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草草森林

4、晓东

　　陈晓东在生物医学系呆了五年，毕业后留在杭州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工作。八年间，他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从一个销售工程师做到产品经理，努力把薪水提高3倍，终于过上小资生活。3年前还在杭州市区买了一套三居室的公寓（当然，钱是老妈从她情人，也就是晓东老爸哪里坑来的），就是现在住的地方。
　　晓东高中暗恋过一个男孩，大学暗恋过一个男孩，都无疾而终。工作后在gay吧认识一个男人，终于结束了处男生涯。他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没多久就分手了。后来又交过三个男朋友，都持续不过一年，不是厌倦了，就是劈腿了。好在没有人让他太投入，分手只是带来短暂的不适应，无关伤不伤心。应该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吧？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圈子太小，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碰到个让人动心的更难。有研究说gay占男人的3～4％，在中国，还不如乙肝病毒携带者（10％）多！
　　老天也许是眷顾陈晓东的。十个月前，晓东无缘无故被人暴打一顿，刚出院，吴昕就带着冷冷的秋风，走进他的视野。那天老板给大家介绍市场部新来的同事，吴昕站在那里，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藏青色竖条纹休闲西装，朝大家浅浅的笑。陈晓东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他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比晓东高了半个头），身材匀称（穿的太多，看不出其他的，应该很结实），单眼皮，眼眸黑黑亮亮，鼻子挺直，嘴唇很有立体感，笑容加深时露出一颗小小的犬牙，特别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吴昕的出现让他心不在焉，反正从那时起，一向优秀的晓东在工作上开始频繁地出状况。不是丢了这个文件，就是少了那个资料，电脑还三天两头罢工，搞得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不过有一个好处——和吴昕的接触多了。吴昕对付电脑，相当有一套，无论什么障碍，到他手里都能搞定。于是晓东经常找他。
　　吴昕大学毕业两年，跳槽到现在的公司管理网站和局域网。他长得帅气，又很活泼，深得公司大姐们的喜爱。平常和大家吵吵闹闹，完全是一个可爱小弟弟形象。可偏偏对陈晓东，总是冷着脸。“是不是老麻烦他让他觉得烦？”晓东想，不过，电脑一出问题，他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去找他。什么叫诱惑？就是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那儿瞟，脚不由自主地往他那儿走！
　　晓东的麻烦越来越大，有一次电脑中了毒，居然丢了全部数据，而且连备份的优盘也碰巧不见了。他连续加班两个星期才重新做好部分急用的文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公司的几单生意。老板重重地警告了他一次。
　　春节前夕，他的电脑又彻底坏了。吴昕帮他重装系统，晓东在一边陪着。忙到晚上九点多，终于全部装好。吴昕抬起头，长长嘘一口气，冷冷地对晓东说：
　　“你盯着我看很久了，眼睛不累吗？”
　　“……”
　　“你喜欢我。”
　　“我……”
　　“我知道你是gay。”
　　“哦？”他怎么知道？
　　“喜欢就追吧！”
　　“啊？”晓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哼！”吴昕轻蔑地哼一声，站起来要走。
　　“那个……吴昕！我请你吃宵夜！”毕竟都奔4了，恋爱的经验还是有的，晓东及时扭转了局面，心砰砰直跳。
　　晓东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追求”，吴昕冷冷地配合着。晓东请他吃饭，喝咖啡，出去玩，他都不反对；牵牵手，他也接受；第一次接吻，他皱了皱眉头，后来就不作任何反应，似乎也接受了；只是不让晓东抚摸他的身体，说不习惯。晓东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还是不可救药地陷入了这场“热恋”，而且还越来越习惯这种相处方式。
　　恋爱冷冷地持续，晓东的状况也不屈不挠地继续。老板终于受不了他，在聘到合适的人替代之后，毫不犹豫地把他辞退了。晓东离开了工作八年的地方，他不怪老板无情，毕竟自己犯的错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他只是想不通，自己工作一向认真细心，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呢？

　　“这么说，你失业了？”任鱼喝一口茶，问。
　　“显然。”
　　“我看你应该去医院做个脑CT，看看有没有问题。”
　　“你才要去呢！”晓东白了任鱼一眼，“我还是象以前一样聪明、睿智、高效，这点勿庸置疑。”
　　“这样啊……那就去灵隐寺烧烧香吧！”任鱼窃笑着建议，“八成是衰神上身了。”
　　“衰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觉得很幸运啊，可以遇到他，丢几份工作都无所谓。”
　　我看最衰的就是遇到他！任鱼想。“你这么漂亮，他都不想跟你做，会不会是个直的？”任鱼提醒晓东。
　　“直的？不会吧？”晓东有点底气不足，“他让我追的！”
　　“会不会在逗你玩呢？”
　　“怎么会！他只是太小，太单纯，有些事情还不能接受。”晓东闷闷地说，显然对自己的解释也不大相信。
　　“他多大了？”
　　“二十四。”
　　“二十四！哈哈，你见过二十四的单纯男人吗？晓东你这么纯洁的小孩二十三岁就不是处男了吧？”
　　“我……”晓东懊恼，任鱼居然连他什么时候告别处男生涯都知道，难道是自己告诉她的？那也太八卦了！
　　“他也许……是直的，但他肯定也喜欢我！要不怎么会让我吻他？”晓东说，“直的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他做什么，只要能天天看到他，我就满足了！”
　　“你还真容易满足！”任鱼白他一眼，“爱情不是这样的，有爱就会有欲望！”
　　“我当然有！”晓东申辩，“但如果你爱他就能为他忍啊！”
　　“我不是怀疑你对他的感情，是怀疑他对你的。晓东，我不想你受伤。”任鱼认真地看着晓东的眼睛，说：“明天约他来吃饭，让我看看。”
　　“好，妈！”
　　“不要乱叫！我可不想和你的淫荡老爸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