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城无归途》华抒

4、四 抱的美人

　　“放心，你不会迟到的。”方城冷冰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转头看着他，讶异于他可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都堵成这个样子了，真的不会迟到吗？”我无力的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太相信。
　　他转头瞟了我一眼，见我模样就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转过头便不再理我。没有想到堵过这段路后却开始一路畅通，他将车开出了跑车的速度一般，很快就载着我来到了公司。
　　他一停车我立刻跑上去摁了电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打卡，很幸运如他所说我并没有迟到。
　　和他在一起工作的第二天，我开始渐渐适应这个工作狂的工作模式，在他的好几次白眼之后，我摸索出了一条活下去的办法，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我做什么我就立刻做，不懂得一定要问他，他会很耐心的讲解。
　　但是要是遇到不懂的做出来的效果完全错了，他会直接臭脸。看着他臭脸的时候，也是真的吓人，我大气都不敢出，又不敢问他。只能等他气消了再厚着脸皮去请教他。
　　如此下来，月余间我就熟悉了在他手下工作的重点，也...熟悉了他的脾气性格。
　　我时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继续下去，我只是把他当作上级，或许就不会有我们的现在局面了。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我总想如果有人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十多年的感情，到最后无疾而终，他是不是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如果回到当初的原点他是不是还愿意按照前路继续？
　　就像现在的我，站在这段感情的分路点，想起我们的曾经，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后悔，要不要后悔。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许我不会懂得爱情，可遇到他，爱上他最后却被他义无反顾的舍弃却又痛得难以自拔。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爱了十年的人，最后却将我舍弃。
　　我爱的无力，恨的撕心裂肺，可于他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手上的请柬，刺目红色，封面上属于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刺痛我的心。
　　从我拿到这封请柬时，我的心每一天都在接受到不同程度的失落失望，我嘲笑自己的坚强。我还留在这个城市干嘛呢？是看他结婚？还是还要他拒绝我一次？
　　2018年9月16日越来越近的日子，他一定很开心吧，开心的筹备婚礼，开心的迎接自己的婚礼，迎接新的正常的生活....
　　......
　　2008年的夏季，那一年我毕业了。
　　当我从学校拿了毕业证出校门时，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他的车。我抱着红色的本子兴冲冲的向他而去，径自打开副驾驶坐在一边。
　　天气有些热，进了车终于好些。这时身边却突然递来一张纸巾。方城和煦的看着我笑着，见他笑得这样好看，我也傻傻的冲他笑。
　　“终于..还是毕业了。可当我拿了毕业证走在学校的马路上时，我才发现这四年我觉得待够了的地方在这一天竟让我这么不舍。以后...我就不是学生了。”我口中有些难过，回首仿佛昨天我才拖着箱子来到学校报到，可今天就要毕业了。
　　我脑中回想着上课时的情形，回想着寝室的生活，回忆着学校里的好吃的.....
　　“你长大了，成长就是不断的做增减法，踏出学校你会迎来新的生活。而且即使你毕业了，不是学生但你的学校永远都是欢迎你的，你以后要想回来看看也很方便，回到学校你也依旧是学生。不要这么伤感。”方城说完摸了摸我的头。
　　“嗯，虽然告诉自己前路也很美好，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的有些难过。”我翻开手中的证书，看着上面的字，看着上面的照片，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我看看...”还不等我反应，身边的方城便一把将证书拿了过去，摊在腿上盯着那照片看的津津有味。
　　我脸一红。
　　“你别看。给我。”我扑过去就要夺回来，那上面的照片显得我傻愣愣的，他一定会笑我的。我还没碰到证书，反而被他一把捉住了双手，然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盯着证书和我来回打量。
　　“还是真人好看些。”说完关上证书将它放到一边。
　　听到他这样说，我脸更是发烫，鼓起腮帮子不知道该看哪儿。偃旗息鼓之后，舌头又不自觉的吐了出来。
　　方城无奈的笑笑，拧了一把我的脸，然后驱车离开。
　　看着那熟悉的地方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我方才转过头，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开始真正的人生了，卓译好好干啊！
　　我心里给自己打气。
　　方城带着我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之前他答应我说等我毕业待我去吃，庆祝我完成学业。庆祝不庆祝的我倒不太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说，他会在今天给我一个答案。
　　一个我等待了好些时日的答案。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有快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自从我向他表白之后，我就回了学校，回校之后我紧张的不敢联系他，稍有闲暇时，我脑中就不断浮现出那一天跟他表白的场景，一想到这个我就脸红心跳。
　　从07年的秋冬之际开始，我就在他手下工作。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上我的上司，可是感情是拦不住的，我越是想控制却越不能控制，在和他经过那些点点滴滴之后，我真的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个看似冷酷实则温柔的男人。
　　我犹豫了很久，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的怯懦，还有这份跨越性别的爱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洪水猛兽。我怕跨出这一步的后果我不能承担，我担心他会气我厌我更要远离我。
　　我日夜难眠，将这个想法禁锢在心里埋藏了很久。但是春天的竹笋就算土壤再坚硬，只要它想出来，谁都拦不住。我的心就像那颗倔强的竹笋，在这日日夜夜里慢慢茁壮，直到我接到学校通知回校办理毕业事宜。
　　借此我才表明了心意，我想即使我被拒绝了我回了学校，也不会尴尬，这样在公司也不会遇见，我以为这是最好的缓冲。所以我在最后一天下班的时候，特意等着所有人都走了窜进他的办公室。
　　我进去时，心里紧张的不行，我把着门把看着他正在低头画图，却犹豫的不敢上前。
　　“你明天不是要回学校？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方城低着头，手中的画笔依旧唰唰的在宣纸上来回。我舔了舔嘴唇，紧了紧拳头，朝他走去。
　　当我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时，他才终于抬起了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他其实不近视的，但他喜欢画图的时候戴眼睛。此刻那玻璃片在灯光下泛着斑斓的颜色，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城哥.....”我咽了咽口水，而他也一直抬着头看着我没有动作。
　　“你想说什么？”方城笑笑，但这个笑我总觉得的有些....怪。但当时我并没有看出来，我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的眼睛虚虚实实，根本看不真切，现在我的脑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把自己要说的说出来。
　　“我喜欢你.....”
　　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四下无声，我说完这句话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手中也薄汗渐起。但我的眼神却很诚实的一直盯着他的嘴，希望那张薄唇后吐出来的字，是我向往的回答。
　　可是....当我在原地怔愣了好半响，却一直都没有等来回答，我看着他板着脸倒在椅子靠背上，取下眼镜放在桌上，然后揉着自己的虎口，眼神发凉的看着我。
　　我心底生出一股凉意，脚底板都在迸发着紧张的姿态。
　　我想...多半没戏了。
　　“你哪天拿毕业证？”突然方城开口，却问了一句与此时气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7月15。”我下意识的回答，可等我回答完之后，才想到他会不会是不想看我太难堪，所以转移话题？想到这里我心更是凉了半截，站在原地摇摇晃晃。
　　“你毕业那天，我来接你，给你回答。”说完方城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等他都收拾完了，我却还愣在原地。
　　他刚刚说了什么？毕业那天？给我回答？我惊讶的合不上嘴，一边开心着他会回答我，一边却又担心着这份回答。
　　等了半个月，我终于拿了毕业证，从昨晚开始我就已经开始紧张了。我做梦都梦到和他在一起的场景。我紧了紧手中的餐具，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暗暗打探他的表情。
　　只见他自顾自的吃着眼前的菜，头也不抬，我有些心急，隐隐有些失落。他这个样子，不太像有好回答的样子。眼前的菜突然就没有了味道，我恹恹的摆弄着餐具一副吃不下了的样子。
　　“你不饿？”方城抬头，明媚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他看着我，嘴里还在细嚼慢咽。我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在喜欢的人眼里，他多看你两眼，或许都会觉得那样的目光是炙热的。可他若不看你，你又会觉得难过，觉得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