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一伤》巧克力在上

18、秘密里的秘密（十一）

　　我一愣，看向凝碧。小妮子近来愈发有架势了，半点不似她表哥，沧梓，那般亲和！被她这么一喝，我上不上，下不下，模样着实可笑。我心里虽有怨气，想着我本就是破山头里来的土姑娘，哪里有什么体统？不过一转念，思及总归是别家的地盘，屋檐下低个头也无甚大碍！于是干干一笑，提着身子就要起来。
　　“累了就坐下吧。”槐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悠，好似带了点无奈与包容。凝碧柳眉一蹙，还要说些什么，却在槐月一个淡然的眼神下乖乖住了嘴。
　　我一听，喜上心头，笑呵呵坐下，也端了杯茶，附庸风雅地撇了撇茶末子，便迫不及待牛饮上一口！
　　香！
　　我啧啧叹到。余光瞧见凝碧正一瞬不瞬瞅着我，表情虽无甚异常，目光却带着些阴毒。
　　暗叹一声，我半阖着眼，专注地牛饮。不一小会儿，杯里的茶水就被我喝的一干二净。可一想着放下茶杯又是一阵尴尬的对视，便举着空茶杯，假惺惺地撇杯盖子，装作里面还有茶的样子，咂嘴。
　　余光睨了眼凝碧。她眼里的怨毒，灼热的如一把火，恨不得将我化为灰烬！
　　我惊疑不定，立马阖眼，挡住那焚心的炽热！
　　耳边传来“叮咚”脆响一声，回神望去，见槐月似故意将茶杯磕在桌上，眼尾若有似无扫了我一眼。
　　他那模样，欲语还休。我瞧他有话要说，想来今日着实理亏，忙作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好，等着聆听他教诲。
　　“沧梓。”清悠的嗓音里仿佛还夹杂着茶香。凌空飘渺，很是悦人。
　　沧梓身子一僵，又极迅速地俯首立在槐月面前。转身前，他的眸好似不经意滑过我，一丝惊恐那么明显。
　　我一怔，定定看向槐月。
　　凌烟阁是不实行跪拜礼的。跪拜礼的废除刚好追溯到槐月掌管凌烟阁的时候，也是他上任时，剔除了这一规矩，十分受人崇敬。所以只有在不得已时，下人们才会跪下。凝碧三番两次跪下，无疑给了槐月或多或少的难堪。不得不说，对于下人，槐月甚是宽容。
　　不过我惊疑的却是沧梓恭敬得惶恐的态度。正是因为凌烟阁不时新跪拜，俯首立定尤显得正式。看着沧梓瞧着我担忧的眼神，我回过味来，难道！？
　　槐月的声音还是如茶般清淡优雅，悠悠传来，让人身心倍感清爽。可在座所有人无不诚惶诚恐，表情凝重，更没有那份心思去品味。
　　“沧梓，你可知错？”
　　我“唰”的站起来，发出很大的声响。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沧梓转身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低垂着头，沉声道：“沧梓知错，任凭阁主惩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很好。”他笑笑，“沧梓，你擅自带人出阁。后又看管不力，让人走失。虽未酿成大祸，却实为有错，不得不罚。不若我罚你禁足一月，不得踏出凌烟阁半步，你待如何？”
　　目瞪口呆地看着槐月，不禁想，只是如此？
　　滑过沧梓的目光捕捉到一丝好笑的神情。原来，他早就知道槐月心善，那还装作一副惊恐的模样干什么，弄得我一惊一乍，好不心慌！
　　如此看来，人们对槐月心善的评价倒是不假。突然，心下一紧，滑过一个院落的模样。那表情不是能够装出来的。猛地想起刚刚如阁时，因为误闯那宅子将沧梓吓得一头是汗，惊恐万分的样子。好像，也是因为误闯，死掉了一个下人。
　　以儆效尤吗？杀掉一个下人来警告所有人，有些东西是不容侵犯的。违令者死！？
　　难道，只有扯上了那女人，槐月才会那么苛刻，连人命都算计进去了么？
　　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的难受。抬眼看到槐月也看着我。似水双眸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有好像压抑着什么。定定看着我的样子，像是要把我看穿了一样。是不是又在透过我看着谁，是不是又在通过我思忆着谁！？
　　难受地垂下眼帘，挡住那异常灼热的目光。我讪讪坐下，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在意地摆摆手，干笑道：“你们继续。”
　　才一举杯，我便愣住。杯子早就空了，那还有半滴茶水！？掀开一只眼皮，转着眼珠向槐月看去。笑还是那么清淡优雅，不过却多了些生动。瞧着我的模样，带着点点爱怜。
　　他端过一杯新茶，缓步走向我。“喝这杯吧。温度刚好。”
　　我头也不敢抬，接过来就牛饮，喝得“咕咚咕咚”的。宁静的夜里，这声音尤为清晰。
　　一杯茶，瞬间便没了。可我还是捧着杯子，不住把玩。
　　耳边滑过一声叹，幽幽的。抬眼看去，无人脸上能看出个究竟。这声叹，就这么，掩在了静谧的夜色中。
　　无人出声，这夜，静的好似凝结的血液，冰冷冰冷的。
　　我有些坐立不安，想要逃离这样诡异的静寂。笑了笑：“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对着槐月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干笑，转身我便要走。
　　其实这是极为不礼貌的。凌烟阁虽然废除了跪拜礼，可不是说没有礼数可言！按照礼数，男子见了高位需俯首拜礼，女子则要屈膝福一福。
　　但我从未将自己归为凌烟阁的一份，治完病我便离开。所以这些礼数，对我没有约束力！
　　当然，仅仅是我自己这样想。别人不这么认为。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山沟里来的土姑娘。
　　那是他们的想法，我无视，便也就没什么！
　　“先别走。”槐月微皱眉头，“遥止，今日你也有错，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