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造谣王》北荒素问

88、双双燕（六）

　　“看什么？又不是我生！”书生用扇子敲了一下左花花的脑袋，“进来说话。”
　　说罢二人就很是热络的边说边进了府。
　　完全被遗忘的伊泽：“……”
　　白衣雪很是同情的接待了他，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种被遗忘的感受我也很能理解。

　　在花厅就着炒货听完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左花花长叹一口气：“运气真是好，白捡一个大儿子，小孩就哺乳期最难伺候。”
　　书生没听明白：“什么期？”
　　左花花顿了顿：“需要喂奶的时期。”

　　书生无情戳穿：“我记得韩长老给明慈请了两个奶妈。”孩子这么大了你连片尿布都没给洗过，根本就没累到你好吧？
　　左花花十分做作的拗了个造型：“因为我需要保持热辣的身材。”
　　书生十分不屑，把宽松的外袍往后一勒，显出了自己纤细的腰身：“呵！”

　　左花花瞬间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只能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说起来，最近还有件大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过完年后，阁主和小何秘密前往东海一代调查聂家，老阁主返京回宫，外阁主和云公子暂时在山顶住下了，准备等夏天再前往云崖雪山避暑。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吧，北边突然传来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极北之地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崩，云崖雪山也没能幸免。”
　　书生心里咯噔一声：“什么？”
　　“云公子都快急疯了，外阁主立马带着人往北边去了，现在还没有回信儿，他们怕是没法来参加你的婚宴了。”
　　“这倒是小事，主要是云崖雪山那边，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左花花又抓了一大把瓜子儿：“世代生活在雪山中，总会有些应对之法的。”
　　书生长叹一口气：“但愿吧。”

　　不知不觉又过了许多天，宾客基本上全部到齐。
　　婚礼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如期而至，这天一大早书生便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只有空荡荡的枕席，他定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来，因为新人成亲前不能见面，所以白衣雪昨日便去住了偏院。
　　书生起身下床，今天的流程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按理说不应该再紧张了，可是这种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他看了看架子上的大红喜服，这衣服是他亲自选材督造的，前几天刚拿到手，看着这精致的衣服，方才噩梦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书生喊来了丫鬟，洗漱完毕后仔仔细细将婚服穿戴整齐，衣服和配饰过于繁复，三个小丫鬟帮着忙才收拾妥当。
　　推门出去，阁卫们正在院子里扫地，每个人头上都别着一朵大红花。
　　书生顿了顿：“你们在干什么？”

　　阁卫们争先恐后的凑上来：“我们在干活！”
　　“我记得白家有下人。”
　　阁卫甲得意洋洋拍胸脯：“被我们撵走了！”
　　阁卫乙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红花：“因为他们没有喜庆的大红花！”
　　书生越看这花越觉得眼熟：“你们是不是把我花园里的月季薅了？”
　　阁卫丙腆着脸一副狗腿子相：“能给公子的婚礼添彩是它们的福气！”

　　书生简直要被气笑了。
　　门外，左花花挎着个篮子迈步进来：“大喜的日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书生探了探头：“拿的什么？”
　　“你的早饭，快点垫一垫，要不过会儿有你饿的，”左花花说着一样一样往外拿，“没想到这婚礼还真声势浩大的办起来了，亏你胆子大，开个好头，要不阁主他们怕是一辈子都成不了亲。”
　　书生得意一笑：“我由衷的期待着那一天。”

　　老阁主虽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到底还是差人送了贺礼来的。

　　书生不是女儿家，不用躲在闺房里等待新郎官来接亲，他吃过早饭后便亲自来到了大门前迎接宾客，不料竟是晚人一步。
　　白衣雪一身大红喜服，头上束着金冠，腰带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花，一看就是阁卫们硬塞给他的。
　　红衣服果然很衬人，书生远远看着，感觉白衣雪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几岁，眼角眉梢意气风发的模样就好像多年前他们初见时一般。

　　白衣雪也看见他了，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对他招了招手：“留缘，来这边。”
　　书生身上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起这么早啊。”
　　“昨晚没睡，”白衣雪抿嘴一笑，眼睛亮的像是能放光，“辗转难眠。”
　　书生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外人，遂黏黏糊糊抱了上去：“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白衣雪担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梦见什么了？”
　　书生低声道：“我梦见我们都老了，在王城守着我的书局过日子，你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最终还是先我一步去了。”

　　白衣雪挑了挑眉：“这算什么噩梦？我天天巴不得和留缘白头到老长相厮守，能一起卸任去京城养老，多好的日子。”
　　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嘛！大喜的日子，书生不愿再多说什么，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开口笑道：“说得好，有赏。”
　　白衣雪自然能看出来书生在强颜欢笑，他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梦都是反的，说不定得了不治之症的不是我。”

　　书生眼巴巴道：“那会是我吗？”
　　这时候说“是”的人那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白衣雪斩钉截铁道：“是书局！”
　　书生皱了皱眉，感觉十分扯淡：“书局？”
　　白衣雪信誓旦旦道：“对，区区一个书局，黄了就黄了，我们再开一个就是了！”
　　书生忍俊不禁：“贫嘴。”

　　这时宾客们也陆陆续续上门了，他二人遂不再黏糊，一起去门前同贵客们寒暄。
　　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轻云长叹一口气，自家公子能把这么好的人拐到手，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书生与白衣雪大婚，不仅门内摆席宴请宾朋，门外也设了许多桌流水席，愿意来送声祝福的均可留下吃饭，整个花茵城都为之轰动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看过小话本慕名而来的，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场面热闹非凡。

　　到了吉时，二人在众宾朋见证下拜过天地与高堂，正式成为了一家人。

　　鸿鹄仙想到自己攒到孩子成亲都没攒出来十两银子，险些哭到背过气去，三姨母安慰道：“又不是女儿家，一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都是男子，你也不必如此不舍。”
　　鸿鹄仙无语哽咽，泪眼汪汪，摆摆手找个旮旯自顾自伤心去了。

　　没有新娘子需要在洞房等，闹洞房环节自然也取消了，他二人一同挨桌敬酒，不知不觉便玩到了傍晚时分。
　　众宾朋们逐渐散去，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书生搀着白衣雪回了新房。

　　白衣雪一进屋就直奔里间，往床上一扑长叹一口气，书生拿起桌上的交杯酒递给他一杯：“还能喝吗？”
　　白衣雪强撑着抬起上半身，匆匆忙忙一饮而尽，扭头又扑回了被子里。
　　书生暗暗懊悔，早知道白天就拦着点他了，看这状态，今晚怕是没法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