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在湖底》别念

4、第 4 章

　　“我们没点这个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士对着林皓疑惑的说道。
　　林皓尴尬的说了声抱歉，赶忙退出了包间，这已经是这一个多小时内第五次发生了，林皓叹了口气，心里吐槽着自己：“林皓，你也太没用了，不就是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你怎么就能在意成这样。”想到这林皓又不自觉的往苏阳所在的包厢看去。
　　在这六年中他曾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可是他从未预料到会这么早见到苏阳，他以为他还要再等很多个六年，甚至已经做好此生再也见不到苏阳的准备，毕竟年少时的话谁又能放在心上，可是即便这样林皓也依旧愿意坚信愿意等候，因为他不希望他的小太阳回来找不到他，即使这几率很渺茫。
　　思考间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林皓的眼睛亮了亮，可是打头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身影，林皓的眼睛又暗了暗，等到几人都出来的差不多了林皓才看见那道身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苏阳出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一米八几长相俊美的少年，正靠在吧台边手足无措的往这边望着，白色的灯光打在少年身上，衬得少年脸上的那抹微红异常显眼。
　　苏阳走到林皓面前，说：“好久不见，林皓。”听到这句话林皓本来加速的心跳反而逐渐缓了下来。
　　林皓……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苏阳就从未这样叫过他，明明以前他还总会因为称呼的问题跟苏阳争辩，可此时真听到苏阳这么叫他，心里却泛着说不上来的酸楚。
　　“阳哥！干嘛呢，结完帐了，走啊！”李辰铭走到店门口发现苏阳还没跟上来，回过头发现他好像在跟那小帅哥说话，于是提醒的喊了一句，喊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俩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想要后悔却已经晚了。
　　苏阳探出头回了一句“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去！”
　　李辰铭本就后悔插了话，此时连忙回应道：“行，那我们慢点走，你赶紧跟上来！”
　　苏阳回身看着林皓，笑着问道：“最近怎么样？”那轻松的语气仿佛二人之间隔的不是六年而只是短短的几天一样。
　　林皓心里泛着酸，语气也不自觉的僵硬“挺好的。”
　　苏阳低声笑了笑“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反问一下吗？”
　　可我不想和你那么生疏，林皓在心里念着。
　　苏阳见林皓不回话也没多说什么，耸了耸肩，问道：“你在这打工吗？”
　　林皓这才应了一声“嗯。”
　　苏阳点了点头“那等有时间来找你玩，话说，你现在在哪上学？我来这一年也没见着你，还以为你搬走了。”
　　林皓说：“没有，就出了点事，离开了一年，现在转学回来了，在北城一中。”
　　苏阳有点错愕，“真的假的，我也在一中。”随之又惊喜的说“那说不准我们还会是同班同学呢。”苏阳伸出手，说道：“那请多指教了啊，新同学。”
　　林皓看着面前这只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刚才还紧绷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伸出手回握，道：“请多指教。”
　　苏阳见林皓终于笑了笑，心情不由自主的轻松起来，语气也上扬起来“那明天见吧，我先走了，拜拜。”说完冲林皓挥了挥手就走出了店内，也没等林皓回话。
　　林皓看着苏阳的背影有点无奈“这不等人回话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说完又握了握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带着些许少年留下的温暖。
　　苏阳急匆匆的走到街道边，回过头看了看，发现从烧烤店看不到这里，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心脏跳动的依旧很快，从他见到林皓的那一刻开始他心脏跳动的就愈发强烈，似乎在告诉苏阳“看啊，那是你爱的人。”连他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在告诉他，他爱林皓。
　　苏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15岁那年，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有了喜欢的姑娘，青春期的躁动让少年们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和憧憬，可是苏阳却发现自己对女生完全提不起兴趣，哪怕有人对他表白他也会简单直白的拒绝，然后该干嘛干嘛。
　　直到有一天他梦到了林皓，梦到了两人以前的事，还梦到他红着脸对林皓说：“我喜欢你。”，那一晚他被梦里的自己惊醒后再没睡着，他思考了很久，开始捕捉着蛛丝马迹。
　　从二人分别以后苏阳不管看到哪些新奇玩意总会想给林皓也瞧瞧，想念林皓做的饭想的吃不下别人做的，直至饿瘦了十几斤，看到天上的月亮总会想林皓在干什么，甚至当那些女生红着脸对他表白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的把那些女生同林皓作比……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苏阳他喜欢林皓，可是苏阳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因为这份感情太令人难以接受，于是他选择把这份感情埋藏起来，丢在角落，好像这样就能当做这份感情不曾产生过，可是今天再见到林皓的时候，这份感情像是拉开了闸，汹涌而出，溢满了苏阳整颗心。
　　十一点。
　　林皓抻了抻懒腰，抬眼往墙上的挂钟瞧去，发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走到后厨拉开门，探着头对张宇说：“宇哥，到点了，我先走了。”
　　“等等，给你拿两个烤串回家吃。”张宇没回头，从手边拿了个塑料袋把已经烤好的几个肉串装到里面，完事后才回身把塑料袋递给林皓。
　　林皓怔愣了一下才摇了摇手，笑着说：“宇哥，我不能收，我本来就是来打工的，哪有还蹭老板串的道理。”
　　“啧，小皓啊，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哥了，那就别跟我客气，快点的，拿着拿着。”张宇把手里的袋子塞进林皓怀里，又说“别跟哥墨迹了奥，哥现在忙着呢，去去去，赶紧回家去吧，明天还上学呢。”张宇对林皓挥了挥手，转过身接着忙着烤串去了。
　　林皓看了看张宇又瞅了瞅手里装着肉串的袋子，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最终还是拎着那暖暖的烤串回了家，走到一半望着周围渐渐熟悉的建筑这才想起忘记问周滔房子的地址了。
　　林皓给周滔发完消息，抬起头望了望眼前这栋老楼，几乎不用刻意寻找，只需一打眼便能找到他以前所居住的那间房子，黑黢黢的窗口像是黑色的无底洞，里面装着的是林皓十几年的回忆，有好的有坏的，还有关于苏阳的。
　　周滔的消息回的很快，林皓还没来得及点开，周滔就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喂，皓哥，你能找到那地吗，要不我去接你吧？”
　　林皓淡淡的说：“不用，都待了十几年了，又不是小孩了，没什么找不到的，没事的话我挂了。”
　　周滔急忙说道“等会，皓哥，你这语气不太对啊，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
　　林皓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用着尽量轻松的语调说：“我能有什么事，快补你的作业吧，明天我可不想听到你在走廊哀嚎的声音，挂了。”
　　林皓挂断电话后蹲下身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心里那日日夜夜折磨他的情绪经过夜色的洗礼后变得越发汹涌，几分钟后他才起身，脸上不带什么表情，平静的不似一位拥有喜怒哀乐的人，若忽略他那微微颤抖的手，倒真像是一位以假乱真的人偶。
　　林皓按照周滔告诉自己的地址找了过去，位置倒也没像周滔说的那么偏僻，商场之类该有的还是有的，就是离学校的确有点距离。林皓又按照周滔说的在门口的垫子下面找到了钥匙。
　　“这都多少年前的招了。”林皓轻笑一声，打开门进了屋也没着急收拾行李，倒先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没办法，他太累了，他能吃苦所以他从不会因为打工而觉得累，但心里那压抑的情绪却总会让他满身疲惫。每当这种时候林皓总会想起苏阳，想起他的小太阳，想着想着心里那些惹人厌烦的情绪就被掩盖下去了。
　　其实在苏阳走后的一年林皓便开始渐渐发觉这感情，他第一感觉是害怕无助以及铺天盖地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苏阳的，可能是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可能是苏阳总来吃饭的时候，也可能是苏阳在学校为他出头的时候，但不论是什么时候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终究都已经种在了他的心里。
　　林皓最后的选择是让时间消磨这份感情，但初三毕业那年这份感情又露了头，经过三年时间的沉淀这份感情不但没有消失殆尽，反而疯狂成长，等林皓再发觉的时候这颗种子早已经长成了无数的藤蔓，紧紧缠住了林皓的心。
　　等林皓再睁开眼时外面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他的脸上，林皓很久没有这么容易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遇见了苏阳的缘故吧。一想到今天就能见到苏阳林皓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轻松起来，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拎起书包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