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泠凪

5、第四章 天降娘子（4）

　　第四章 天降娘子（4）
　　方英并不打算去拯救眼泪直流的菓芙，更多的甚至有点想要试探的意思。
　　他把手搭在落酒卮的肩膀上，就地转身看着头顶文狸的菓芙，摩挲着下巴，侧脸看了看落酒卮，问：“小酒，这猫不是你养的吧。”
　　虽然是疑问句，确实非常肯定的语气！
　　他落酒卮出了名的抠门，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都没送过自己礼物，平日里抠抠搜搜的，怎么可能花钱去养猫？除非这猫能帮他挣钱！
　　再说了方英出入落酒卮家犹如无人之境，有事没事还要去给落酒卮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他就从没见过落酒卮家里有任何不赚钱光吃饭的营生！
　　落酒卮摊手：“自然不是，我养猫干嘛？贵！”
　　果然！
　　“这猫从余家村外一直跟着你，你就没觉得奇怪？”
　　“可能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不像某些人没良心，它也知道我今天新婚燕尔，特地跑来为我加餐！”
　　落酒卮试探的往菓芙面前走去，一边逗弄一边诱惑文狸：“喵……可爱的小猫咪……跟我回家，给我娘子加餐！”
　　方英看好戏一样的笑道：“你能把它哄下来才有鬼！”
　　谁知文狸还真就从菓芙头顶蹦下来，跳到落酒卮怀里缩成一圈。
　　落酒卮一边给文狸顺毛一边得意洋洋的对着方英显摆，口里还不忘问：“英子，你说红烧还是油泼？”
　　方英倒是愣了一下，心道：这野猫长得还真别致，耳朵上还竖起两撇毛？
　　他见落酒卮顺毛顺的好玩，也伸出手想要去撸猫，没等手伸到文狸头顶，就被文狸龇牙咧嘴的一阵威胁。只得悻悻而归。
　　心道：还真见了鬼了？
　　“小酒，这野猫看起来有些灵性，别吃它了，养着吧！”方英的余光扫了一眼落酒卮身后还在拭泪的菓芙，她的连兜帽被文狸抓的耷拉了半截下来，阳光把她的皮肤晒的更加通白透亮，她好像很讨厌日光，赶紧又将帽子戴好了。
　　方英不死心的又伸出手来撸猫，但不管他换了哪个方向，都能被文狸用各种扭曲的姿势炸毛威胁。
　　在第n次碰壁之后，方英笑道：“这猫好像很喜欢你，还不让别人碰？养着吧！”
　　落酒卮也见文狸颇有灵性，想着带回去给娘子玩，便顺口说：“好呀！我帮你养，你记得给钱！”
　　不被猫亲近却对猫有蜜汁执着的方英就当没听到，和落酒卮并排走，不懈的试图撸猫：“给它起个名字吧！你看她皮毛犹如锦缎，身材矫健，不如叫‘锦毛鼠’？”
　　“我不！叫二狗子！”
　　文狸在落酒卮的怀里舒服的扬了扬头，伸个懒腰，心道：夫人这起名字的水平真是不咋地！可夫人的怀里可真是温暖，怪不得主人整天念叨着夫人，晚上还要抱着夫人的布偶才能睡着呢！
　　啧啧，砸吧了嘴，舔舔落酒卮的手背，意犹未尽。
　　落酒卮非常理所当然的把文狸的懒腰当做证据，得意的都快飞上天了，说：“你看，它也喜欢二狗子这个名字！”
　　方英：没见识的乡巴佬，那是猫在伸懒腰！

　　菓芙明显对文狸怕的厉害，裹紧了披风，远远地跟在方英和落酒卮身后，防备着。
　　落酒卮得意的都快上天了！
　　人一旦走运，真是挡都挡不住！前脚捡了个娘子，后脚又捡到猫。
　　他边走边逗弄：“做我看门猫不仅要自己觅食，还要给主人觅食知道吗？不过别给我叼死耗子回来，不然我把你炖了！”
　　方英，菓芙：人渣！
　　文狸：果然和主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回到县衙，不过傍晚，方大人和主簿任叔到南城去了还没回来，方英便将菓芙安置在县衙后衙的客房了。
　　落酒卮早就偷懒的跑的没影儿了，不过才到县衙，二狗子就不见了。落酒卮就犯了难了，前脚寻思着白捡了个礼物送给娘子，后脚就不见了！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物长了腿，自己跑了…
　　落酒卮心道：早知道就扒了皮提回家给娘子加餐，这下好了，吃不到也玩不到了！
　　随意在街边的小店买了炒饭小菜，回家抱娘子！
　　夕阳下，落酒卮的影子被拉的好长，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走到家门口，隐约听得家中传来说话声？落酒卮狐疑的无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在门边轻轻探了半个头。
　　只见阅微坐在院子的桌前，怀里抱着一只红色的猫，纤细白嫩的手指正在为花猫梳理毛发。
　　花猫油光水滑的毛皮，周生火红，带了黑色的斑纹。他伸展了四肢在阅微的双腿上，任由阅微漂亮的手指在自己的皮毛上来来回回。他享受极了，舒服的眯缝了眼睛，伸展了脖子，懒洋洋的。
　　夕阳给阅微镀上一层柔光，抱着花猫的模样在落酒卮心里竟然呈现出一幅阅微抱着他们的崽子，在夕阳下织布的模样。
　　美的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阅微的脚边趴着文狸，文狸的前爪按着只好大一坨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很大的蝙蝠。
　　落酒卮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得有文狸的头那么大，长的面目狰狞，就像才从地狱归来一般。
　　文狸压住了蝙蝠其中宽大的翅膀，任凭蝙蝠如何扑腾，都没法挣脱。时而又放开爪子，等蝙蝠飞到一半，又一爪子将蝙蝠拍落在地。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不亦乐乎。

　　“偷看的狗崽子，滚出来！”
　　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淡水色衣衫的阅微早就发现落酒卮在偷看，只是自己挺乐在其中的，便不打算拆穿。要不是刚刚怀里的赤豹提醒，忘乎所有的自己都快忘了要做戏了！
　　落酒卮看了半晌，有点入迷了，这会儿被逮个正着，却半点不脸红，笑嘻嘻的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熟稔的笑道：“二狗子，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自己找到家啦？”
　　“这么大的蝙蝠，你去哪儿抓的？可能炖好大一锅汤了！”
　　落酒卮说着就要去抓那蝙蝠。
　　文狸在阅微的示意下，将爪子从蝙蝠翅膀下放开，又龇牙咧嘴的威胁一番，伸出爪子将蝙蝠赶走了。
　　落酒卮见蝙蝠飞了，眼里明显失落了，心道：到嘴的蝙蝠汤长翅膀飞了……
　　失落顶多不会持续半秒，穷开心的落酒卮抄起地上的文狸抱在怀里，坐在阅微身边，说：“娘子，这猫是我在郊外捡的，抱起来暖暖的软软的，本来想带回来送给你的，结果她自己跑回来了！”
　　“娘子你这猫也好看，哪儿来的？”
　　阅微好看的脸还是这么好看，只是怀里的赤豹和文狸明显感觉到了主人的一样。赤豹首先从阅微怀里跳出来，跳到白梨树上趴着，舔舔前爪，好整以暇的甩着尾巴。
　　这边厢被禁锢在落酒卮怀里的文狸一动不敢动，急的都快掉毛了！
　　主人的表情明显是在说：老子的人老子还没睡，你敢抱？
　　落酒卮感觉怀里的文狸在发抖，纳闷道：“怎么发抖了？病了？干脆剥了皮炖了？”
　　阅微手指按在文狸头顶，笑道：“狗崽子想吃？”
　　落酒卮不悦：“娘子，好好称呼为夫的，狗崽子多难听！”
　　“狗崽子做的事不是更难看？”
　　阅微意有所指。
　　落酒卮不接话，起身献宝似的把桌上的东西送到阅微面前，说：“娘子饿了吧，为夫的给你买了吃的！”
　　文狸好像得到了封诰一样，赶紧挣脱了落酒卮的怀抱，逃命似的跳到白梨树上，蹲在赤豹身边瑟瑟发抖。被赤豹一尾巴扫了满脸，委屈叽叽。
　　阅微扫了一眼，鄙视的说：“狗崽子果然只配吃狗食！大手一挥，将桌上的饿东西变到了白梨树下，说，狗食猫吃，天经地义！文狸，赏你了！”
　　他顺着厨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狗崽子让你见见什么是人吃的！厨房里做好了，端出来吧！”
　　落酒卮倒是并不意外阅微的法术，在看到二狗子出现在自己家的时候就猜到这猫应该是娘子的了。
　　大概是自己身上沾了娘子的气味，被那猫误以为是自己的主人，所以才会跟着自己吧？娘子唤那猫叫做‘文狸’？娘子果然是个妙人，起的名字真好听！
　　落酒卮心里乐开花了，屁颠屁颠的往厨房走去，这才发现自己邋遢的小院，除了方英收拾打扫后能保持片刻干净整洁的脏乱差院子，竟然变得异常的顺眼！
　　阅微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本来有一个瓜棚，种了好多攀爬的蓝雪花、铁线莲，老刘头总是喜欢拉着落酒卮坐在瓜棚下赏花赏月喝茶乘凉。
　　可是随着老刘头的离世，落酒卮再也没有打理它们。它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老刘头去了，瓜棚只剩下干枯的攀爬树枝。
　　偌大的柳竹巷，空荡荡的四合院，只剩下落酒卮一个人孤苦伶仃，就像当初被抛弃在坟地里，连张包被都没有一样赤身裸体的。
　　今天倒是奇了怪了，干枯多年的树枝枯木逢春，长了好多嫩叶出来。风一吹，沙沙作响，让落酒卮想起好多老刘头还在世的事儿来，不由得眼角酸楚起来。
　　落酒卮背对着阅微，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双手覆在双眼上，整理了心情，心道：没出息的落酒卮！
　　厨房好像是被翻修了一样，又像是在原本的基础上打扫干净了一般。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可却处处顺眼。
　　落酒卮看着灶头上的饭菜，长长的吸了好几口气，才生生压住快要决堤的眼泪。
　　终于又有了这么一天，收工回来，家里有暖暖的茶水，喷香的饭菜，还有软言软语的关怀（误），就像老刘头还在世的时候一样。
　　这个娘子，真的没娶错！
　　有个人在家等着自己的感觉，真好，真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