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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梨隐不隐 无意泄红妆(中) ...


  •   赵尽知回到赵府,怕母亲担心,并未声张病情,怎知夜间突发高热,请来郎中,才知道伤口感染严重。

      梨隐衣不解带,专心照顾,一日三回汤药,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伤痛,赵尽知总也睡不好,梨隐看在眼里,也无能为力。

      这回好容易睡着了,却来了个洒扫丫鬟乡乡,像往常一样清理赵尽知的房间,收拾要洗的衣物,动作一大,惊醒了靠在赵尽知床沿迷迷糊糊睡着的梨隐,她见赵尽知轻蹙眉头,似有呓语,怕他被吵醒,有点着急,行至乡乡面前,口型示意她暂且不用打扫,她不太机灵,楞楞地问:“梨隐姐有何吩咐?”

      梨隐见她声音颇大,把她推将至屋外,乡乡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梨隐很不高兴:“你以后不用来了,去找辛妈妈,让她给你重新安排个差事。”

      乡乡几乎要磕头下跪了:“梨隐姐,绕过乡乡这一回,乡乡不会再犯了……”

      “没有下次了,不要等我后悔,禀明夫人打发人伢子发卖了你。”梨隐声音冷淡。

      乡乡哭着说:“乡乡这就去找辛妈妈……”

      辛妈妈知道乡乡这是得罪了主子身边的人,心想她不会有什么前途,就给她安排了个厨房烧火的活。

      乡乡只会打扫不会烧火,大师傅粗重的嗓门总是对她吼:“火小了……”

      “火烧旺点……”

      “不会烧火你就去劈柴……”

      “半天才劈了这么点,你有什么用啊,我看你只能刷马桶……”

      乡乡不想刷马桶,她只能拼命烧火,拼命劈柴。大师傅摇摇头,觉得她也不容易,勉勉强强告诉辛妈妈,她能胜任厨房的活。

      乡乡笑了,笑了一会,湖又想到自己的遭遇都是拜梨隐所赐,就怨恨上她了。

      她对同住的姐妹说:“我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才会被大少爷身边的梨隐赶走的……”

      可是当别人质疑说:“那就应该把你赶出府,一劳永逸。”

      “那就应该把你留在身边,时时看着你。”

      当别人追问到底:“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乡乡憋着坏心思:“不能说,说了搞不好会被灭口……”

      然后,府里就流传出一个消息:梨隐和大少爷有点事

      再后来就变成了:梨隐和大少爷发生了点见不得人的事

      等传到梨隐耳朵里就成了:大少爷要收梨隐当通房

      梨隐的第一反应是很气愤,发誓要纠出造谣生事的人,狠狠惩罚一顿,让他们还敢胡说八道,可转念一想,按寻常规矩来说,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只是大少爷身边的普通丫鬟,官宦之家的公子们身边的丫鬟身份本就不同寻常,有的成为通房,有的则被抬举成妾。

      梨隐也知道自家大公子与季家小姐情投意合,她是赵尽知未来的夫人,可她不一定是赵尽知身边唯一的女人啊。

      他们久久不成亲,赵尽知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身边是缺一个女人的。

      “啊……”梨隐神游天外,没留意间撞上个人,定睛一看,是借住赵家的谢公子:“问表少爷安,梨隐冲撞了您,还请您莫要见怪……”

      谢衿笑容和煦,虚扶了下她:“梨隐不必惊慌,你那娇柔柳姿还能撞坏了我不成……看你心不在焉的,表哥病情恶化了吗?”

      看谢衿担忧的神色,梨隐忙解释:“表少爷多虑了,大公子无碍。”

      “那梨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表少爷关心,梨隐很好。”

      梨隐本以为谢衿只是像平时那样,习惯性地表示关怀,没想到他却不依不饶:“我近日听到一些传言……不知真假……”

      梨隐一惊,本能地抬起头,眼看着谢衿脸上的笑容消失,眸子里的凌厉是以往从未见到过的,梨隐心头咯噔一下……

      清漏频移,暑往秋来,葡萄由小变大,由绿色变翠紫变暗红变黑色,由酸涩变甜蜜,在细雨中浸润着、在阳光下闪耀着。

      轻轻扒开葡萄皮,将饱满的果肉投进嘴里,季扶昙禁不住赞叹:“太好吃了,姥爷种的葡萄年年吃年年吃不够。”

      笑容使尧里瓦斯脸上的皱纹变成了沟壑,更显和蔼可亲:“年年吃不够年年来吃,整个园子都是我的,管够管饱管腻……”

      “明明很甜,却总也吃不腻,我真无法想象吃不到葡萄该怎么办?”杨月纯一边摘葡萄一边吃葡萄一边思考着没有葡萄该怎么办?

      艾山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会说葡萄酸……”

      杨月纯笑出了猪叫声:“哼哼哼……还是你了解我,得不到的就要诋毁它……”

      谢衿的目光透过季扶昙穿向远处:“真美啊!”

      “你在说什么?”季扶昙以为他在赞美自己,可话语太过直白她又不敢确定。

      “人美、景美、葡萄林子美,静好的岁月美……可这岁月还能持续多久呢?”谢衿像在回答季扶昙的问题,更像在自言自语。

      “天长地久。”季扶昙笃定道。

      谢衿本也烦闷,听了季扶昙的话,他茅塞顿开般爽朗一笑:“对,不要管天有多长地有多久,只要知道这份快乐会天长地久……”

      季扶昙不知道谢衿在说什么,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隔着层拨不开的厚重浓雾,让人无法看清,好在他只是谢三哥,是赵尽知的表弟,而不是她的尽知哥哥,她不用也没必要看透他。

      灰褐色的葡萄藤上,晃动的树叶让赵尽知的心绪不得安宁,他时而静止不动时而像个老头一样佝偻起身子,别人摘了几筐他一筐都还没摘满,别人边摘边吃不亦乐乎,他却不得下咽。

      季扶昙留意到了,走到他身边:“尽知哥哥?你伤还没好么?”

      突然听到声音,赵尽知惊了一下,少顷,说道:“没事,我都好了。”

      季扶昙对赵尽知的反应不太满意:“你怎么了,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见季扶昙不好糊弄,赵尽知只要编了个瞎话:“军务上有些事,我最近很苦恼。”

      季扶昙表示理解:“其实,有要紧的事情你可以先去处理的。”

      “不打紧,往年都来,当然今年也要来,也借此机会从军务中抽出身。”赵尽知尽量让自己不要语无伦次。

      “梨隐怎么没来呢?她最喜欢吃我家葡萄了,葡萄成熟的季节她可从来没缺席过。”季扶昙突然提到梨隐。

      赵尽知神色更加不对:“梨隐她……家里忙,她脱不来身……”

      “你家那么多下人,怎么也缺不了一个梨隐吧,她对你那么好,你都不让她吃自己从树上摘下来的葡萄?”季扶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为梨隐打抱不平。

      她见赵尽知没有说话,以为赵家真有什么事绊住了她:“我明早去接你来葡萄园,带上梨隐,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开口,赵伯母肯定答应。”

      “不用了,我明天带她来。”赵尽知说得飞快,好像他不及时说出口,季扶昙真的就要去他家里了。

      一天很快过完,季扶昙和赵尽知各自回了家。

      凉亭内,季弦和季孟在谈战事,季扶昙百无聊赖地听着,与国家大事相比,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又要见底的蜜浆,今天的第二碗也是最后一碗,因为吾日耶缇不让她吃太多,说女孩吃多了凉的不好,艾山艾玉也不准吃太多,说小孩吃多了也不好,这蜜浆是吾日耶缇新研制出的食物。

      洗净刚刚成熟的带有酸涩味道的紫葡萄和青葡萄,然后去皮,去掉的皮不要扔,加水放进锅里煮,煮出浓稠的青紫色浆水,放凉,加入桑葚蜂蜜搅拌搅拌,综合掉葡萄皮的酸涩,再一起淋入去掉皮后又被分成小块放进缸里的果肉上,稍微搅拌均匀,封缸后存于地窖,天凉了也省略最后一步不放地窖,但在初秋饮一碗冰冰凉凉的东西还是会身心舒畅的,只要不是冬季,季扶昙就喜欢喝凉丝丝的东西。

      蜜浆自缸中舀到碗里,在表面铺上一层奶冻,那滋味,好吃到口不能言。

      “朝中的意思是和亲。”季弦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

      季扶昙心想,整天听男人们说他们保家卫国,征伐沙场,所谓的为家中妻儿而战,然而到最后,一个国家的和平还是要靠她们这些女儿家去捍卫。

      季孟听出了季弦的无奈,无力地说:“和亲情非得已,却是当下最好的策略。”

      父子俩的谈话中尽是妥协还有微不可察的其他情绪,季扶昙没有读懂,那是来自男儿的自责。可她情不自禁想要安慰他们:“爷爷,爹,那些和亲的女子是豪杰,是巾帼英雄,她们和男子一样,享受国家子民的供奉,就该为和平贡献自己的力量,即使这力量是用她余生的幸福换取的,但这样这才更凸显她们的能力,绝不像那些男子说的女人是他们要护在身后的弱者,她们比起男子也是不遑多让的。

      听了季扶昙这番话,父子俩茅塞顿开:“是我们看低了女子,如昙儿这般思量,男女处在同一水平上,不存在哪方保护哪方,也不存在谁亏欠了谁。”

      “那我能不能再吃一碗蜜浆?”季扶昙企图得到奖励。

      季孟嘿嘿一笑:“我无能为力,我和你还有你爷爷都受你娘管制……”

      “啊……还是算了吧,明天不吃,后天不吃,大后天就能吃三碗了……”季扶昙自言自语算计着。

      季孟就刚才的问题继续问季弦:“不知陛下有没有合适的和亲人选?”

      季弦摇摇头:“难说,不过这次和亲的不一定是皇帝的子女……”

      赵尽知也到了家,梨隐迎接上去,笑靥如花“大公子,您回来了。”

      赵尽知“嗯”了一声。

      “夫人吩咐了,今晚不去厅里了,各自在小院用餐,我吩咐厨房上菜。”梨隐说罢转身要去厨房。

      “不必,我吃饱了,你自行用饭,然后将葡萄给家里人分分……”他顿了顿说:“你自去忙你的,让何趣来伺候。”

      犹如冷箭刺入,梨隐不明白明明应该更亲近,赵尽知为何还疏远了自己,她想再说些什么:“大公子,我……”

      “我累了,你下去吧。”

      接过何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又喝了口杨月纯酿制的不太好喝也不至于难喝的葡萄酒,微醺。

      何趣没伺候过主子,赵尽知没吩咐,他也不知该走该留。他见赵尽知坐床上没有动弹,心想鞋子也脱了,抬腿上床就能睡了,应该也用不到自己了,就说:“大公子,没什么事何趣先退下了。”

      他在等着赵尽知的应允,却迟迟不见他搭理,良久,赵尽知像从梦中惊醒一般说:“何趣呀……要是早点让你来伺候就好了……”

      何趣不解何意,以为今天伺候的晚了,心想,梨隐喊我来我就来了,我也不知道大少爷今天需要我伺候啊,但他还是说:“何趣明白,何趣明日早早来服侍大公子。”

      赵尽知没解释什么,只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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