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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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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回家的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早上的时候,有个熟人找到了她。
徐千记得这个人,0231号,上体育课时她偷跑到办公室时就是她对巡查的班主任举报了她。
她们约了个奶茶店,徐千没有开口,她等着对方表明自己来意。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在学校里编号0231,本名张蔷,蔷薇的蔷。之前在学校,有些误会,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我的计划。”
“你是指向班主任举报我的‘误会’吗?”徐千不想和她多言,觉得刚才就不该答应和她一起出来。
“我们待得是同一个地方,你该不会不清楚规矩吧?我要是不说,你被抓到了,那所有人都会受惩罚的。”张蔷说,着,叹了一口气承认道:“行吧,我就是被打怕了,你看我编号,我是第231个,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七百多了,那些人里,比你能折腾的多了去了,每一次我都要跟着挨罚,所以我也是无奈之举。”
“算了,都过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徐千倒也不是怪她,只是觉得有些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别啊,不是这样走出来的,我知道你也发了帖。”张蔷说。
徐千刚要起身,又坐下,“你怎么知道?”她连这件事都没告诉过陈婧龄。不过她发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发了这个怀德的恶行。
张蔷道:“是陈正豪查到的,他当初因为网瘾被送进去的,三年前出来的。”
张蔷说到这徐千还还有些迷糊,接下来的时间,张蔷和她解释了那些从怀德出来的学生们的一个计划。
一个人发声的声音太小,很容易就被掩盖下去,但如果是一群人一起,就能够引起社会的重视。
徐千原本想要回绝,但临走时,她还是留了张蔷的联系方式。
晚上在自己房间时,锁了门才给陈婧龄打的电话。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你一起。”这是陈婧龄得知张蔷的事后,她给徐千的答复。
要面对这些,其实并不简单,如果答应,一定还会见到那些人。
徐千有些胆怯,但陈婧龄的话给了她底气。
“陈婧龄,我决定,如果真有希望可以推翻那座罪恶的高墙,我想尽一份力。”为了没有新的孩子受到伤害,也为了自己。
“好,我陪着你。”陈婧龄对她这样说,语气诚恳又认真。
徐千联系了张蔷,张蔷给她发了个地址。
约好的时间,陈婧龄去徐千家接她。
按着路线找到了居民楼,电梯在八层停下,她们按了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张蔷,她让出进屋的路,又有些懊恼,“刚才忘了让你带点吃的上来。”
徐千:“……”她装作没听到,又拽了下刚想开口的陈婧龄。
张蔷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只说:“鞋子就不用换了,反正陈正豪也不扫地。”
徐千和陈婧龄默契地看向鞋柜,鞋柜上一双拖鞋都没有,就算她们想换,也没得换。
房子的空间不大,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到所有面上的东西。
张蔷带着她们去卧室,站在门口,只能看见正对着两台电脑,背对着门的一个男生,这该就是张蔷口中的‘陈正豪’了。
他们进了卧室,卧室很小,四人同处这一个空间都略显拥挤。
听到人来的动静,坐在椅子上的陈正豪才转过身。
“随便坐。”陈正豪生没起身,指了指自己床。
“不了。”陈婧龄不确定那床上一滩褐色的污渍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想坐那张床上。
“那是咖啡,张蔷在我床上吃东西,我平时还是很爱干净的。”陈正豪解释,看着对方并不想多听的表情,干脆一挥手放弃解释,“算了,不讲这个,还是先说正事吧。”
所谓正事,就是计划一起对怀德进行上诉。
其实这个计划在陈正豪出了学校后就开始计划的。
陈正豪是最先一批的学生,因为网瘾被送家去的。他在学校里就待了半年,在张蔷进学校的一个星期后就走了。
后来他在贴吧里看到了一个帖子,觉得帖子里的内容很熟悉,他和对方聊天,才知道原来是在怀德里的好友。
徐千和陈婧龄相视一眼,对上了时间,陈正豪说的就是当初那个只存在了不到一天的帖子。
“那当初那个发帖的人也参加了这次的‘计划’吗?”陈婧龄问。
“她不参加了。”陈正豪的视线在徐千和陈婧龄之间游走了圈,“她结婚了,刚生了孩子没多久。”
陈正豪也没多说关于最初那个发帖‘神秘人’的事情,怕徐千和陈婧龄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已经把你发的那个帖子删了,免得被为怀德做事的人发现。”陈正豪同她们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用个人的账户发帖并不安全,如果对面想要查清,并解决一个人,这很容易。
陈正豪要做的就是赶在对方之前找到发帖人,并说服对方站出来。
他花了四年多的时间,目前他找到的愿意出面一起扳倒怀德的人一共三十余人。还有近百人写了信件寄给了陈正豪。
那天法院一天就收到了上百封起诉信。内容无一例外都指向怀德学院。
原本声音不够洪亮的受害者群体纷纷站出来发声。
那些只能存活在阴暗角落里的施暴者被拉到了阳光底下接受审判。
一连几天,网络上的新闻报道的都是此事。
公开庭审的那天,徐千陈婧龄,张蔷,陈正豪作为原告都到了。
审判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除了创办人数罪并罚,判了死刑。其余的最高十五年,还有一个人只判了三个月。
那个人叫孙义,是徐千当时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在她离校不久后升了教导主任。
举报信里也有关于他的内容,有个受害人在,当时他把学生的胳膊打骨折了。
但没有验伤报告,而学生的手臂也早就好了,所以光凭这点,无法定罪。
法官提问的时候,徐千举起了手,“我还有补充。”
被允许发言后,徐千说出了关于他的罪行:“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试图□□我。”
“那请问实行了吗?”对方律师问到。
徐千愣了下,她摇摇头,“当时被一个同学阻止了,”
对方律师接着说:“那就是说没有执行,而你也不能肯定我的当事人是要试图对你实行□□,所以光凭这点,你的发言不成立。”
“我可以作证。”在观审区域,突然有个男生站了起来。
徐千一下认出了那个男生,郑子平。他是徐千在怀德里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在怀德里就知道姓名的人。
判官又花了会儿时间讨论该不该让郑子平发言,最后决定还是让他发言。
而对方律师开始着急,“这不符合条件,观审没资格发言。”
“那我以受害人身份呢?”男郑子平直视对方律师,眼神坚定,“我可以证明,在他宿舍卧室床底,有个地砖抬起来,那里面装着录像机和储存卡,那些内容就是证据。”
“什么内容?”陪审员问。
“他强-奸我的录像。”郑子平没有任何犹豫,讲这件事说了出来,接着又指着孙义,提高了音量:“我因为是一名男同-性恋所以才进的怀德,如你们所见,这位‘老师’也是个男性。”
在场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最后决定休庭。
当天警方就在孙义的宿舍里找到了郑子平所说的录像机和几张用塑封袋装着的储存卡。
证据确凿,孙义就算想在辩护,也不可能了。
那天的庭审结束后,郑子平没有先离开,而是等着徐千出来。
和徐千陈婧龄一样,郑子平的旁边有个比他高些,也年长些的男人。
徐千之前听他说他男朋友比他大好几岁。
对于老熟人,虽说相处时间说长不长,但郑子平还是有些了解徐千的。很显然,徐千是误会了,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是我男朋友,不过不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东西。”
“那就好。”徐千着实松了口气。
这边不是聊天的地方,郑子平男友提议去附近的餐厅边吃边叙旧。
郑子平的前男友是有家室的人,瞒着郑子平和他在一起,后来事情瞒不住了,他就把自己择干净了,说是郑子平缠着他。
郑子平看破男人的真面目,当场和他分手,并甩了他一巴掌,虽然没有注意被男人的老婆也打了一巴掌。
郑子平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孩子居然是个变态。于是郑子平就被送到了怀德。
徐千被送到怀德时,他已经待了两年。
他在怀德里面,算是比较麻烦的人,即使经常挨打挨骂,他认错的快,又知道被打的时候怎样让戒尺落在手上调整到不怎么痛的区域。
在怀德里面只要是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但犯错的人受罚会重些。如果被发现谁和谁关系好,那只要有其中一位犯错,只要提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教官就会让另一位分担一下。
在怀德里大家都穿统一服装,别着编号。大多数人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在里面的‘老人’一般会去问新来的人姓名,好在下次无意中犯错时报对方的名字还能减轻一点惩罚。
郑子平和徐千是一个班,每个班级差不多三十个人左右,分布平均,少了三十就添人。刚好在徐千之前有个人回去了。
因为之前和陈婧龄聊过关于那篇帖子的事,所以对班上人问自己名字时,徐千都警惕地应付了。
班里的人没问到她的名字,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了。
她和郑子平也没什么交集,直到有次被‘点号’叫去打扫清洗运动器材室。
器材室的门坏了,他们被反锁在里面。器材室比较偏,郑子平拍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过来。
他只好作罢等待有人主动找到他们,徐千则是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找了个角落搬了个仰卧起坐垫坐着。
郑子平坐到她旁边,也许是因为器材室太过安静,他和徐千说了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也告诉了徐千名字,说是为了谢谢她愿意听自己说话的答谢,万一受罚就提他名字。
徐千觉得他挺有意思,这房间就这么大,郑子平说话她想不听见都难。
那天一个晚上都没人去找他们,那天是年三十。他们在怀德里度过了个相对自由的一夜。
那天他们都没睡,聊了一个晚上关于彼此的事。
从器材室出去后,他们又回到之前那样,但是会悄悄打个招呼。
体育课那天,徐千跑掉他也看见了,在张蔷举报徐千后,他不放心,装肚子痛,实际是跑去找徐千了。
办公室在楼梯口,他看见徐千在里面,刚要喊就看见另一边楼道的孙义。
郑子平赶紧躲到一旁,看到孙义拉帘,他随便扯了个谎,敲门就喊校长找。
因为他的打岔,所以徐千才没有收到伤害。
郑子平也就比徐千先出去两个月,从怀德出去后,他在家当了几天‘好孩子’后,偷了父母的钱,留下封断绝关系的信后就跑了。
而他现在的男友,之前是他的老板,在没遇见郑子平之前是深柜,对外就称自己是独身主义者,直到郑子平出现。
徐千和郑子平又聊了会儿,陈婧龄和郑子平男友只听着,主要还是郑子平在说,徐千负责点头表赞同。
和郑子平他们道别后,陈婧龄有些闷闷不乐,在法庭上徐千说的那些事她全然不知,现在知道了,她一边心疼徐千,一边想弄死那孙义。
过了几天,徐千又听到邻居讨论,说徐通又被人打了。
这次陈婧龄在徐千还没开口问就坦白了,而徐千只是拍了拍她肩膀说了三个字:“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