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17、017

　　深夜大雪，山道难行。

　　红衣修罗站在队首，并列而行。二人一动，左手血红长篾灯笼长杆上的铜铃就跟着发出响声，随着一步一顿的行走韵律，一声声铃响在罕迹的深山更显诡异阴森。

　　乌南身子随之不受控制的跟行起来。

　　乌南大惊：“卧槽！怎么回事！”

　　禅悦坠在队伍末尾，与乌南情况一致，忖道：“怕是修罗摄魂。”

　　乌南一顿，抬眼看向前首的两个红衣修罗，陡然明白过来——二人左手上那血红长篾灯笼长杆上的铜铃，怕就是摄魂的法器了。

　　禅悦声音带上一丝安抚意味：“莫慌，暂且静观其变。”

　　大雪落的更密了，一行人从山脚行进，寂静无声的留下一路深浅不一的脚印。

　　越往山上走，气温越发的低，成团的白雾气儿不停的随众人呼吸而出，乌南忍不住搓小臂上的鸡皮疙瘩，嘟囔道：“我快冻死了，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而且，”乌南身子微微后倾，悄声，“我们都没有机会和段迟星搭上话，现在身子还不受自己控制了，怎么破境心啊？”

　　禅悦回之以悄声：“莫要乱动。修罗摄魂，一般而言，被摄魂者是没有自己意识的，如同被控制的傀儡人偶，一举一动皆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们若真是在段迟星的识海幻境中，那这幻境中的一切都该是段迟星的识海所化。以惑心玲封织幻境的本事，要么是我们替代了原本该站在队伍末尾的小孩；要么就是惑心玲模糊了段迟星的识海边界，将我们强行粉饰进来，变成了不惹人注意但实际仍是强行闯入段迟星识海的进犯者，”禅悦叹口气，耐心解释道，“若是前者，无论我们行为举止如何异样，对段迟星的识海意识而言，虽有出入但仍正常。但若是后者情况便有些棘手了。”

　　乌南嘴唇苍白，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所以你先莫要乱动，”禅悦再次强调，声音却低沉柔和下来，甚至在垂目犹豫一息后，还是忍不住抬头，伸出手轻抚上乌南单薄的脊背，安抚意味更浓：“若是后者，一旦举止异样被段迟星的识海意识发现——嗯？”

　　禅悦却还未来得及说完，突然被碰到脊背的乌南，就像只受惊的狸奴一样，骤然躬起脊背一刹跳开，应激般炸开了全身的毛，发出惊呼：“啊！”

　　禅悦愣住了。

　　乌南一脸不解震声：“你摸我背干嘛！”

　　禅悦回过神，坦诚的看向乌南：“我看你嘴唇有些发白，觉得你有些害怕。”所以想进行安抚。

　　乌南：“……”

　　——老子那是冻得！

　　虽然二人这个误会有些离谱，但对方出于好意，乌南也不好再继续呛声。

　　“……哦，”乌南回道，然后十分自然的接起了禅悦方才的解释，转移话题，“若是后者呢？”

　　禅悦却未立时回他，空气一时静默，这时乌南才陡然反应过来——方才一直行进的队伍已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铜铃声消弥，显得四下越发死寂。

　　禅悦一脸难看的望向乌南背后：“现下……怕就是了。”

　　乌南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忍不住身子僵硬的缓慢转回身。

　　就见方才还全部背对着乌南的人，此时却齐刷刷转回头，霎时，一张张仿佛糊了层东西般模糊不清的脸，全部站在原地死死的盯向了乌南。

　　乌南立时毛骨悚然。

　　这些人为什么没有脸？

　　乌南下意识想，眼神一瞟，却突然回神——不对啊，段迟星为什么有脸！

　　——难道段迟星是这幻境主人的缘故？

　　乌南眼神迟缓的看向段迟星眉心那颗愈发灼灼的殷红小痣，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方才还发愁没有与段迟星交谈的机会，现下虽然看起来时机不对，但若能及时将段迟星从幻境中唤醒，是不是便能立时破了如今这危机重重的局面呢？

　　“段迟星！”乌南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冲段迟星大喊出声，“我们现在还在江源府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的幻境，快醒醒！”

　　段迟星眼神却只迷茫了一瞬，下一刻，眼底之处却突然被一涌而出的复杂淹没——他霎时沉下脸来。

　　禅悦脸色骤变。

　　下一瞬，禅悦飞身挡在乌南身前，就见刚还站在原地的众人——无论是红衣修罗，还是被掳来的看不清面目的小孩，一瞬皆齐齐向乌南二人阴沉奔来。

　　--

　　乌南是被冻醒的。

　　浓黑的夜色中大雪像燃烧殆尽的冥纸灰烬，沉默的落下来。

　　乌南大喘一口气，霍然睁开眼睛。

　　紧跟着意识回笼，他撑坐起身，大雪皑皑，积雪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肩头落下，他下意识向四周望去——焦土遍野，混乱坍塌的房屋仍缓慢冒着焦灼的黑烟；他低头去看，自己深陷在一片破败院落中的焦土之上。

　　乌南：“……”

　　——这是否有些似曾相识？

　　他陷入了沉思。

　　一片安静中，院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禅悦急切的冲进来，却在见到乌南的一瞬，动作戛然而止。

　　二人一时四目相对。

　　在看到仍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意思的乌南后，禅悦晒干了沉默。

　　“起来。”他走至乌南面前，伸手将乌南拉起身，“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在禅悦皱眉之前，乌南快速补充道，“我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乌南思忖着道：“我们这是……又回来了？”

　　禅悦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同你解释的两种情况吗？”

　　乌南眼神渐渐泛起惊讶的光，就听禅悦肯定道：“是后者。”

　　“所以我们是惑心玲强行粉饰进段迟星识海意识的进犯者？”乌南下意识问出声。

　　“对，”禅悦脸色有些沉重，“若没有惑心玲对段迟星的掣肘对阵，我们方才就会被段迟星的识海意识排斥杀死。”

　　禅悦松出口气：“如今段迟星幻境崩塌重建，我们毫发无伤，已是惑心玲与段迟星识海意识博弈后的最好结果。”

　　“惑心玲为什么要保我们？”乌南发出了不解的疑问。

　　禅悦却冷笑道：“惑心玲没有保护任何人，它只是不想将猎物轻易吐出口，剥离出幻境罢了，就算是——两个死人。”

　　乌南悚然。

　　不过他又仔细想了片刻，突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反过来也可以利用惑心玲，放心的去查段迟星将境心藏匿何处并进行破坏了。”

　　禅悦：“理论可行。”

　　“不过，”禅悦迟疑道，“幻境即为险境，行事还是尽量谨慎些，以免受伤，追悔莫及。”

　　乌南点点头。

　　幻境主人既然是段迟星，还是尽早接触到他为妙。二人废话不多说，很快走到了上一次被红衣修罗勾走之地，坐在原地安静等待。

　　乌南耳边隐约传来一声铃响，就听身侧禅悦沉声道：“来了。”

作者有话说

　　狸奴：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