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原罪之衍》安塔陌

8、火之熠熠者（三）

　　“是，我的主人。”梅塔特隆在半空中对着耶和华行礼。

　　萨麦尔看着怀中惊弓之鸟般的莉莉丝，她才初来这个世界，他连美丽的花朵都未带她见过，就让她置身于这种险境。

　　原本他想带他回第五天看看的，哪里的北方虽然可怖，但是南方她定然会喜欢的，那是整个天堂最美的地方。

　　只是，再不能带她去了吧。

　　他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抬头，看了眼实在悬浮于半空的天使，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她才是这世界的主宰，而非耶和华。

　　信仰的崩塌也许仅在一念之间吧。

　　“萨麦尔，因之你对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无理，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法则，现在，我将依照法则惩处你。”昔拉空灵的声音响起，镰刀又再次举起。

　　“审判天使，我确实违反了至高神的命令，凭何惩罚我也是甘愿的，但我却是不服的，天使自圣火中诞生，而亚当，不过是大地的一抹灰尘，天上的，如何跪拜地上的？”

　　昔拉微微蹙眉，这话不无道理。

　　天和地的界限要分明。

　　“火之宠儿，第五天的统帅，愤怒之罪将使你失去荣光，却也将为这世界带来新的法则。”昔拉那么说着，风之元素聚集于她的刀尖。

　　圣火之剑亦出现在萨麦尔的手中。

　　只是一击，那火焰似的天使便佝偻在了地上，所幸，用尽全力，双膝到底没有没有触碰到那泥尘。

　　昔拉难得的勾起嘴角。

　　风元素竟然……

　　半空中，她俯瞰了眼在伊甸园的天使们。

　　加百列的金发依旧闪耀，只是脸有些苍白，拉斐尔同贝利尔在众天使后，没了笑容。

　　水元素加入风元素之中，生出利刃来，那些利刃穿透了萨麦尔的双翼，金色透明的血溢出来，那是生命的本质。

　　炽天使的六翼几乎破败，第五天似乎也因着主人的重伤而有所振动——因萨麦尔力量所支撑的天堂之狱似乎有所松动，那些有着罪罚的天使似乎想要破牢而出。

　　“昔拉！萨麦尔执掌天堂之狱，他不能消亡！”加百列大喊道。

　　加百列跪于耶和华的脚下，“万能而又仁慈的主，萨麦尔因对您不敬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可若他消亡了，那些有罪的天使，必然也会破牢而出，天堂一时之间必然不得安生。”

　　乌利尔此时也帮腔道：“主人，加百列所言有理，在不借助萨麦尔力量建立新的天堂之狱前，萨麦尔暂时还不能消亡。”

　　其他的天使见状也纷纷附和，唯有贝利尔依旧站在天使群的身后，事不关己，还拉扯住了拉斐尔。

　　“去死海的尽头吧，萨麦尔，你身上的羽翼将会随着这些冰刃的消融而消失，就此，你炽天使的荣光再不复还，你重登天堂之时，便是你永坠地狱之日。”耶和华如是说。

　　“萨麦尔，你的荣光已然不再，新的法则即将来临。”

　　悬浮于半空的灰色天使终于降临地面，脚踏尘泥。

　　她看了眼上帝的造物，亚当。

　　那确实很符合耶和华的形象，是个精致的存在。

　　可相比起天使，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既没有智慧，也没有多少生命力，不过尘泥所造的物种，这种程度已然够了。

　　“天与地自混沌初期便在，以后也不会相连，你创造了光，使之后的物种都能看见这区别，何竟自己却因喜爱而忘了？”

　　昔拉并没有在众天使面前对耶和华进行责难，只是以意识进行交流。

　　耶和华看了看自己心爱的造物，不由的叹息。

　　“天上的和地上的自然要区分明确。”耶和华，创造了光的神那么说道。

　　“此后，天使永存于天堂，人将永远存于大地之上。亚当，你便替我看守这园子吧。”耶和华慈爱亦有些不忍的看了看自己的造物，最后却只能怜爱的摸了摸亚当的头。

　　“树上的果实，除却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们不可吃，其他皆可，因为你吃的日子必死。”昔拉那么说道。

　　“莉莉丝将成为你的配偶，与你一同生活在这园子中。”耶和华如此说道。

　　“人永远不可高于天使。”

　　“天使永远不可伤害人。”

　　同时间，昔拉与耶和华说出这世界新的法则。

　　可这些，对萨麦尔而言皆是无意义了，他只是带着一抹绝望的浅笑，用最后的力气去记住自己那彷徨的带着对周遭一切陌生且害怕的造物的脸。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

　　他看见，她正向他奔来...

　　可到底，他没能握住她的手，便陷入了黑暗，只是好像隐约，他听见了她唤了他的名字。

　　她可以说话了啊，真好...

　　莉莉丝缓慢的蹲下，不确定的摸了摸萨麦尔消失的地方，而后拍了拍，最后失了控，开始挖起沙土来。

　　不，怎么会消失，他怎么会消失，为什么，为什么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主人，主人...萨麦尔...主人...呜...

　　莉莉丝的手不断的抠挖着地上的尘泥，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娇嫩的手指，血溢了出来，那是红色的，同众天使皆不同的血，那是不同物种之间生命的本质。

　　“亚当，去照顾好的你配偶。”耶和华如此吩咐道。

　　“拉斐尔，女人是娇嫩的，不可让莉莉丝再受伤了。”昔拉对拉斐尔如此说道。
　　创世神与昔拉对视了一眼，一同消失在了伊甸园。

　　此后，似乎所有的天使见到昔拉的次数更少了。

　　隐约之中，有传闻，昔拉同创世神达成了某种协议。

　　死海之狱的刑罚很苦。

　　雷电顺着枷锁一下下的打到萨麦尔的身上，刺入他身上的冰刃随着雷电的打击一点点的消融，可那更是剜心的疼痛——羽翼的消融正是力量的流逝。

　　在那里，每当萨麦尔刚有了一点意识，便会被无尽的疼痛所折磨而至晕厥。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晕厥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

　　大概当一千多年后，大地上遍布人类时，罪恶的滋生触怒了耶和华，洪水降世，淹没生灵。

　　再不久之后，路西菲尔便来了死海之狱，将萨麦尔拯救了出去——自然是请他一起反叛。

　　可这也应验了耶和华当时的话，当他再回天堂之时，便是他永坠地狱之日。

　　他成了第五狱的魔主。

　　信念，也许真的会在无止境的痛苦和折磨中彻底消失吧。

　　可是当他在地狱中见到莉莉丝时，好像才明白，原来耶和华所谓的地狱是这样的啊——他的造物对着魔物们通通来者不拒，无论男女，只要能让她的魔力更上一层楼，怎样都可以。

　　可是，就连他笃定了千万年的信念也会崩塌，他又怎么能要求一个才活了不过千年的他的造物对他如何的忠贞。

　　忠贞，本来也只是可笑的字眼。

　　□□的欢愉算什么呢，只是虚无缥缈的一瞬。

　　只是，她躺在一个在他眼里连低级都不算的恶魔怀里，还任由他把她弄得那么脏时，他还是生了气。

　　他把她从那个魔物身上抱起来。

　　她看他的眼神媚眼如丝，甚至伸出舌头向他索吻，好像，她真的忘记了他是谁。

　　只是一瞬，她又变得干净如初，地上的那个恶魔却化为了灰烟。

　　可这样，她却不知为何生了气，用了全部的魔力来打他，可最后发现，那些魔力对他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的力度时，便用了最本能的方法——像一头小兽似的撕咬他，以此来安慰自己是可以弄疼他的。

　　她哭了。

　　他捏起她的脸，还是那般倾城绝色，只是少了初生之时的迷茫和羞涩。

　　“叫我主人。”他那么说道。

　　“主人......”她唤他，他的眉目，是初生之时，她见过最美的景致。

　　尽管，后来，她忘记了。

　　他吻了她，也拥抱了她，只是他拒绝她用那些手段从他这里摄取魔力。

　　尽管，她是他的造物，他应该大方些的，可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

　　他将她带入了他的圈子里，她很快便溶了进去——原先她在伊甸园时，便见过一些天使的。

　　此后，地狱里多了一个谁也不敢惹的女魔头，她也时常游历于人间，带来些不知名的祸害。可最为出名的还是那些有的没的的桃色新闻。

　　萨麦尔并不想管她的那些事，无论她有谁，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记住，她到底属于谁的便好了，其他的，她开心也就罢了。

　　而且，他凭什么管她呢，他也有很多的红颜知己，只是对那些魔女，他倒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魔力。

　　欢愉和忠贞，对于人而言，好像总是很难共存，可是对于永生者而言，那不过只是不同时间里一段小小的，不同以往的感触。

　　因为他们内心很坚定，也很清晰，自己所渴求的究竟是什么。

　　“今天又去那玩了，那么开心。”萨麦尔擦拭着兵器，莉莉丝兴冲冲的拿着美酒来找他。

　　“去人间见了该隐，那家伙用血酿的葡萄酒我给你带回来了一桶，喝喝看吗？”莉莉丝仿佛真的很爱那酒似的。

　　“又是他。”萨麦尔挑眉。

　　“怎么了，你竟是要吃我儿子的醋吗？”莉莉丝给他到了一杯酒，摸了摸他的下巴。

　　酒色鲜红，恰似那流着血泪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