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pobb

21、第 21 章

　　后来，那一片海成了他们的秘密花园，江书锦难受了就让周远程带他过去。周远程也乐意，偶尔放放松也是很不错的。
　　高三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倒数100天了，再一眨眼明天就上考场了，又一眨眼，高考结束了。
　　最后一科的收卷铃响起，瞬间揪起所有人的心。校门口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整齐一致地抬起来，每个人都盯着禁闭的铁门，等待它打开，虔诚地迎接即将喷涌出的少年肆意的欢呼。
　　“江书锦！”周远程一眼就看见人流中熟悉的那个身影，猛地挤开面前的人墙，和同样破开阻碍奔来的少年相拥。
　　抱了那么一会儿，周远程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大马路上，旁边还有成千上万的路人在围观。他们红着脸放开对方，像往常一样并肩走回家。
　　“怎么样，觉得自己能去z大吗？”
　　江书锦想了想，笑着回答说“应该还不错”。这段时间他拼了命地学，虽说没能挤进一中前20，但好歹在他们50名内，就算没上z大，正常发挥也能去个好大学。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中途改道去了商场采购，江书锦想再做一次饭，“像去年元旦一样”。
　　像去年元旦一样，一样的烤鱼，一样的配菜，一样的两个人，只不过地点换到周远程家。这一次把东西昨晚已经很晚了，将近9点俩人才开始晚饭。
　　“小孩子喝什么酒，拿过来。”
　　江书锦抱着周远程刚开的啤酒不撒手：“成年了，不是小孩了，喝一点点没事的。”
　　周远程没同意，江书锦就继续说：“高兴就喝几口，不是你说的吗？我考试完我高兴，喝一点点怎么了？”
　　犟了半天，周远程看他拿的是特别包装的小小罐啤酒，想着他一定喝几口就觉得难喝放下，便不再说什么。江书锦得到默许后也不急着来几口，仍是先把桌上饭菜鱼吃了。
　　“你是有多饿啊？”周远程看着江书锦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皱眉，这段时间虽然对方睡得不够，可吃的那是绝对够的，隔段时间还来点鸡汤鱼汤补补身子，不至于饿得像现在这样狼吞虎咽。
　　欲速则不达。
　　江书锦想起这名言，于是放慢速度，像无事般继续吃饭。这样的转变让周远程觉得奇怪，不过他也并不很在意，只要不涉及杀人放火拐卖人口，其他的应该都是小事。
　　到了10点左右，江书锦吃饱了，计划也该开始了。
　　他弯腰拿起被周远程遗忘了的小小罐啤酒，看了看周远程再看了看啤酒，咽了口口水，一脸就义前大义凛然的表情猛灌了一口。
　　凉酒入喉那一刻，江书锦不禁蹙起眉，太难喝了。小时候父母还在身边时，被大人逗着喝过几口，他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但难喝这一点他是一直记着的。
　　“不好喝吧。”周远程一脸幸灾乐祸，拿起手边白酒抿了一口。
　　毫无醉意。
　　江书锦怔怔地坐着，周远程以为他一口就喝醉了，正想关心关心他，谁知道对方猛地起身，抄起那瓶白酒仰头就是一口。
　　“卧槽！”周远程愣了一秒，迅速伸手捞回酒瓶，“你他妈……”
　　你他妈是有病还是高兴还是要浇愁啊？白酒这东西，没喝过也该听过，哪是能这样一口半瓶下肚的？
　　果不其然，江书锦重重地落回椅子上，双手用力捂住脸，指尖都发白了，而手没捂住的地方露出的也是令人心忧的潮红。
　　周远程不知道江书锦现在怎么样，唯一明确的只能是他很难受。周远程和别人一起喝酒的次数并不很多，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猛且无知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才想起给人家倒杯水。
　　缓了一会儿，江书锦才慢慢释放双手，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旁的白水喝下去，喝完便目光呆滞地坐着，大概是还没缓过来。
　　“想吐吗？头晕吗？头疼吗？哪里不舒服吗？”周远程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也不知道江书锦听懂了几个字，他只是愣愣地摇头。
　　“算了算了，你去睡觉吧。”周远程无奈地叹气，扶起江书锦往矮台走，江书锦却死犟着要到浴室刷牙，没成功，被周远程从厕所揪出来了，可他又要上阁楼睡。
　　“不用刷牙！不用再洗澡！不用洗碗！睡在这里！不准动！”最后，由周远程把江书锦用被子包住，然后按在矮台上用枕头打了一顿后安静下来作为闹剧结尾。
　　“听见了吗！”周远程又大声问了一句。
　　江书锦呆呆地点头，但眼神比刚才集中多了。
　　集中在周远程身上。
　　周远程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刚想移开眼睛却看见江书锦张嘴说了什么，可他没听到，江书锦重复了一遍，可只有细小的声响，听不见说话。
　　“说啥呢？大点声。”周远程有些疑惑。
　　江书锦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对他勾勾，示意他靠近。
　　周远程毫无防备地俯下身了。
　　然后他得到一个吻。
　　江书锦在他靠进时伸手捧住周远程的脑袋，一边轻轻往下按，一边抬起脖子把嘴唇送给他。
　　周远程的脑中是一场宇宙大爆炸。
　　那个宇宙奇点，内里积攒已久却不敢明说的爱意，在心上人的一个吻下，喷涌而出。宇宙大爆炸了。他和他的爱人一起碎裂，然后融合，化作星云，化作行星，最终成为宇宙。于是他和爱人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并骄傲地向世界宣告他们伟大的爱。
　　江书锦抬着的脖子酸了，这个吻随着嘴唇的分别结束。
　　爱是本能。周远程的本能促使他再下陷几公分去挽留这个短暂的吻。
　　理智是绳。周远程的理智制止了他与心上人融合，纵使他有多么多么多么不想放开对方。
　　周远程是那个爆裂的奇点，却没有成为宇宙。
　　江书锦的手仍轻搭在周远程脖子上，这一次，周远程听见他说的话了。
　　“我喜欢你。”
　　他说。
　　“周远程，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江书锦再次收紧手臂，取代第二个吻的是长久的拥抱。周远程的姿势换成半跪在地，以更好地与对方相拥更紧。
　　“这一次，你终于没有躲开我了。”江书锦轻轻笑着。
　　“嗯。”周远程没印象有上一次，但没有开口问，他不想打破此时气氛。
　　周远程的耳朵刚好贴在江书锦心口，他能听到那颗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兴许是酒精的作用，跳得很快，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周远程觉得自己的脑袋也随着心跳在震动，而且歪着脖子，有一点难受，但这种少有的安心却让他不舍得移开脑袋。
　　让我与你的心脏共舞。我的脑袋，我的四肢，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脏。
　　周远程听着江书锦的心跳声，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吻。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当成一次碰撞。生生撞上来，无视柔软双唇的保护，直接磕上周远程的牙齿，磕得发疼。这是少年人独有的青涩，毫无技巧，不见美感，却最让人心动。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却不让人觉得漫长难过。直到江书锦睡着，慢慢松开手臂，周远程才从拥抱中不舍地脱离。
　　周远程站起身，脚有些麻，便趁此站着看江书锦睡觉。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自从喜欢上江书锦，他便多了个癖好，喜欢盯着人看，准确来说，是喜欢盯着江书锦看。江书锦也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帅得让人移不开眼，不过是普通的眼睛鼻子嘴巴，却能让周远程不厌其烦地看很久。
　　腿麻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快褪去，周远程心里的小人也开始催他去收拾桌子。
　　周远程收拾完桌子洗完碗，又洗了第二个澡去掉身上的味道。他走到江书锦旁边，轻声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醒着吗？跟你说几句话。”
　　没有回应。
　　“那算了，不说了。”
　　还是没有回应。周远程的试探结束，江书锦应该真的睡着了。
　　“亲爱的江书锦，现在是2012年6月9日23时45秒……”周远程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内心默数着46秒，47秒……然后在数字跳到59前说出那句话：
　　“我爱你。”
　　数字跳到59后变成了0，周远程接着说：“现在是2012年6月10日0时0分2秒。我爱你。”
　　“昨天的我爱你，今天的我也爱你。”
　　“今后每一天的我都爱你。”
　　第二天江书锦起来后，失忆般不记得所有事情，周远程既觉得庆幸又感到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倒是江书锦满脸嫌弃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