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救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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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王子腾左手紧紧握着兵符，这精铁铸就的物件在火光下闪着青色的光芒。而他的右手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直流，只是匆忙上了些药拿衣角包了，来不及好好治疗。直到殿内出来个衣着光鲜的大太监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他才将剑交给身边的亲卫，整齐了衣冠进殿。
此时这座肃穆华贵的寝宫内，其余人都跪着，只有一个苍老佝偻的身躯扶着龙椅把手勉强站立。
王子腾一进殿，立刻跪下行礼：“微臣王子腾，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见到这来救驾的臣子，老圣人冰冷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温声道：“爱卿辛苦了，快起来。外头怎么样？”
王子腾恭敬地回道：“回陛下，外头的叛军已全数拿下，叛军将领羁押在天牢内。宫内接应的太监宫女也已抓住，等候陛下的发落。”
“嗯，那些叛逆之徒，令刑部着人严审。宫内的统统送进慎刑司，告诉慎刑司总管，无须吝啬手段，一定从他们口中给朕挖出宫内的同伙！”说起这些逆贼，老圣人怒火中烧，接着问，“那个逆子如何？”
王子腾又答：“已派骑兵去追了，臣在几处关隘都设了埋伏，想来很快就能找到。”
见王子腾行事这样妥当，老圣人满意地点点头。
当初得知老大那个逆子竟动了大逆不道的念头，老圣人既失望又愤怒。因此，他也怀疑上了京中的将领，不肯信任他们。在一番挑选之下，他看中了正在回京述职途中的王子腾，密令手下送兵符给他，调直隶几府的兵丁入京勤王。
如今看来，王子腾果然是忠勇之辈，不过半日就拿下了西郊大营的精锐，更逼得老大放弃家小连夜出逃。
不过立下如此大功的王子腾可不敢居功自傲，皇帝满意，他只会更加恭敬。见圣人发落完毕，他便立刻膝行向前，双手奉上兵符，道：“圣上保佑，臣才得以顺利入京，铲除叛逆。叛逆既平，臣奉还兵符！”
他这样懂得分寸，圣人自然也要给他些面子，客气地将他扶起来，又将兵符塞回他手里，笑道：“外头的事还需爱卿替朕料理，没有兵符不便调人，爱卿先收着吧。待诸事完毕，朕再好好封赏你！”
正说着，突然瞧见他胳膊上匆忙包扎的伤口，赶忙关心了起来：“爱卿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可不能耽误，来人！宣太医！”
王子腾连连推辞：“这不过是小伤！圣上不要为臣费心！”
一时间，殿内君臣相得，叛军攻入皇宫的阴霾尽数散去。
外头收拾残局的小太监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虽不言语，众人却都能看懂对方的意思——从今日之后，朝中的局势必得大变。
从前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大皇子再无翻身之日，而这位王大人，想来是要青云直上了。
宫内处理后续之事忙了一个晚上，王子腾连家里都只送去个口信报了平安。而京中惶恐了一整夜的人们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知事情始末。
荣府为着舅老爷王子腾立了大功，自主子到下人都喜气洋洋的。反倒是王子腾正儿八经的妹妹王氏，实在顾不上哥哥的喜事，只守在儿子屋内，苦等着儿子醒来。
好在贾珠没有昏迷太久，第二日早上也就醒过来了。
他醒来见母亲虽一脸疲惫但还是狂喜的样子，心中既后怕又愧疚。怕的是自己真就这样一命呜呼，丢下娇妻老母而去；愧疚的是自己拖累了家人，让她们白白为自己担惊受怕。连李纨这样一贯稳重的人，也哭得快厥过去了。
他生怕王氏和李纨痛哭伤身，赶紧劝了她们去休息。
府里来探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贾珠虽好了些，但到底底子太差，精神不济，只见了几位长辈就歇下了。
谁知待到晚间，宝玉竟来了。他本是不欲叫弟弟妹妹进来看他，怕过了病气。可王氏却说宝玉在他病中十分惦记，若不让宝玉进屋来瞧他，只怕宝玉回去也吃不好睡不着。贾珠无法，只能允宝玉进来。
宝玉一进屋，王氏就带着李纨和下人们离开了。
贾珠还奇怪，说道：“太太怎么带着人走了，连个给你上点心的人也没有？”
宝玉笑道：“正是我有话有大哥哥说，不好叫人听见的，太太才带着人走了，大哥哥勿怪。”
说着，自己动手倒了茶水喝。贾珠见他怡然自得，只好随他去。
想起昨日的事儿，贾珠问道：“你昨日可受了惊吓？我听你嫂嫂说，你的玉竟碎了，她自责不已，生怕你因此有什么不好。”
宝玉赶紧解释：“并无不好的，请嫂嫂不要介怀。我早说了那玉不过是凡物，哥哥还不信呢？一摔就碎，什么劳什子宝贝，连咱们家里日常的用的玉器都比它结实些。”
贾珠一听，无奈地笑了：“好了，做什么这样嫌弃它，好歹戴了这么些年呢。”
笑着说了几句玩笑话，宝玉见贾珠气色不错，便收敛了笑意，问道：“哥哥，你今日醒来，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
说起这个，贾珠正觉得不对呢，昨日脑袋上磕了那么大的口子，今日起来竟一点都不疼。问起大夫怎么说，李纨也不知究竟，只说大夫起先已报过危急了，却不知之后怎么的，突然就好了。
“我虽觉得身子疲累得很，但伤口已然不痛了。”他说着，伸手轻轻抚摸脑门上的纱布，只是不敢用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大夫夸张，竟然说我挺不过去，可我觉得好得很。”
宝玉听他这么说，笑着起身从梳妆台前取了一面镜子来，递给贾珠。贾珠疑惑地接过镜子，宝玉又伸手去解他头上的纱布。贾珠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很是信任他，任他施为。
待将缠了几圈的纱布解下来，贾珠一照镜子，才惊奇地发现，头上的伤口竟消失了！
“这、这……”
贾珠实在是懵了。他分明记得自己头上好大一道口子，流了许多血，疼得他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才过去一天就全好了呢？
“大哥哥不必惊奇，这伤口原是不会好这么快的，你也不会这么早就醒来。”宝玉贴近他坐下，轻声解释道，“那大夫没有夸张，你昨日的确是快要不好了。是我使了法术救了你。”
贾珠：？？？
是他疯了还是弟弟疯了？这孩子说话怎么让人听不懂呢？
宝玉见他一脸“你在逗我”的样子，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随即接着向他解释。从头开始，从最初在清虚观见到罗道人开始，一直到自己是如何救了他的。只是关于玉碎后他脑中多了些记忆的事他瞒了下来，只称自己的法术是跟罗道人学的。
“我到底只跟罗爷爷学了三天，会的太少了。”宝玉垂下眼睑，语气低沉道，“大哥哥，我只能为你续命一个月。”
贾珠愣住了。
一个月？这岂不是说……一个月后，他还是会死？
“大哥哥，这事老祖宗和太太都知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宝玉怕他不信，赶紧说道。
贾珠却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信你。这种事情你没必要骗我。且我也有感觉，自从你开始黏着我，要和我一同读书午睡之后，我身子的确好多了。宝玉，谢谢你。”
说完，贾珠低下头，沉默了。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快死了，可他还这么年轻。而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毕竟无论是太太还是老祖宗都劝他保养身体，宝玉也如此。可他总是想着自己年轻，没有听他们的话。
其实他出身这样的人家，就是不用功念书也能活得很好。可是他不能只顾自己享福。老爷身上没有爵位，等轮到他时又能分得多少家产？大妹妹还要嫁人，她拖了这么多年，本想入宫，如今这条路也断了。如果他能早日取得功名，哪怕只是个举人，是不是妹妹就能说到更好的人家？
可惜这些想头全没了，一个月，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要连累妻子为他守寡。
他那老丈人的脾气他最是知道，想必他死后，是不会允许李纨改嫁的。
“大哥哥，我同你说这些，还有另一层意思。”可宝玉没给他时间让他感伤，而是接着说道，“这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现在手头有两个好消息。”
“一、如果这一个月顺利，我能寻到所需的药材，也许能救下你的性命。”
“二、昨日你昏迷时，大嫂子身体不适，大夫为她诊了脉，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只是……”他看向贾珠，神情严肃，“大哥哥，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我果真能治好你，以后如何保养身体，你必须听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贾珠已然泪流满面了。
“我、我都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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