大,怎么好收场,岂不是给王妃找麻烦?”

      “你们过来,王妃有话要问。”

      冷不丁听到叶染已的声音,二人讶异非常,互瞪一眼,硬着头皮来到王妃面前,局促不安地站着。

      “你们吵什么,好像与我有关……”

      天仙子字斟句酌:“不敢欺瞒王妃,有个不懂事的丫头对王妃出言不逊,我们与之争辩……”

      季扶昙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连询问都像是打探别人的八卦:“她怎么说的?”

      “都是些嚼舌根的话,王妃不必脏了耳朵。”

      季扶昙没有催促天仙子:“相思子,你说。”

      相思子嗫嚅着,生怕季扶昙听了难堪,但她也不敢有所隐瞒:“她说,王爷一次都没在独愁居过夜,王妃只是个摆设。”

      二人低着头抬着眼睛,企图在季扶昙脸上找出些不痛快的蛛丝马迹,可她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她掩饰的太好。

      “就为这?你们打起来了?”

      相思子有点心虚,怕王妃觉得她惹了麻烦:“没有,只是口角之争!”

      “她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好争辩的,以后听到什么就假装聋了,不用为我打抱不平。”

      ……

      太子殿下亲临南方水患地区,月余水患解除,太子功不可没,百姓感念太子殿下心系苍生,地方官员联名上书称颂太子,在当地为太子筑功德碑,圣上欣慰,令御厨烹羊宰牛,皇亲贵胄,朝廷重臣都得到陛下赏赐的菜肴,政绩卓著者另赏牛心炙,潇陵王府自是少不了恩泽。

      季扶昙不想与吃的过不去,再加上连年战乱,牛心炙的味道早已在记忆中淡化。

      王妃想要与王爷同席吃饭,相思子乐不可支,有点口无遮拦:“王妃终于想通了。”

      她们巴不得王妃多与王爷亲近,王爷王妃夫妻恩爱,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当然,那些造谣的人也会闭上嘴巴。

      季扶昙知道她指什么,赖得反驳她,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眼睛很可怜了,总不能再委屈了我的嘴。”

      禁戒斋,谢衿独自端坐在一堆珍馐美味之间,季扶昙不来,他大有一副不会动筷的架势。

      但是季扶昙却来得这样快,甚至菜还没有上齐。

      季扶昙在心中腹诽,好好的饭厅,偏要叫什么禁戒斋,怎么听都像吃斋念佛的地方,王府主人真是让人猜不透。应该说自从她住进潇陵王府,谢衿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谢三哥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深不可测的潇陵王。

      季扶昙看不见,不知道牛心炙少得可怜,谢衿一口没吃,全夹给了她,装牛心炙的盘子很快见底了,谢衿夹起最后一块,天仙子看着,以为王爷总该给自己吃一口,可他顺势又夹到季扶昙碗里。

      除了牛心炙,普通酱卤牛肉,红烧羊肉,也不停钻进季扶昙碗里,一顿饭下来,他没吃几口,他始终轻笑着,只要季扶昙吃得香,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仿佛他是个没有口腹之欲的稻草人。

      相思子抑制吞咽口水的冲动,可喉咙没有出息地一动一动,同时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王爷对王妃深情款款,含情脉脉,怎么看也不像一对假夫妻呀。

      “咩咩……咩咩……”

      羊的叫声由远及近,季扶昙放下筷子,嘴里还包裹着米饭,抬头状似沉思,试探道:“绵羊?”

      谢衿同样试探着问:“是阿泉啊,你还记得它吗?”

      季扶昙点点头,努力寻找有关阿泉的记忆,那时的阿泉还是只小小羊,鼻尖嘴唇都红润润的,小毛还没有很倦,雪白细软,抱在怀里乖乖的,不像其他小羊在怀里扑腾,季扶昙算着时间,想象着阿泉现在的模样,她有点震惊:“它还活着呀?”

      阿泉已经走近,它居然还认得季扶昙,亲昵地用细细的小角撞季扶昙的腿,企图得到她的爱抚。

      季扶昙蹲下身,搂着阿泉的脖子,轻抚它的后背,阿泉还是像以前一样温顺,它的皮毛还是软软的,身上香香的,不像养在羊圈里的样,身上有冲鼻的味道,可见它的主人像对待家人那样照料它。

      季扶昙有些感动,一只带有赌气或者说是紧张的情绪消退,整个人都松弛柔软下来:“谢谢你。”

      “你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了,我好好照顾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现在它是我们的。”

      谢衿吩咐下人撤掉盘子,其余人谢衿叫他们一同下去用饭了。

      饭厅维余二人以及一只叫做阿泉的绵羊。

      季扶昙与阿泉亲热,等着听谢衿说话,可谢衿未作声,她只好开口询问:“不开心吗?有不顺之事?”

      谢衿微怔,才发觉季扶昙心思原来是细腻的,看看天边弯月,状似风轻云淡道:“你关心我?”

      季扶昙对着他,难得露出笑脸:“除开别的不说,我们还是朋友,关心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开解你。”

      谢衿语气十分忧伤:“父皇赐菜是为了庆祝太子解除水患,造福天下,可是那治水策略是我献上的,父皇转头交由太子治水,对于太子他大加赞赏,我的付出他只字不提。”

      季扶昙屏息凝神,她同情他的遭遇,安慰道:“皇上的做法确实有失偏颇,明明是你献上的治水良方,他为何只看见太子的辛劳?”

      “我早就领教过他的偏心,可还是心存侥幸,希望有一天他能看见我的努力我的成就,可是他甚至,私下里都没有对我说句认可的话。”

      季扶昙摸索着缓步走到谢衿面前,谢衿神伤不移,顺势抱紧季扶昙,季扶昙没有推开他,轻拍他的后背:“别难过了,我能做什么吗?”

      “让我爱你!”

      谢衿不祈求能与季扶昙相爱,这世上相爱太难了,相爱的人在一起更是难上加难,就像季扶昙和赵尽知,相爱不一定能在一起,所以他能有所爱,那人接受他的爱,他就别无所求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贪心,可季扶昙偏不如他的意,不近人情地推开他,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阿泉咩咩声打破沉默,季扶昙不想给谢衿希望。

      “阿泉,你还记不记得尽知哥哥,他看到我的信,很快就来接我了,你要不要跟我们走啊?”

      谢衿知道季扶昙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冷笑一声:“痴心妄想,赵尽知他是不会来的。”

      季扶昙斩钉截铁道:“他说过他会来接我的,如果他知道你这么坏,他会马不停蹄地来接我。”

      谢衿心里五味杂陈,可他铁了心要打破季扶昙的幻想,他手中拿着季扶昙写给赵尽知的信,一字一句念道:“思君成疾,念君天涯……好一个思念,要是你们心有灵犀的话,兴许他会感应到你的相思之苦。”

      “你无耻,你凭什么截下我的信……”季扶昙想扇他一巴掌,却打空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有桌子的支撑,她气急败坏,掀翻桌子,踹倒椅子,可怜的阿泉遭到她无心的一脚,痛得咩咩惨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琴瑟不调 阿泉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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