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总裁大人》苏笑笑

2、第 2 章

　　第二天一早，研究策划部就召开晨会。部门经理王晓凯宣布，昨夜接到总裁办紧急通知，说总裁近期要开专题会，研究一下A12、A13、A14三个地块的前期定位工作，请相关同事尽快提交定位报告初稿。
　　开完会，王晓凯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
　　我心想，昨天刚跟总裁说了我负责A12地块的定位，他就忽然说要开专题会，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没有关系呢？
　　惴惴不安坐到王晓凯跟前，王晓凯语重心长地问道：“小苏啊，你的A12地块研究得怎样了？”
　　我答道：“已经按照您的意见，对修建购物中心+写字楼+酒店的可行性进行了讨论。”
　　王晓凯说道：“A12地块靠近主干道，是我们芦湖十分重要的一个商业地块，我指导你进行了很多工作，你抓紧完善一下，等开会的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去。”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以前开大会可从来没有我的份。虽然我心里面嘀咕，不知道总裁昨天是怎么安排的，但嘴上还是对王晓凯千恩万谢：“谢谢王总栽培！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晓凯道：“我们吗，都是总裁的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我心里“咕咚”一声响，正要解释，王晓凯对我摆摆手：“你知道总裁一向很重视研究策划部的工作，我们的工作对于后期开发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也是设计师入场的前提。总裁既然放我在这个部门经理的位子上，就是对我的研究策划能力十二万分的信任。我也经常给总裁上密折，所以你不用解释什么。年轻人嘛，追求上进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来王晓凯是误以为我和总裁大人之间有什么深交了，我也懒得解释，又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情，以及为工作鞠躬尽瘁的决心。
　　“好，我们稍后一起去找向总汇报一下情况。”

　　向少龙是公司分管研究策划的副总，人长得精明，头发自然卷，喜欢像硅谷人士一样穿各式T恤配牛仔裤。我和王晓凯去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抽烟。他将一小撮烟丝放到烟斗里，用手指敲敲斗壁，又用拇指压了压，取出一包火柴，“划——”擦燃一支，点燃了烟丝，深深吸上一口，吐出一缕眼圈，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打量着我们。
　　“向总，”王晓凯朝他点头致意。
　　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示意我们坐下。
　　我早听周雅静八卦过，说向少龙是董事长的贴心豆瓣，经常和总裁大人对着干，不知道他今天叫我们过来，打的是什么算盘。
　　向少龙又吸了一口烟，问我道：“小苏是吧，来公司多久了？”
　　我说：“两年了。”
　　向少龙道：“好，好。阮总夸你是个人才啊。”
　　我说：“向总谬赞。”
　　向少龙突然提高声调：“两年了，我都没有发现你是个人才，还要靠阮总提醒，看来晓凯你的工作也做得不是太到位。”
　　王晓凯回复道：“向总批评得是，是我没有及时向您推荐人才。”
　　“好了，我有两句话想单独跟小苏说，你先出去。”向少龙向王晓凯说道。
　　王晓凯起身离去，掩上办公室门。

　　办公室里就剩下向少龙和我两个人。我的心忽然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不知道向少龙是何用意。
　　向少龙继续吸了一口烟，缓缓开口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我答道：“24岁了。”
　　“还是小孩子。”
　　“还要请向总多提点，多指导。”
　　“小孩子嘛，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向少龙在桌沿磕了磕烟斗，“既然你在我手底下工作，我可就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他顿了顿，“不要以为你和阮总认识，就有什么了不起。我照样可以不用你。要是哪天阮总问起来，我就说，嗨，那个孩子，能力还弱了点。以我的身份，说你能力弱不算过分吧。”
　　我的脸顿时就红了。怎么回事，总裁大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骚操作？难道不该是总裁大人打了个招呼，我就从此平步青云吗？怎么先是王晓凯给我打预防针，到了这里又是向少龙如此威胁我呢？总裁大人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帮我打的这个招呼，到底是福是祸？

　　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转眼就到了总裁大人开大会的日子。王晓凯带着我去了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专用会议室，是一个圆形阶梯会议室，总裁的座位在最下方的圆心里面，背后有一个大大的屏幕，一圈一圈的桌椅围绕着他，我只得挑后排坐下。位子越往后越高，反而是要俯视坐在前排的领导们。也不知道总裁这样设计会议室，是出于什么恶趣味呢。

　　人都到齐了，互相开始交头接耳。蓦地，会议室大门打开，总裁大人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走进来。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总裁大人坐到了座位上，轻声说道：“我们就开始吧。今天谁汇报？”
　　坐在我前面一排的王晓凯打开面前麦克风的开关，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先由我向各位领导汇报A12、A13、A14三个地块的前期定位研究工作。”
　　他花了大概15分钟时间，把我们部门昨天连夜修改好的PPT讲了一遍。
　　总裁环视四周，问道：“各个部门有什么意见没有？”
　　一阵沉默。
　　半晌，财务部经理打开麦克风：“我有点不成熟的看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总裁说道：“集思广益嘛。你讲。”
　　财务部经理说道：“研策部的这个方案，后期真的实现了，效果固然是很好。但是他们的方案，成本过于高了，不知道有没有仔细算过投资回报率。”
　　王晓凯回答道：“A12地块是芦湖的标志性项目，按照阮总之前提出的要求，我们只考虑建好后的形象和对全区域的带动效应，算大账不算小账。”
　　财务部经理反驳道：“公司对于商业地块的要求，是每一块地都要自我平衡，自负盈亏。你们研策部的这个方案，恕我们财务部不能同意。”
　　王晓凯显得很尴尬，显然他是直接领受了总裁大人的命令，按照总裁大人的意图制定了三个地块的开发方案，现在被财务部驳回，打的不仅是研策部的脸，也是扫总裁大人的面子。
　　总裁大人向后微微侧了侧身，问道：“向总，你怎么看？”
　　向少龙说道：“晓凯他们的报告是昨天深夜才改好的，我没有来得及看最终版。我认为财务部的意见很中肯。之前王董事长叫我去过他办公室，强调过商业地块不能再像做住宅一样，高出行业成本太多。毕竟高端住宅项目是我们的长项，成本高一点，后期售价能推高，就能收回来成本。商业项目之前公司少有涉足，我个人意见吗，还是保守一点好，外观不用那么炫酷，去掉一些不必要的成本。”

　　哟，怎么变成了分管我们部门的向少龙和财务部联合向王晓凯和总裁大人发难呢。
　　我正在思考公司内部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线，忽然听到总裁大人点我的名字。
　　“苏笑笑，你什么意见。”
　　我？我一紧张，忘记了打开麦克风，小声说道：“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我想，顺着王晓凯的意思讲，要得罪向少龙。顺着向少龙的意思讲，要得罪王晓凯和总裁大人。我一个小虾米，干嘛要参与你们上层的斗争啊。
　　这个时候，王晓凯转过身来，帮我打开了麦克风，嘴里说道：“没关系，你有什么真实的想法，就表达出来。刚才阮总说了，这个会是集思广益，现在是讨论阶段，每个人都可以发表意见。”可是他的眼睛却狠命地瞪了瞪我。
　　我又向前排望去，总裁正笑眯眯地看着我，而向少龙此时也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如何是好？我想起周雅静平时对我的教导，不知道该听谁的，就听直接领导的。
　　于是我静下心来，说道：“我同意王晓凯经理的意见。A12地块是整个芦湖的门户，它的形象要立得起来才行。现在的设计，将外观做得确实是很炫酷，这是考虑到好的设计也可以构成商业上的吸引力，提升A12整体价值。短期来看可能投入产出不够实惠，长期来看，资产可以保值增值，还是会给公司带来收益。”
　　王晓凯一边听，一面点头。向少龙则是眉头紧皱。
　　总裁大人笑道：“看来在座各位意见还不统一。你们先议一议。”说罢，他就离开了会场。

　　向少龙拍了拍桌子，问：“王晓凯，你什么意思，怎么我都发表了意见，你还撺掇人来唱反调？”
　　王晓凯哪里肯退让，嘴里边谦逊，立场上却是坚定：“报告向总，我们研策部确实是忠实在执行总裁意图，严格按照阮总上次口授做的这三个地块的方案。”
　　向少龙道：“王董事长上次开大会也说了，要严格控制成本！”
　　王晓凯道：“对对，我也记得。上次王董开会，阮总也参加了吧。”
　　我算是听出来了，王晓凯拿总裁大人压向总，向总就拿董事长压王晓凯，两个人你来我往，都不肯相让。最后还是王晓凯放了狠话。他说：“具体的方案，建议我们都还是按照阮总的意思来。阮总自会向王董详细汇报。”

　　散会了，我跟在王晓凯身后，来往的各个部门总都用好奇的眼光打探我。我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等人都散了，王晓凯才对我说道：“小苏，刚才说得很好嘛。”
　　我问：“你说，阮总他为什么要在大会上点我的名？”
　　王晓凯哈哈笑道：“阮总他这是投石问路，发动群众斗群众。总之你今天表现很好，就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