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宠当铺》小小哈哈

6、龙猫的真相（5）

　　那是一个令龙猫难忘的晚上。

　　厨房窗户里，挂着一轮冰凉的月亮，月亮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闹剧。

　　“厨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尖锐的声音，像是铁皮的摩擦，听得让人浑身发毛。

　　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条细长的棍子，重重地抽在地上，抽得地面噼啪作响。

　　小男孩瑟瑟发抖地跪在满地碎片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问你，我问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橱柜的门坏了还没有修好，我让你离厨房远一点你没听见吗？”

　　她毫不客气地拎起小男孩的衣领，直接将他提在半空中，刻薄的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看着他。

　　就像是在看仇敌一般。

　　这样的眼神，让小男孩更加害怕了，在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逼问下，在棍子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之下，他想起了棍子抽打皮肤的疼痛。

　　小男孩害怕地抱住了脑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妈妈不要打我好不好？”

　　中年妇女那双眼睛，瞪得比牛还要大，过多的眼白，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死鱼：“不是你，那是谁做的？”

　　“是……是龙猫……是龙猫做的！”

　　他小小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客厅，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笼子，笼子里，正待着一只丝绒黑龙猫。

　　丝绒黑龙猫浑身冰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它的耳边，开始响起了欺骗的言语。

　　它听见中年妇女如刀刮嗓子一般刻薄的质问：“那我问你，它是怎么出来的？”

　　“它……它会开笼子门，它，它，它趁我不注意，打开笼子门，自己逃出来的。”它听见小男孩支支吾吾的回答。

　　“那它又是怎么上橱柜的？”
　　“它从垃圾桶上翻了上去，然后踩着筷笼，蹦上去了。”

　　“东西是怎么掉下来的？”
　　“它摔了一跤，把碗撞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东西全都一下子掉了下来。”

　　“还有……”
　　“是它……”

　　小男孩越说越自信，越说越理直气壮，总是驮着的背，直立了起来，就好像这个谎言已经变成了事实，甚至开始和母亲一起同仇敌忾了起来。

　　“我想把它抓回来，然后，它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咬在我的手指头上，还划伤了我的手。”小男孩继续说着。

　　他将手伸出来，放在母亲的面前，让母亲看看，他手上的刮痕和手指头上的齿痕，一样又一样，全都是证据。

　　中年妇女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唧唧！”

　　丝绒黑龙猫在笼子里焦急地叫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他伤了它，是他打翻了橱柜！

　　可是没有人愿意将视线分出一丝给它，小男孩肯定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做最后的判定，他说：“对，就是这样！”

　　丝绒黑龙猫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编造着虚假的谎言，看着他在母亲的逼问下，完美地虚构出了龙猫作恶的全过程。

　　小男孩站在真相的尸体上，用懦弱和无能的小手，将罪恶的大山，压在了丝绒黑龙猫的背上。

　　接下来，就是一场暗无天日，它怎么挣扎也看不见阳光的噩梦。

　　“床……床底下塞的零食袋，零食也是被它毁掉的……”

　　“衣服上的洞，也是被它咬开的……”

　　“还有，还有……”

　　小男孩找到了替罪羔羊，他将所有对自己不利，会导致母亲打他的事情，全都推在龙猫的身上。

　　一切顺利地进行着。

　　中年妇女激烈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她将厌恶和刻薄的眼神，投向了客厅里的丝绒黑龙猫身上。

　　“这只该死的龙猫，它怎么不死在碎瓷片底下呢？”中年妇女恶毒地咒骂着。

　　丝绒黑龙猫的身体僵硬了一秒，然后，蜷缩成了一团。

　　“正好店家送的龙猫食物也吃完了，咱们明天就去找店家退货赔钱，磊磊乖，妈妈这就给你上药。”她从柜子里拿出碘伏，粗壮的手指捏着棉签，往小男孩的手指头上涂抹。

　　消毒水的味道打破了屋子里沉闷的气氛。

　　“下一次，选哪一只宠物呢？听说隔壁街道新开的宠物店，有一只非常凶的狗，店主人怎么也卖不出去，都想给它安乐死了。”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这要是带回来，能找店家赔多少钱啊？肯定要比龙猫高，反正他们开店的，最害怕被人缠上了，尤其是小规模的店。

　　“等把坏龙猫送回去，妈妈再给你买一只狗，好不好？”

　　“好。”
　　小男孩乖巧地回答道。

　　——

　　出租房，满地狼藉的客厅里。

　　林清低下头，视线落在了丝绒黑龙猫的尾巴上，丝绒般柔软的长毛也遮挡不住若隐若现的伤痕。

　　圆圆一只龙猫呆立在地上。

　　它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它付出了信任，却得到了……来自人类的……污蔑……和指责……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只龙猫的话，更不会有人在意事实的真相，他们只看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它咬了人类。

　　窸窸窣窣，像是塑料袋被翻开的声音。

　　林清仔细地看着药瓶上的说明书，然后打开了药瓶。

　　“昨天晚上太晚了，来不及去找兽医，今天一下班我就出发了，幸好兽医店还没关门。”林清看上去有些懊恼。

　　他似乎在为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买药回来而自责。

　　“圆圆，让我给你涂药好吗？”

　　林清蹲了下来，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拨开尾巴上的毛毛，方便上药。

　　圆圆一点也不配合，它伸出爪子推开了人类青年的手，然后躲开了药瓶，它拖着受伤的尾巴，沉默安静地蹦回了笼子。

　　苦恼林清一整天的越狱烦恼，竟是这么快就解决了。

　　龙猫像是变了一个模样，它不再像之前那般满身是刺，毛茸茸的毛，也耷拉了下来。

　　它一只龙猫蹲在笼子的角落里，用背背对着林清，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

　　“我相信你。”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唧？”
　　人类……在，在说什么？

　　正在独自舔伤的圆圆愣住了，它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人类青年站在白炽灯下，他头顶的光源模糊成了七彩的颜色，林清用十分认真地语气重复着，他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