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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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晴空，太阳灿烂而不热烈，冬季的天空高远湛蓝如镜。
诺大的院子没有高墙外的萧瑟，红花绿叶宛如暖春，院子里虽然一派的盎扬，空气里却流动着一种阴郁，一种沉静的死寂，院里开得正艳的花儿都似假的冰冷，唯一的声响是来自曲廊里轻微的脚步声。
“叽叽~~~”
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寂静，有规律的脚步声也顿住。
双手托着托盘的少女停下脚步，抬头朝外望去，只见两只灰色的小鸟在空中一前一后地嘻戏着，仿佛冬日未至，为冷冽死寂的沉闷带来一丝鲜活的朝气。
红唇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消去了些许小脸上阴郁。
垂下黑眸，她提起脚刚要向前，却听见突然变得尖锐短促的鸟鸣。
反射性地抬头看去，刚好看见一只小鸟在院子的上空像被焚烧一般化作黑炭。
一缕轻烟升起，那只黑焦的鸟儿化为乌有。
脸色当场变了,端着托盘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
看着另外一只惊慌飞离的鸟儿，晶亮的黑眸黯了黯，抿紧红唇，低下头，端着托盘继续前行。
小心翼翼地用单手端稳托盘，她空出手轻轻地拉开纸门。
室内听到声响的人抬眼看去，维持着姿势却是没动。
反手关上门的少女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黑影伏在躺在榻榻米上昏睡的人身上。
“——你在干什么!”
心一惊，她连手上端着的东西都不顾，快步冲了过去。
托盘碰然掉落在地，碗里的褐色液体随之泼洒一地，淡淡的药味随之充斥在清冷的空气里。
俯视看着那个沉睡少年，抚着那白皙可见脉络颈项，有着锐利指甲的手收起，红发红眸的邪气男子直起身体，在少女扑上来之前往后飘去。
“冷静点，我还没对他做什么呢......”看着把少年护在身后，紧张得宛如大敌将至的少女，他露出带有恶劣意味的笑，“别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啊~”
“......”不理会他嘲弄的戏谑，她依然警惕紧绷，“你来这里干什么?”
抓住额上过长的发，浮在半空中的男子一副无辜样，“我只是来探望受伤的主人而已。”
“——谁相信你啊!”少女完全没有松懈的迹象，瞪着他,咬了一下红唇，她撇开脸，“你出去!”
“什么啊......”他放下手，弯下腰注视着她，“别这么无情啊，我可是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探望他而已啊......”
薄唇上的弧度加大，俊朗的脸瞬间变得妖冶邪恶，连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紧绷凛冽起来。
“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的话，你以为你能阻止么......”
“——”她脸色当场就变了，“你——”
“呵~~~放松放松~”敛起凛冽的邪恶气息，他伸手拍了拍僵直了身体的少女，“我现在是不会对他出手的，与其现在吃个半死不活的,我更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啊......”
红色的眼眸一弯,露出异样兴奋的光芒。
“我想亲眼看到当他突破最后临界点时，会是多么有趣的事......”
有着锐利指甲的大手缓缓地抚上那张白皙的小脸，薄唇边泛起的弧度是说不出的邪恶，“说起来，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其实都是你造成的呢......”
“什......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微微后退，原本抚着她的大手改为挑起榻榻米上的少年柔细的半长黑发，眼睛没有离开过她，“明明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还穿越时空妄想逃脱......”
“......”
咬了咬红唇，她没说什么。
“......想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少女投来的目光让他笑得更加邪魅，“他可不像你是有人帮助，打开时空的隧道就轻松穿越，他可是完全是单凭一己之力撕裂时空，强行扭曲了时间轨迹来到这里的哦......”
少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唇边的弧度就溢发的诡异邪恶。
“可想而知，扭曲时空的代价是多大，他本来就虚弱的体质在这次旅行中受到的损伤不用我说你也看到了吧......”
黑瞳猛地收缩,然后痛苦地闭上，放在两侧的手握成拳。
“可是其实这样也好是吧......”又如鬼魅般地无声靠近，他凑靠她极近，低沉的语气像是引诱人堕落地狱的恶魔，“如果他早点死去，那你也就能早日解脱了吧......”
“——”
“呵~”
修长的指轻浮地划过那张变得冰凉苍白的小脸，火红的眸子弯出邪魅的弧度，划过玉颊的手掬起一络黑发，放在唇边亲昵的轻吻。
“你曾经有这样想过的吧，如果他死掉的话那该多好......”
“没......没有......”无力的话语从略显失色的樱唇逸出，放在身侧的手揪紧了衣裙，“我没有想过......”
“没有吗?一点念头都没有过吗?”
“......”
“你这里......”修长的指轻按衣襟下跳动的心脏处，凑进耳边的薄唇吐出情话般的低喃，“曾经想着，如果他死掉的话就好了，死掉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而受伤了......”
像被电流击中，黑色的眼眸一瞬间睁大，晶亮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失血的唇抖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真是可怜呢......不被接受的人......”
缓缓地退开，他浮飘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言语撩拨得神智焕散的少女，薄唇泛起的笑邪惑妖魅地，一如那玩弄人心的恶魔。
瞥了一眼依然沉睡的少年，他一手支腰，看着僵坐在地上的少女，俊邪的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高大地身影逐渐变淡，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里。
他无声的消失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恢复沉静的室内只有没有温度的阳光从窗台泻入，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无声地飞扬，画出光的轨迹。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依然低着头，一手环着自己，一手捂着嘴，身体微微轻颤，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不应该认为只要自己消失就能斩断和真嗣的牵绊，自认为只要离开原来的世界就不会有人再受到伤害......可是，即使是在另一个时空，还是有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如奇穷说的，自己的确是有过那样的念头，要是真嗣真的......
自己怎么可以有那样的念头，明明在那时就发过誓的，会保护他，就算所有的人都厌恶憎恨他，自己也要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可是现在......
因为自己的妄想任性，却害得他现在这样......
“......”
晶亮的黑眸痛苦地闭上，她把自己环得更紧，长发从两侧滑落，缠绕在周身，逶迤在地上。
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也就不会遇到他......没有遇到他，也就不会产生要不起的羁绊......
杀生丸.......
......
一时间，诺大的室内就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投射在地上的阳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刻划出看得见的时间流动。
一只纤长优美的手蓦地探出抓住低着头的少女的衣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少女冷不防地被惊吓到，猛地睁开眼。
眨了几下，晶亮黑眸恢复清澈，头一低，对上一双黯黑无光的眼。
“——真嗣！你醒了?”
眸子的主人微微眯了眯眼，浓密的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弯扇型的阴影。
在她的扶持下，苏醒过来的少年坐了起来，抓着她的衣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纯粹黑色的魅惑眼眸也没有离开过她。
冬日午后的阳光金灿柔和，透过窗棂进入室内，在地上投射出一地明亮，也把纤细孱弱的少笼罩其中，那张瓷□□致的轮廓晕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也为那千年深潭死寂的黑眸镀上一抹光泽，似乎连那柔细的黑发都染成半透明的金色。
阴郁病态的美丽少年在那一瞬间似乎也鲜活了起来，不再是冰冷精致的人偶。
“......”抬起手,她抚上了那张阳光下柔和了的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
盯着她，然后低敛眸，额轻轻地抵上她的颈肩，伸手环上她的腰肢，似梦呓似幽叹。
“抓到你了......”
“......”
他的亲近让她怔了一下，随之也伸手环上以男性来说过分单薄的肩，红唇泛起包容宠溺，却又带着一丝难解苦涩的弧度。
“放心吧......我不会在逃了，我会一直......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那儿都不去了......”
“......”
环住她腰肢的手明显得收紧，头埋在她颈肩处的少年的声音因为低沉而染上一种撒娇的意味。
“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刹那间，她恍神了。
她想起了，曾经也有个霸道而爱撒娇，同样美丽的少年那样抱着自己......
不知道那须儿怎么样了，手被那样......
“我们明晚就回去。”
“......咦?”眨了眨眼，她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他，“明天?”
“对。”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吧?”
抬起眸，有着精致容颜的少年淡淡地开口。
“无妨。”
“不行!”蹙起眉尖，她严肃地看着他，“来这里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受到严重的创伤了吧!你认为你的身体还可以再一次受创吗?”
“......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突然的问话让她愣了一下。
“当......当然了!”
“你不想那么早离开?”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真的只是担心我吗......”
他缓缓地凑近她，明明就是清丽绝尘的容貌却流转着一种难言的媚惑，一种不分性别的妖娆。
“没有为别的事吗......”
黑眸瞬间睁大，然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唇边的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当然，我是......是真的担心你......”
面对她明显的底气不足，他缓缓地敛下眸，也没说什么，以她为支点，慢慢地站起来，盖在身上的衣物滑落在地。
“下个月圆夜，就在那时回去吧。”
她闻言抬头看去。
“......哦。”
背光的纤细高挑身影镶上了一层橘金色的光芒，灿烂而没有温度的光线穿透那丝丝黑发，背光的轮廓模糊不清，明明是单薄得孱弱的身躯，居高临下时却散发着一种难以直视的压迫感。
“......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要是阻碍到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
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全身像被泼了冰水，全头冷到脚。
不知是否直视光的原因，她觉得眼睛针扎的疼痛，有液体要溢出的感觉......
霍然站起来，她旋身背对着他。
“我......我去帮你再盛碗药吧!”
柔细的长发在急步中飞扬而起，在空气里留下流动的轨迹。
门被霍然拉开，然后关上。
“......”
看着那个慌乱离去的背影，后面的少年缓缓地低下头，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奇穷，如若再敢在她面前挑拨的话，我会让你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淡然没有起伏的话语随着拖曳在地上的衣摆一同消失在关阖的纸门内，徒留一室金灿的阳光于寂静。
......
一抹红色慢慢地浮现，红发红眸的高大男子双手抱胸，背倚着墙，斜眸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扉，薄唇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果然是个别扭又敏感的小鬼呢，喜爱的东西自己可以肆意欺负，却不允许别人动分毫，病态的占有欲啊......
“嘻~~~”
留下戏谑嘲弄的笑声，那抹身影又再一次淡去。
似逃难般地冲了出去，跑了一段路她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止不住地喘着。
高扬起头，她使劲地眨着眼，深深地呼吸几口，她平复下来，迟缓地挪动脚步。
是啊......到底还在期盼什么呢......不是已经决定了的吗......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期待了，就此不会再见面的了，收起摇摆的心吧，已经......不会再见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晶亮的眸中已经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多了一种隐忍的绝然。
抬眼看了一眼橘红色的天空，她挺直了腰脊，脚步不再迟顿，纤细的身影被残阳的余辉拉得老长，渲染上一层凄然的悲伤。
已经......结束了，两条平行线因为扭曲的错误而相交，该是回到各自的轨道上了，从此不再相遇......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