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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渐行渐远渐无书 ...


  •   “小的们,多抓几个,卖了能换许多钱,下半辈子咱兄弟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土匪头子振臂一呼,一帮训练有素的土匪们便使出打家劫舍的本领来,把赵大将军家眷冲得七零八散。

      护送赵游家眷的李将军入关三四里,碰上边镇府兵与土匪交战,战况混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无奈李将军只能加入战场,与边镇府兵一同剿匪,他去追逐匪患,怎料折返回来得知夫人和小少爷们被土匪冲散的噩耗,极怒之下拽住镇长的衣领:“不是给我保证过赵家人的安全吗?”

      镇长苦着一张脸:“李将军息怒啊,我派的人还没到土匪就冲进来了,不是我不尽力,家母也失去踪迹,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啊。”

      ……

      兵器碰撞声、怒骂声、惨叫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马车内的赵夫人哪见过这般阵仗,搂紧怀里的小儿子不敢吱声,身边的嬷嬷还算镇静,与马车夫商量朝人少的地方驾车。

      “菩萨保佑,保佑我儿平安,拿去我多少年寿命我都愿意啊!”赵夫人嘴唇发白,脸色发青,一想到大儿子可能会有的遭遇,吓得差点晕过去,幸好小儿子不停唤她娘,她才吊着最后一口气保持着清醒。等他们到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听不到厮杀声,嬷嬷才打发车夫去寻李将军。

      赵家大公子赵尽知乘的是另一辆马车,车夫惨死乱刀之下,马儿失控,偏往未知方向,等马儿精疲力竭停下时,四处早已是荒无人烟,贴身丫鬟梨隐和小厮弥诸一直尽职尽责保护赵尽知,可他们也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没了大人看顾就没了主心骨,只能尽量不要让赵尽知饿着、冻着,然而随着夜幕降临,他们仨都忍受着饥饿与天寒地冻。

      肚子饿着就更冷了,梨隐和弥诸打好商量,她留下来照顾大少爷,弥诸去找吃的。

      “就靠你了弥诸,你千万不能抛下我们。”梨隐再三叮嘱,直到弥诸指天发誓:“我若食言,下辈子当狗当马任人打骂,当猪任人宰杀,变成别人桌上的一盘菜。”梨隐放下心,留着眼泪看弥诸远去的背影,小小的、落寞的,但也是坚毅的。

      梨隐牵着额头发热的赵尽知躲到一处墙角,两人小手冰凉,她怕赵尽知受凉加重病情,就解开自己的衣扣,把赵尽知的小身体裹进自己的小身体。

      长夜漫漫,冷气浸透。

      墙角并不能挡住寒风侵袭,两人瑟缩着,嘴唇早已没了血色在身体即将没有知觉的时候,一缕清冷的阳光照到赵尽知的眼皮上,他掀开眼帘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其中的女人说:“哪里来的小孩?”

      赵尽知推了推梨隐,她身体僵硬,一时没稳住,身子一歪栽倒了,给那男女吓了一跳,以为她死了,探听她的鼻息,有哼哼声,才知她只是冻僵了,赵尽知赶紧扶她起来,把她的手夹在自己两手间,边哈气边搓搓,“梨隐你不要死啊!”

      梨隐气若蚊吟,说话间眼前满是白气,“你别怕,只要你活着我就不能死,我要照顾你啊!”

      “你们是哪里来的小孩,家里大人呢?”那女人试探地问道。

      “我们……”赵尽知刚准备说话,却被梨隐打断,“我和弟弟跟家里人走散了,在这等他们来找。”

      “我看够呛。”男人摇了摇头,昨打仗死了不少人,你们父母可能已经死了。

      梨隐听到死,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是红着脸说:“你胡说。”

      女人把男人拉到身后,缓和着语气对他们说:“在这待了一夜吧,瞧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真让人心疼得紧,要是没出事,家人早该来寻你们了。”

      男人附和:“跟我们回家吃点东西吧。”

      梨隐警惕的拉住赵尽知:“不了,我们等家人来接”

      赵尽知往她身边靠拢:“我们不去。”

      女人眼珠一转:“你们家人也不知你们在这,不如先吃饱饭再出来等他们,不然你等他们找到你,你俩也早冻死饿死了”

      见小孩还在犹豫,女人更加放缓了语气:“唉,我们不是坏人,平日里就爱积德行善,不然你们两个小孩我们一人抓一个就抓走了,不会跟你们多费口舌!”女人枯黄的手碰了碰赵尽知的额头:“看这小脸红的,额头这么烫,怕不是染了风寒,再不找个郎中看看会死人的。”

      女人的危言耸听差点没吓破两小孩的胆,赵尽知和梨隐互相拽了拽袖子:“可是我们还有伙伴没回来,他回来找不着我们俩了。”

      女人指了指身边男人,“没事,我让他不时来看一下,看见你伙伴就带他来找你们。”
      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芦苇丛丛,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一派萧条景色。

      小破船载了四个人,似乎承受不住,吃水很深,赵尽知朝梨隐靠近,船身一晃,有水顺着船沿流进舱内,划船的男人豹头环眼,呵斥道:“别动,船沉了淹不死你。 ”

      “梨隐,为什么他们带我们坐船,我们要去哪里?”

      梨隐拍了拍赵尽知:“少爷别怕,梨隐会保护你。”她下床悄咪咪来到船头,那一男一女头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见她来了忙闭口不再说话。

      梨隐越想越觉得古怪:“我们要下船。”

      “为什么要下船,马上就到家了。”

      梨隐坚持表示自己要下船,女人还待耐心劝说,男人却不耐烦了:“这四面都是水,你们会游泳吗。”

      梨隐已经做不出坚强的样子了,哭腔溢了出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男人蹭地走近梨隐,“给你喂饱了有力气给我犟嘴了是吗?”他把梨隐推倒在地:“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别不识抬举。”

      女人不敢吭气,用木瓢不停往外舀水。

      梨隐抹着眼泪哽咽:“骗子,你们是人贩子,呜呜呜……”

      回到船舱,赵尽知眼睛溜圆望着梨隐:“我们走好远了,弥诸找不到我们了,爹娘也找不到我们了。”两人傻傻对望,抱作一团无声哭泣,哭累了缩在一起迷迷糊糊睡着了。

      船靠了岸,岸上不少人,附近街市人来人往,两旁房屋高大,街上的人也高大,他们都长着高高的鼻子、深深的眼窝,嘴巴叽叽咕咕说着两小孩听不懂的语言。

      梨隐和赵尽知被关进一间破旧的寺庙,里面有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他们的眼里早已没有惊恐,死气沉沉地等待命运之神给他们安排毫无预兆的未来。

      那对男女将寺庙落锁后就离开了,梨隐看见寺庙的一面墙有一个豁口,外面有一口缸堵着,她和赵尽知怎么也推不开,她扫视其他人:“我们把缸推开吧,这样就能离开了。”

      “别白费力气了,缸里塞满了石头,每个进来的人都会不死心的尝试一下。”,梨隐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并且这个豁口只有两个人的头那么大,人多了反而使不上力气,她也放弃了大家一起推的想法,沮丧地蹲在赵尽知身边。

      季弦双手使劲,轮椅在青石板上飞快滑动,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哈哈……哈哈哈……”

      银锦怕他摔倒,在后面跟着轮椅跑,“老太爷,您慢点”

      季孟刚踏进一枝堂漆红木门,就听见季弦笑声爽朗,“爹,什么事让您老这么高兴?”

      季弦坐在轮椅上,拐杖和他的心情一样欢快,戳弄几株低垂的梅花,梅香悠悠然在院中乱串,“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啊,我救下了赵游的大公子。”

      “赵将军的儿子,他失踪好几天了,满城都是他的画像,您怎么救的他呢?”。季孟充满好奇。

      “这个还得感谢昙儿啊,她说她见到了画像上面的玉佩。那玉摩羯天下独此一对,我有幸见赵大将军戴过,他说那是准备给小儿子的,还有一块在大儿子身上。”

      “赵家大公子现在何处?”

      “这个事情还有些复杂,那块玉佩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你也认识,你不妨猜一猜?”

      “爹,您就快点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姓及的人牙子,说来也是赵家大公子自己的好心救了自己。”

      “此话怎么讲?”

      “他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他知道自己要被发卖,就把玉佩给了那姓及的,希望和自己的丫鬟卖在一处,互相有个照应。”

      “这么说您还没见到那赵家大公子?”

      “那姓及的已经把他们发卖了,不过他答应我会把他俩找回来,你去给姓及的送二百两银子过去,好叫他上心办事。”他说完又开心大笑:“二百两银子能换赵将军一个大人情,真值……哈哈哈……”

      如果春天有声音,那一定是花朵被轻风拂过的绽放声,还不肯退出舞台的梅花、三月芳菲未尽的杏花和迫不及待迎接春天的桃花装点家中的角角落落。在这头顶繁花,脚踏芳华的季节,赵尽知第一次来到季家。

      “小姐,听我娘说咱们家来了两个小孩。”杨月纯才来季家没几天就喜欢上了季扶昙,拥有大人思想的她把杨月纯收拾的服服帖帖,月纯小朋友对她很崇拜,只是家里的孩子太少了,不像以前在村子里,大大小小一起撒欢的孩子很多。

      季家生活较为平淡,她还有些难以适应,听说家里来了两个小孩,便央季扶昙带她去找那两个小伙伴玩。

      “那我给你打扮漂亮点再去见新朋友呗!”

      太阳晒热了院子,季扶昙和杨月纯脱掉棉衣,换上薄薄的绵衫,叶染已给季扶昙梳了头,季扶昙给杨月纯梳了头,两个人牵着手到前院去找季孟,让季孟带他们去见那位赵家的大公子和他身边的小丫鬟。

      西厢房里,梨隐给赵尽知喂药,每喝一口他的小脸就要皱巴一下。

      “你一口喝干净就没这么痛苦了。”季扶昙突然出声,主仆二人同时望向她,一个玲珑剔透的小人,梨隐猜测她是这家主人的孩子,起身福了一礼。

      “我娘说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杨月纯右手搓着自己的耳朵接过季扶昙的话补充道。

      梨隐端着药碗不知该不该继续喂,赵尽知小心翼翼端过碗来,咕咚咕咚药汤全倒进肚里,一个大大的苦脸绽放开来,其余三人笑的捧腹,杨月纯从兜里掏出一撮蜜饯塞到赵尽知嘴里,苦涩慢慢被冲散,甜味肆意蔓延,原本苦皱巴的小脸又笑作一团。

      “等你好了我们带你去看小羊羔吧。”杨月纯本打算今天就带他们去看小羊的,但见赵尽知生了病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能看看你的玉佩吗”。

      杨月纯和季扶昙坐在床边看玉佩,玉摩羯质地微凉又有些发热:“你不是把玉佩给了姓及的人贩子吗?”

      “季爷爷帮我买回来了,这是御赐之物,不能弄丢了。”

      季扶昙缓声问道:“之前也是你把玉佩给了那人牙子,当时怎么不想着是御赐之物?”

      赵尽知挠挠头,颇为害羞:“我不能让他把梨隐卖到别处,情急之下只好牺牲玉佩了。”

      梨隐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禁又红了眼眶,“大少爷心善,总是会为我们这些下人着想,现在好了,我又可以像以前那样伺候你了,只希望弥诸能平安。”

      提到弥诸,赵尽知刚泛上眼角的笑意,顷刻间消散无踪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喝冰水,这个季节的龟兹就是这样,清晨阳光微弱时还很冷,得裹着厚棉衣,中午艳阳高照突然又变热了,得换上薄衫,傍晚又要换上厚衣裳,夜里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要压着绵软的厚被子才能入睡。

      吃了两日药,赵尽知病已大好,用完午饭小睡一会后,准备和季扶昙她们去看羊羔。他心情一直不错,因为前几日收到家里来信,弟弟和母亲安好,如今匪乱已平,父母不日便会接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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