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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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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南如今虽已飞升,仍保留了入夜睡床的习惯。
不过房间就一张床,乌南下意识去让禅悦,禅悦却未置一词,只在方桌旁拄肘阖目,乌南能感受到他周身真气缓慢的流动循环。想必这人当了千万年的古武神,早已没了正经睡眠的习惯,闭目养神真气运转便已是休息了。
乌南醒的很早。
窗外仍是昏暗的,哗哗的雨声没掩过楼下堂食客人的热闹声。
二人下楼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疤脸堂客对同伴道:“除了张贴告示,听说官老爷还邀请了有名的修仙门派,这不,连修仙第一大宗明心宗都派弟子来了,据说马上就到,”说着他往下指了指,“看来下面那个不好惹啊。”
同伴听了却觉得受了冒犯:“说什么妖邪,那是河神老爷!就是因为官老爷不信,对河神老爷不敬,才惹怒了河神老爷降下惩罚,让我等受这涝灾之苦。”
疤脸道:“你可拉倒吧!还河神老爷,每年河神祭上人祭的时候,被祭的人家哪个不是哭天抢地,家破人亡。从前都是三牲香案,哪有人祭?还河神,这不是吃人的妖邪是什么?”
同伴激动起来:“什么吃人,那是人祭,应有的代价!咱江源府不就是靠河神老爷才风调雨顺这么多年,富比江南的?这样的好处,哪能一点牺牲都没有!”
疤脸突然一拍桌子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敢情死的不是你家!”
二人意见不合,眼见就要打起来,掌柜的忙过来打圆场。
乌南二人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已坐在了窗边位置,趁小二过来点堂食的空隙,询问道:“听说咱江源府官老爷贴了招贤纳士的告示,敢问是贴在哪里的?”
小二客客气气的:“二位是仙人呀?那告示就贴在咱江源府第一大坊如意坊官栏上,很好找。”
乌南谢过小二,与禅悦吃过堂食便直奔如意坊。
雨水不停,如意坊也显得人烟寥落。官栏旁一直有衙役打扮的人把守,乌南撑着伞上前揭了告示,就有衙役领着二人往府衙走。
江源府府衙还算气派,并立的两头石狮子被雨水洗刷的眉清目秀,十分威武。
衙役领着二人穿堂而过,来到衙后的倒座房,江源府府尹很快露面,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过可能因着他们无门无派是散修的缘故,府尹同他二人客客气气一番,并邀他二人出席晚间接风宴席后,便匆匆离开了。
管家将二人引到客院,嘱托一番便也离开了。客院厢房不少,他们隔壁住了个修仙门派的小公子,乌南走出房门的时候那个小公子正好推门而出。
小公子长的很标致,尤其眼下一颗泪痣,许因年纪小小,身量倒是不高。
看到乌南,小公子一愣,下意识拱手:“飞云阁,安又宁。”
飞云阁想来是下界的一个修仙门派了,乌南不露声色,简单拱手回礼,笑道:“乌南,散修。”
听到散修,安又宁又是一愣,不过他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鄙夷之色,点点头,有些心事重重的沿着抄手游廊走了。
这小公子心性倒是不错。
不怪乌南如此想,他特意为伪装的散修身份打听了下,发现凡界修仙门派对散修十分鄙夷,因为修仙门派之所以修为高深之人众多,是依托了门派丰富的资源,大能因而也多。而散修无可依托,资源贫瘠,尤其在修仙大派眼里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成不了大气候,所以但凡依靠门派的弟子都有些瞧不上散修。
禅悦被安排在了对面客房,乌南推门而入,自顾自坐下,对一侧打坐的人说:“探探?”
禅悦睁开眼睛:“今夜出宴,静等即可。”
是夜,接风宴席。
宴请的客厅很是宽敞,除了左边上首一方矮几空着,其他矮几后皆坐满了人,大概坐了十来桌。乌南下午撞见的那个小公子安又宁坐在靠前的位置,而乌南二人因着散修的缘故,落在末座。
主座府尹还没到,厅内各门派修仙者打扮各不相同,时有寒暄。乌南右侧挨着禅悦,左侧则坐了个十分妖娆的女修。
女修十分自来熟,在看到末座二人后,眼神就是一亮,不过看来她更中意禅悦这一款的,隔了中间乌南,侧身娇滴滴的说道:“奴家合欢宗路雪媚,敢问这位道长是哪个仙门的道长呀?”
乌南好笑的挑了眉毛,余光看向禅悦,一脸看戏的情态。
禅悦今日穿着一身蟹壳青的道袍,外头着一层透明纱质罩衫,头发用玉冠束着,颈间则仍戴着那串细珠背鱼儿,整个人气度沉稳,芝兰玉树的,倒是凡界女子惯爱的气质。就是一张脸总面无表情,生人勿近,倒叫人望而生畏。
路雪媚丝毫不畏,见禅悦不答,反而来了兴致,往禅悦方向更近了些,衣角便贴到了乌南袍角,乌南觉着好玩,便不动声色的让出个缝隙,好让路雪媚瞧的更清楚,端杯饮酒间,就听她再次娇娇柔柔的道:“看道长年纪轻轻,定是没有道侣的,相遇即是缘分,不若今日便随了奴家,事后一道合欢宗双修逍遥呀?”
乌南猝不及防一口酒喷了出来。
现在女子都这么直白了吗?
“哎呀!”路雪媚轻轻锤了乌南一下,带着些委屈的小声惊叫道:“道长可小心些呀,奴家的衣裳!”
禅悦终于看过来,却凉凉的看向女修,原先还娇滴滴的女修被这眼神一盯,浑身一僵,瞬间被恐惧攫住。
好……好凶!
“抱歉。”乌南正低头看向女修绯红的衣角,没有注意,使了个小清净咒替她净干。
乌南周身气质与禅悦大不相同,与禅悦那种渊渟岳峙不好惹的好看不同,乌南却是少年意气放浪形骸般的好看。合欢宗本就是遵循本欲,若非正经道侣,便多以男子为炉鼎提升修为。路雪媚好容易看上个能瞧的上眼的,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恫吓到了,路雪媚生性谨慎,立刻心生忌惮,一个思量间便转移了目标。
路雪媚佯装回神,嘤一声柔柔弱弱的往乌南肩膀上靠:“哎呀道长,那位道长瞪奴家呢,奴家好害怕呀!”
乌南没忍住被她逗笑了:“你名字叫雪梅,行为倒如同冬日雪梅独秀一般大胆,却没有雪梅一般的孤傲——嗯?”
乌南话还未说完,右边袖子便被人扯住了,他转头向右方禅悦望去,就见禅悦拉着他一起起身,将他从女修身边拽向自己所在的矮几,与他调换了个个儿,自顾自在乌南原本的位置落了座。
乌南:“?”
禅悦慢斯条理的坐下,掸了掸衣袍,理所当然道:“坏你心性。”
路雪媚白眼翻上了天。
乌南笑的不行:“道友莫怪,我这朋友就是性子冷了些,在下乌南。”接着他将手伸向禅悦,正要介绍时却愣住了。
禅悦帝君不像他,凡界行走可以用本名,反正无甚忌讳。禅悦却是古武神了,而且禅悦帝君是他的帝号,直说不知是否犯忌讳。
好在禅悦并未让乌南为难,开口道:“颜无忧。”
乌南笑吟吟的将话接过来:“我二人无门无派,皆是散修。”
“不是雪梅,是雪媚!妩媚的媚!”路雪媚却将乌南之前的话茬接了过去,故作不满的剔了剔手指丹寇,语气娇娇柔柔的,“难道奴家长的还不够形象吗?”
说完还神气的冲站着的乌南挤了挤鼻子吐舌头。
抛开别的不谈,乌南觉得这女修性子倒有些可爱,他撩袍入座,正笑着点头认同,厅口突然一片喧哗,他抬眼望去,就见江源府府尹正引了什么人入内。
府尹态度甚是谦卑,一边擦汗一边引着道:“不知玉尧真人他老人家近日如何?路途遥远,几位仙长路上辛苦了……”
入厅的大概有六七人,年岁瞧着都不大,打头的少年眉心一颗鲜艳的红痣,看起来倒还算稳重,他身侧紧紧跟着一个穿金戴银打扮甚奢华的少年,闻言不满的皱着鼻子,有些骄横的道:“师父他老人家自然是好,你也知我们辛苦,我们下了飞舟就来此地,也不说让我们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