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人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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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夏目漱石真心可鉴，一直以来为横滨的付出有目共睹，近期为了“三刻构想”，更是几乎踏平政府机构的门槛，这样的人应该无庸置疑，但不代表能将机密坦然相告。
「……特一级异能者的档案？您要它做什么？」听闻这危险的单词，特务科的局长特助辻村深月(註5)的神色变得凌厉。
“特一级”，这是政府内部限用的隐形分级，因其危险性不对外公开，只有政府人员知晓。
虽然夏目非政府人员，人脉却颇佳，因此他的行动是被默许的，再加上“三刻构想”这个理由，可谓无往不利。
可人脉再好、品性再高洁，这份资料的风险也不容轻忽，万一泄漏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演变成国家级的灾难。
夏目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必须确保绫辻的话是否属实，倘若不是有交情撑腰，为避免疑心，他本该请求得更小心翼翼，甚至经过一番波折也可能被驳回。
果然想在现实的社会上乘风破浪，人际关系是必要的。
「这也是“构想”的一环。」
“构想”，果然是“构想”，辻村想就算他说是为了正义，也没人会怀疑，毕竟夏目漱石就是这般正直爱国。
「……好吧，注意事项应该不用我多说，您自有分寸，保险起见，只能在现场过目，请随我来吧。」
「有劳了。」
绫辻侦探事务所。
新上任的监视员极力消弭自己的存在感，试图充当背景板，然而却不尽如意，因为他屹立不摇的抱负与身为特工的骄傲，就在刚才全都碎成齑粉，仅余绝望。
而让他陷入不得不怀疑人生之境的起因——仅仅是名十五岁的少年。
明明上任前都素不相识，对方也不可能触及人事档案，可少年却犹如无所不知般，对他的家事、为人、甚或是不久前的经历都一清二楚，还恶质的一一向他叙述并冷嘲热讽，听得他几近崩溃。
——太可怕了！这就是传说中单凭冷语就能致人弃械投降、生不如死的恶魔侦探吗！
而少年，在一番唇/枪/舌/战毫不留情的扯掉监视者心理上的遮羞布后，便任对方自己头上长满香菇在角落发霉去了。
十五岁的绫辻行人慵懒的陷在沙发柔软的臂弯中，手上摆弄着黑发赤眼的人偶，动作间尽是爱惜。
霎时，他有所感应的望往窗外，红月高挂，散发出飘渺不实的光晕，映着漆黑的夜幕，橙色墨镜后的血目微微眯起。
……有种风雨将至的预感。
「不过也与我无关。」
他闭上眼睛，独享此刻的安宁。
「唔…差不多了吧。」江户川的吃相宛如可爱的仓鼠，双颊鼓起，嘴边还沾满了零食碎屑。
在他话落的几秒后，有人按响了门铃。
不出意料，是夏目漱石。「夜晚来访，叨扰了。」
「不会，您快请进。」
四个人聚在空间还算绰绰有余的客厅，气氛却不热络，因为这并非轻松的场合，他们接下来将展开关于如何变革一座城市的重大讨论，而当中最具发言权的非计划提出者夏目莫属。
可“三刻构想”谋划已久，身为其弟子的福泽却今天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还是最后一个知晓，连未参与的江户川都早已晓得……尽管江户川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推敲出来的。
「抱歉，福泽，至今一直没告诉你这项计划，但变数太多，我也无可奈何。」
「这不是您的错，您也有自己的考量与难处，我能理解。」
「别寒暄了，快进入正题吧。」让人偶姿态舒适的依偎着自己，绫辻的指间又复见那只细烟管，可顾及通风，烟草并无点燃。
他看似心不在焉，只把玩着烟管，但回想起那份有年龄落差的档案与别致的初见，夏目心里明白他是认真的好孩子，于是顺从的摘帽入座。
「详情你们也清楚，借由三势鼎立相互制约维持平衡：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侦探社就拜托福泽和江户川，我正在争取异能许可证，因此现在最先着眼的问题，即是港口黑手党。」
「夜之暴帝眼里只有自己的私欲，视横滨为自己的后院恣意妄为，他的肆意与暴虐无疑搅乱了秩序，引起更多的纷争祸害，将地下世界本不应见光的动乱搬上明面，而现在，黑暗正逐渐吞噬光明，试图将横滨拖下深渊。」
「用不着铺垫这么多啦，说白了就是要榊原与你另一个弟子的其中一人代替他掌控港口黑手党吧，而你如今正因此犹豫不决。」江户川显然没有重温前情提要的耐心，尽管他知道夏目是刻意说给绫辻听的，但后者早已了然。「呐，榊原！你应该有主意了吧！」
「谁当都无所谓，反正都需要另一人辅佐，或是作幕后的谋士，看你们中意哪个组合，不过想让那个老家伙下台可非易事，得成为他的亲信，潜伏于身边等候变革的良机，为防旧派叛变，必须捏造一份遗嘱和证人。」
「至于另一人少说也要当上秘书，最好是干部，毕竟干部的地位比秘书高多了，干涉组织也容易，混黑的才能是基本。」
居然思虑得如此周全……两位长辈先是惊为天人，而后啧啧称奇。
这个青年的聪睿可能在江户川之上！
「所以首领替位的最佳人选便是那个“幼女控大叔”啦！」被作比较的江户川俐落的做出总结，吃饱喝足的他已经产生睡意了。
………“幼女控大叔”？
福泽抽了抽眼角，有些无奈，夏目则是挑眉不予置评，他们虽是初次听见这个称呼，却都清楚它所代指之人。
森鸥外那独特的爱好已经彻底暴露了吗？虽说本人也没掩饰就是了，毕竟都自称择偶标准是十二岁以下的女性，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别纠结幼女控啦！反正又不是秘密！」江户川不满的抗议道。
「咳咳…依你所言，替位者必须获取夜之暴帝的信任，但他的多疑和胆怯人尽皆知，连接近都很困难…」
「困难？」绫辻的眼神露/骨的传达出“你在说什么傻话”的嘲弄，冷淡的神情随他眉头微皱而显出严厉，眼中微动的寒光更似谴责，一时威压发散。「你们是动过脑子才说出这句话的吗？」
「只要是人就必定有弱点，能对付他的方法不胜枚举，而以现况最合适的即是投其所好，多亏他各种满天飞的负面传闻，都省了打探的力气。」
「不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资讯都具备价值，以及成为关键的潜力，事情成功的第一步就是对情报的渗透，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这点。」
「——那么，除去残虐、多疑和胆小，你们现在想起来还有什么有用却被扔进垃圾箱的情报了吗？可别告诉我因逾时或你个人的独断，已经永久删除了。」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会议的主导权就彻底交到了绫辻手里，那稳健的台风、逼人的气魄，甚至比夏目更像老师。
毫无疑问，他有领袖的才能。
福泽虚心受教，由于忙于侦探社、保镖工作、凶杀事件的委托分身乏术，他没能好好关注横滨日益动荡的局势，不管是消息的流通与了解都逊于他人，他深感惭愧。
夏目则再次被绫辻异于常人的智谋所惊艳，在绫辻加入前，原计划是让森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驻留医师取得信任，伺机杀掉首领，再凭假遗嘱、证人、亲信的身份上位……就同对方所说那般。
——然而他却坦言有更好的方案。
担任亲信是正确的决定，可再怎么亲都无法消除暴帝的戒心，毕竟他可是害怕被异能者暗杀，因此把身边人换成普通人，甚至成天龟缩在防暴系统完善的首领室不敢踏出一步，这种人不可能付诸完全的信赖。
况且驻留医师这个身份虽在港口黑手党备受优待与敬重，却压根不是当首领的料，就算有假遗嘱加持，受到的质疑、虎视眈眈也只增不减。
夏目重新捋过关于夜之暴帝“辉煌”的事迹与传闻，以及绫辻投其所好的提醒，这才猛然惊觉。
「…！据说夜之暴帝嗜奢爱财，他手下有将人命变成宝石之异能名叫“A”的干部就因而被青睐，但这种物质上只靠利益维系的信任也是不可靠的，那就是……」
江户川意识到绫辻接下来的发言会何等爆炸，眉峰下压。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绫辻仿佛对自己的惊人之语毫无自觉，仍旧云淡风轻。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除了爱财，还喜欢“漂亮的孩子”，至今已有不少年轻的生命惨遭摧残。
心怀仁义的他们自然不会用牺牲换取私利，即使是为了横滨，也做不出这么惨忍的事，因此被牺牲的只能是他们，而符合首领的喜好，再加上辅佐者的条件……
难道——
「当然不是我，也不是江户川。」
还来不及庆幸，并为是否该松一口气而矛盾时，绫辻再度抛出一枚震撼/弹。
「“是森鸥外”。」
「………」
「……………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美人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