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生论》摆烂起不来

22、他的往事

　　屋子里，餐桌上。这里有这久违的温暖与平静，食物的暖意氤氲着灯光，冷白的光也泛出一圈暖晕。大白球的墙壁隔绝了三十多度的昼夜温差，隔绝了乱世焦土的那些硝烟纷争。餐桌上的两个人之间也好像没了什么隔阂，就像普通的人家，吃着一顿普通的晚饭，温暖而平常。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珍惜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和平。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迟旷闲先开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看哈，你是逃脱的收容物，还劫走了基地高级研究员一名，要是你被带回去，肯定又被关在那鸟不拉屎的烂地方；我要回去我肯定也没啥好果子吃。所以咱们还不如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行。”吃了这顿饭，温逐遇在感叹他的手艺的同时也对勉强地对他少了一点成见：“但是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随你问。”迟旷闲爽快答应。
　　“那......你知道那个孩子会死吗？你跟基地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当初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两次，怎么还能那么快的恢复？”温逐遇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冷冽起来。
　　“......先吃饭吧......说来话长......”
　　桌上的饭菜好像随着两个人一下子冷下来，跌破了冰点。

　　迟旷闲这一说来话长换来的代价就是温逐遇又把他弄到地下室捆了起来。
　　刚刚还和谐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剑拔弩张，刚刚的平静就像是一场异常美好却易碎的梦。
　　迟旷闲真是不想被捆着了，好不容易再没有基地眼线监视的情况下出来一次，他要享受生活，他要happy！这样一直被捆着算什么事儿啊。
　　他又尝试建立记忆共享联系。
　　温逐遇惊讶地睁大眼睛。
　　迟旷闲赶紧睁大眼睛。
　　在温逐遇冲过来之前，迟旷闲闭上眼睛加快连接速度，顿时温逐遇头就一疼，感觉一堆钢丝网在绞他脑子，眼前一阵阵发黑，cpu马上要炸了。
　　他腿一软，倒在地上，同时眼前彻底一黑。
　　说来也怪，失去意识的下一秒温逐遇的头脑就又一次清明起来，仿佛灵魂飘出体外，此时他听见迟旷闲的声音：“睁眼啦！”
　　温逐遇睁开眼睛，周围还是漆黑，但是对面多了一个身遭散发着微光的身影。
　　“温先生，为了您有更好的观影体验；”迟旷闲笑着，同时黑暗中慢慢浮现景物，那是一个雪白的房间，：“请您选择视角，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
　　温逐遇感觉他这话有点不对劲，他皱起眉：“什么意思？”
　　迟旷闲看着雪白的房间里面出现雪白的床，雪白的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那是他。
　　迟旷闲似乎有那么一点难受，他的嘴角终于不堪重负似的落了下来：“意思就是......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你选择以我的角度理解我的意图，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
　　“旁观者吧。”温逐遇觉得以迟旷闲现在的精神状态，他的记忆里肯定有些什么恐怖的东西。所以......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稳妥一些。
　　迟旷闲笑笑：“明智的选择。”

　　雪白的房间变得分外真实，时间解冻，开始流淌。暖色阳光从窗户外投进来，尘埃在阳光中翻滚。
　　时间回到2030年，这一年迟旷闲八岁，温逐遇两岁。
　　两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人走进房间，脸色凝重，把床头的一个正在剥橘子的女人叫出去，说了什么，他们的话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几个词：什么“端粒酶”“分裂”“染色体异常”
　　那女人一次回到房间，看面容。赫然就是安情。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只有八岁的迟旷闲还在床上躺着，望着窗外。这个迟旷闲的眼睛特别清澈，没有那么多翻腾汹涌的复杂情绪，和那么多的普通孩子一样。
　　迟旷闲的话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如你所见，她......收养了我。
　　我那时候从教学楼上摔下来.....”
　　一个小孩从很高的楼顶掉下来，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周围惊恐的尖叫，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安情红着眼睛看着迟旷闲蒙着白布的尸体被推进停尸房。
　　“然后一个人在停尸房门口看见我，被吓到猝死，因为是在医院，所以就救回来了。”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在散步，结果看见一个小孩满身是血，在阴暗的走廊里到处游荡。
　　那人惨叫一声“鬼啊~~~”然后直接倒下去。
　　人是发烧来的，ICU救回来的。
　　然后迟旷闲就被一堆人逮住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之后就是温逐遇所看到的那样。
　　“那......”温逐遇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呢？”
　　迟旷闲给温逐遇解释了半天其中的因果，结果温逐遇问：“然后呢？”
　　“你是不是上的假大学？” 迟旷闲捂脸：“就是说我死不了，你是砍我烧我打我搅拌我我都死不了！只要我还有一个正常的能分裂的细胞就能慢慢恢复！”
　　“哦~”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那么多人穷极一生追求永生，可是你......
　　迟旷闲摇摇头：“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样痛苦的挣扎着，被他们当作一个怪物，排斥，厌恶，害怕......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好羡慕他们，拥有有限的时间，有限的爱；但是他们会因为有限的时间而去珍惜那些美好和爱，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喜悦，也有人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我宁愿我是一个普通人...... ”
　　温逐遇感觉浓重的悲伤咆哮而来，淹没了他，迟旷闲脸上掉下一滴泪水，他就也仿佛身处那深重的悲伤当中......
　　“至少有人会为我哭。”
　　温逐遇身体前倾，擦掉了那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