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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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A这回闹腾的厉害，去校长办公室的一路上就差敲锣打鼓，顺便放个鞭炮。
张开阳走在前头，每个班都有他的熟人，朗朗乾坤之下，他硬是能凹出领导视察的造型对每个班挥手示意。
时淼本来想跟张开阳保持一段距离，免得被傻气传染，然而大领导自从认他为男神后，就打算用自己一百二十分的热情温暖冰山，美其名曰“构建理A命运共同体”。
校长办公室在B教和C教连廊，就在楼梯上来后的第一间，老校长没有享受安静的癖好，也就没在行政楼单独安排办公室。
时淼对校长的印象不咸不淡，仅仅停留在每年的开学仪式，尽管每年校长都表示欢迎学生找他聊天，但正常人显然不会干这事。
一群人爬上楼梯后，脚步自动消音。
张开阳的手扶在门把手上，正在酝酿“校长好”之后的第二句话。
时淼站在到张开阳身后，当机立断从身侧伸出手，在厚重的门板上敲了两下，按住张开阳的手开了门，声音淡淡地问候：“校长好。”
张开阳僵在原地，回过神后攥着自己的右手，对身后的同学激动地说：“一直到高考结束，这只手我不洗了。”
校长室里窗明几净，窗台上的盆栽修剪得整齐精致。
老校长坐在会客用的软皮沙发上，手里盘着核桃，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
然而惊讶的不止校长一个。
时淼进来的时候，黎灿正坐在左手边的沙发上慢悠悠地喝茶，礼仪良好得仿佛衣冠禽兽。
时淼顿时感觉自己的喉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锁住，内心五味杂陈。
老校长站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这么多人来找我啊，正好黎灿同学的情感问题我刚解决完，来，都别站着，找地方坐。”
黎灿放下茶杯：“校长你出卖我。”
不止时淼，但凡是看见黎灿的理A学子没有不惊掉下巴的。
张开阳感慨道：“黎哥还是黎哥，我真没见过找校长解决情感问题的。”
江盛同款一言难尽表情：“我真的服了，真不是一般人。”
时淼听见“情感问题”几个字，整张脸的表情都僵住了，或许是因为刚才神游的时候思考过相同的问题，他有种思绪被人窥探的不安和羞耻。
他看着黎灿，后者也看着他。
目光坦荡荡。
时淼暗暗嫌弃自己小题大做，心想我又不暗恋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他笔直地走到对面，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像往常一样站在不起眼的地方。
江盛被按着坐在沙发上，直面黎灿，令他坐立不安，他拽了拽时淼的衣角，带着恳求的语气：“表哥，你要不坐在这里吧。”
时淼按住江盛的肩膀：“不用。”
江盛努努嘴，决定找个更有吸引力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微微偏头，看着垂下眸子靠在沙发上的时淼。
明明是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姿势，可只要他表哥站在那里，就是一片风景。
江盛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黎灿，发现黎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时淼，不由得心道：这俩人要是在一起，那可真是……天上人间。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他这个半吊子理科生，真想不出文艺的词了。
闲不下来的校长张罗着给每个同学找地方坐，直到所有人落座完毕，又想给大家准备点喝的。
张开阳最会来事，嘴也最好使：“校长，您别忙活了，您这让我们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老校长笑道：“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校领导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帮助学生解决问题吗，再说了，这回的事我也不认为是你们做错了。”
张开阳一惊：“您知道我们要来找您？！”
校长“哼”了一声，夸张地瞪圆眼睛：“你们在课上都要把房顶掀翻了，肯定要来找我的。”
老头子岁数不小，活得却很年轻，性格也有意思。
既然校长知道，时淼也就不着急说正事：“您应该不至于一直盯着监控看吧。”
“当然不是，我对同学们还是非常信任滴” 校长指了指黎灿：“还不是因为他翘课，我们得盯着点儿，省得课任老师发飙。”
“……”
被点名的黎灿立刻笑脸相迎：“我俩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上课那一幕，咱们校长可是很有正义感的，刚才还吐槽王老师呢。”
校长纠正道：“是批评，不是吐槽。”
黎灿弹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求饶道：“我的错，我的错，应该是批评。”
看着黎灿和校长透着熟悉的交谈，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校长的平易近人是性格使然，并非表面功夫。
“既然您都看见了，那我就有话直说。” 时淼在校长慈爱的目光中，条理清晰地说：“这是班级内部讨论过的结果，我们希望换班主任，当然，不仅是因为林夏这件事，更重要的一点是王老师的教学进度和难度跟理A的期待有一定差距。”
张开阳附和：“没错，我们进理A是为了高考能考出好成绩，我们需要更合适的老师。”
其他同学也接二连三地附议。
校长低下头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一开始以为你们只是因为林夏这件事，才想要换班主任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见校长的态度有些迟疑，众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如果校长也想包庇王艳，他们要怎么办？
学委抱着一摞资料，推了推眼镜，鼓起勇气说：“校长，我是我们班的学委，我也觉得王老师讲的过于简单，我还整理过王老师上课讲过的所有内容，如果需要开会决定的话，我可以提供资料。”
说完，把资料夹放在茶几上。
江盛崇拜地看着学委：“学委，你这主动性太强了，看来我菜果然是有原因的。”
学委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聪明，智商跟学神他们比不了，只能笨鸟先飞。”
江盛也挠挠头：“我压根没想过跟表哥比过。”
时淼瞥了江盛一眼：“……那你就菜着吧。”
江盛哭唧唧。
校长翻了翻学委整理的资料，内容记录层次分明，复杂题目分解归类，每一道例题边都附上对出题人意图的揣测，学霸笔记都没有这么详细。
“理A真是卧虎藏龙。” 校长赞许地对学委比了个棒。
没有什么比一本堪比专业教案的笔记更有说服力的。
校长思忖片刻，对在场同学保证道：“学校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意见，我会尽快给你们满意的答复，先回去上课吧，要不然下节课的老师要来找我咯。”
上课铃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
张开阳一拍脑袋：“下节课是英语！快走！”
众人想起英语老师手捧一沓试卷的经典造型，觉得还是赶紧滚回去写比较明智，推搡着冲出校长室。
一瞬间，作鸟兽散尽。
时淼礼貌地对校长点头示意，正准备关门。
“时淼同学，黎灿有事要跟你说。”老校长拍了一把黎灿的肩膀，把他推出去一步：“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黎灿的脸上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眸子里一片暗潮涌动：“不用，我们出去说。”
他脸色凝重地走向时淼，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将人裹进怀里带出门去，随手关上门。
楼梯拐角处，说话大声一点都能被墙壁传递给上下楼层的地方，坏掉的监控器沉默地看着底下对峙的两个人。
时淼挣脱开禁锢，皱着眉不客气地问：“你又想搞什么鬼？”
一瞬间，黎灿的表情脆弱的如同礁石上激起的泡沫，悄然消逝在夜色里，漂亮的眼睛转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就是一句话不说。
时淼没多少耐心：“你不说话我走了。”
话音一落，时淼转身就走。
黎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时淼真被他的阴晴不定整没辙了：“少爷，别弄得像纯情小女孩表白一样。”
明明是只大尾巴狼，瞎装什么清纯。
大尾巴狼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到位，装傻充愣的本事更是国际水准，他清了清嗓子，话到了嘴边却不受控制地有点变味儿：“我下面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听好，本少爷很认真的，好话只说一遍。”
时淼抱着胳膊，敷衍地“嗯”了一声。
黎灿上前一步，迫使两人之间仅有半臂之隔，太过紧凑的距离让时淼不得不专注地注视他。
“我想跟你道歉。”黎灿诚恳的有些大无畏：“还是坦白说比较好，我承认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见色起意……”
时淼挑起眉梢。
黎灿立刻话锋一转：“不过那都是最开始，在我不了解你的时候。”
时淼轻笑一声：“我不认为有人在了解我之后，还会对我有兴趣。”
黎灿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你看你长得帅，学习好，性格也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不过他们顶多是有贼心没贼胆，不像我。”
“不像你？”时淼嗤笑一声：“色胆包天。”
黎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确实，你绝对是天仙儿水准。”
“……滚。”
天仙儿你大爷。
再不动手，时淼真要憋出毛病了。
黎灿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暴捶一拳胸口，见时淼不心疼他，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你捶我一拳，我就当你原谅我了，这事儿就翻页，以后不许再提。”
时淼白了他一眼：“我没兴趣翻旧账。”
得到赦免的黎灿松了一口气，侧身靠在墙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黎灿把头抵在墙壁的瓷砖上，慵懒地看着时淼，眼神中的炙热截然相反：“玩玩儿什么的真不上档次，我也不干这事儿。”
黎灿想了一会儿，苦笑出声：“我跟老头子聊了半天，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你不那么讨厌我，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要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时淼觉得嗓子干得冒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灵魂可以出走，他现在只想金蝉脱壳，可他不能，他的克制不允许他这么做。
时淼想尽量露出个礼貌的笑容，但想想又觉得虚伪。
重新认识是不可能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哪怕他愿意骗一骗，记忆也只会嘲笑他竟然愿意当个跳梁小丑，哄骗两个清醒的傻子，他有自己的原则，这种蠢透了的事，他不干。
“不可能。”这是时淼能给出的唯一答案。
黎灿反而长舒一口气，和老校长短暂的聊天过程中，有一点最让他醍醐灌顶，那就是至少要亲口告诉时淼，他是认真喜欢他的。
虽然这么做不明智，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最初居心不良，但他不想让时淼误会下去，让时淼觉得被自己戏弄。
从监控视频里看到时淼为林夏辩解时候，他猛地回想起重生前的厕所奇遇，他这才意识到时淼并不是高冷得没有一点人气儿，他很想冲回教室告诉时淼，别装冷漠了，我知道上辈子高考前那晚你想去救一个姑娘。
可系统不允许他这么做，重生之后，他必须听系统的。
“拒绝的真彻底啊。”黎灿整理好心情，笑嘻嘻地看着时淼：“那我只能补一个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黎灿，黎明的黎，光辉灿烂的灿。”
时淼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某人，一点儿面子没给转身下楼：“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灿。”
黎灿跳到时淼背上，按住他的肩膀，和校园里正常打闹的男生毫无区别：“别走啊这位帅哥，你叫什么呀？”
“……滚。”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真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