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朵玫瑰 ...
-
竞技场是全监狱的一大特色，1层尤其。
不过除了他们这些妖魔鬼怪，还有富商贵胄以及一些小玩物。
不过今天比较特别，郁盛来了，身旁还多了一位白发少年。
此刻竞技场上正在比赛的是16号和18号。
台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块，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了，现在多了一些鲜红的血珠，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花，恣意妄为地生长。
欢呼声在咆哮，呼吸声在窒息。
我聆听着世上最美最脏的黑夜，黑夜里长着一张嘴和一双眼。
突然，吵闹声停了一秒，而后人群炸开。
16号倒下了，头颅滚在台边，眸里满是恐惧与不甘心，唯独没有后悔。
那头颅被18号提起，他哈哈大笑着，鲜血模糊了他的脸，嘴角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如此丑恶的嘴脸。
“现在宣布——18号选手胜利！”裁判吹下口哨。
“还有谁要来挑战？！”18号扬眉，挑衅道。
“这里。”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响起，极为清晰，不觉让众人停下了交谈和动作。
他们见说话人是一个弱不禁风还是瞎子的病美人后，好奇惊讶都转变为了带着嘲讽的笑声，这就像一只淡水的小鱼说要去打败深海里的鲨鱼一样滑稽可笑，像个小丑。
“小朋友，你还是乖乖回家吃奶吧。”
“哈哈，到时候千万别哭着求放过……”
“这么漂亮的小朋友，被打伤了脸就不好看了呀。”
讽刺声萦绕在耳边，它们肆无忌惮地狂欢着，嘲笑着，堕落着。
言语冰冷地一刀又一刀刺入血肉与伤口，闭合又掀开，最终汇成一条尸骨残骸的、腥臭的河流，河面上漂浮着断掉的手指。
绝望长着手指，但它只能抓住，死去的蝴蝶。
“一个瞎子？别开玩笑了哈哈哈……”18号嘲讽地看着说话人，眸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惊喜与一抹赤裸的欲/望。
我低头，解下带子，手腕轻轻一抖，白带成剑，杀意尽散。
长剑剑意刺骨，剑身流动着银蓝色寒光。
白玫瑰不该被世俗玷污，能玷污的只有红玫瑰。
银白色的眼眸打量着18号，如同在看一个死物，毫无情感。
18号被盯得发毛，不觉后退一步。
“那现在，可以了吗？”我问。
18号低声咒骂了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可以。”
既然都不是人，那么他也就不会用正常人的搏击方式了。
我走下观看台，裁判在牢服的胸口处贴上号数——31号。
我翻身进入竞技台，站在18号的对面。
“开始——”刺耳的口哨声吹响。
我看着18号，礼貌地说：“你先吧。”
18号舔了舔唇，感觉有被轻视到。
“那就——不客气了！”
话落，18号身形一闪，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等待众人反应过来时18号已站在台上白衣少年的身后，手掌化为狼爪，尖锐锋利。
然后迅速地刺向白发少年的后颈！
指尖距离纤细的颈脖还差一厘米，瞬移过来刮起的风还未落下，发梢微微被吹起，身后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这一刻，场上杀气达到顶峰，几乎化为实质。
狼爪刺下的瞬间，白发少年的那里已然一片空荡，刺了个空，18号神情狰狞，略微狼狈地收回狼爪。
他抬脚，却发现动不了，低头一看，双腿竟然已覆满了带刺的荆棘，那刺不过三四毫米长，但却坚硬如铁。
荆棘从台上长出，它很轻很温柔，以至于18号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绕上18号的上身，一点一点将他包裹。
突然，荆棘收紧，鲜血还未流出就被吸食殆尽，这让荆棘变得更加美丽和危险。
18号脸色苍白，神色凝重。
身体逐渐无力，呼吸变得急促。
我和刚开始一样，站在18号对面，只不过一个狼狈不堪，一个优哉游哉。
我笑了笑，笑容灿烂。
18号看着他的笑，心下一阵悸动，不安与惶恐在蔓延，他想逃跑。
突然，他身体猛得一僵。
视线缓缓移到胸口，他惊恐万状。
白玫瑰盛开在心脏，轻轻地将跳动的红色心脏拥入怀抱，珍惜如宝。
“如果是狼的话，没了心脏可是会死哦。”
我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18号看着，却觉身处冰窑。
太恐怖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少年孱弱？
死前的一秒，他的念头只有后悔。
白发少年甚至没有用剑，一朵花就将他置于死地。
后悔，只有后悔。
这是18号倒下的最后的想法。
我伸出舌头，满足地舔了舔唇，神情愉悦。
我双眸微眯，活像一只食饱餍足的大猫，慵懒又漫不经心。
眸里倒映着观看台上——站在人群中依旧鹤立鸡群的那个人——也只有他。
这是我的红玫瑰。
我冲他笑，两边的酒窝甜甜的。
他也冲我笑了。
好可爱。
我想。
全场寂静。
最后还是郁盛带头鼓掌，众人才回过神来跟着一起鼓掌。
“现在宣布——31号选手胜利！”吹哨声夹杂在震天的欢呼中，显得无比可怜。
我扯下号数，放进裁判的手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和郁盛离开，与来前一样——万众瞩目，不过这次是携着胜利而去。
此刻时间为下午5点30分。
深秋的白昼一晃而逝，西方天际弥漫着一片火红，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秋风吹过，道路两旁枫叶飘落又起伏。
我嘻嘻哈哈地踩在橘红色枫叶上，捧起又撒下。
枫叶红，有人在其嬉戏玩乐。
郁盛每走一步就会有一捧枫叶从头上洒落，眼前人双眸璀璨，比星辰大海还闪耀。
白发在舞，枫叶在唱。
“红玫瑰，你喜欢枫叶吗？”我问。
他没有直面回答，反问我：“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喜欢红玫瑰。”我毫不犹豫地说。
只有红玫瑰才能获得白玫瑰的喜欢。
郁盛笑了笑，嗓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这样啊，我也不喜欢。”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也不喜欢。
当然，我只喜欢白玫瑰。
他想。
我蹦蹦跳跳到郁盛面前，笑着问：“哥哥，那你喜欢什么呢？”
风起，枫叶遮住了我的眼，我透过你的眼看见了我们。
郁盛许久没有问答，我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哥哥，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对着他眨了眨眼，眼神示意：我我我！
郁盛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压下内心的想法。
“喜欢白玫瑰，只喜欢白玫瑰。”
我听完他说，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跳得好快，快得我即将窒息，死在红玫瑰中。
“哥哥，再说一遍嘛。”我舔了舔唇，觉得嘴唇和嗓子有点干。
“嗯，我只喜欢白玫瑰。”郁盛温柔地笑着。
我只喜欢你。
我突然睁大眼，后退几步。
一个冲刺，我抱住红玫瑰，我和他一齐倒在枫叶海里，里面有玫瑰在笑。
“哥哥，我也只喜欢红玫瑰！”我把头埋在他肩窝，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跳加快，但我此刻只想与你拥抱，与你共眠。
我想和你在黑夜之中盛放，点燃整个夜幕。
还是不关你好了，就同我一起燃烧，一同胜过光芒万丈的太阳，成为新太阳。
帷幕卡卡顿顿地拉下，云层依依不舍地褪去，天地唯有寂静，只剩下黑与灰。
昏暗的天空，路灯亮起。
灯下是交缠的影子，我于红玫瑰的怀抱中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朵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