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微水无波

34、第 34 章

　　搂着顾言睡到自然醒，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逛街看电影，再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回家做晚饭，这样的生活熟悉得让陆哲感到舒服又幸福，仿佛回到了暑假，没有高考的压力，没有背德的困扰，两个人可以肆意黏腻在一起的日子。

　　抬头就能看见这个人，伸手就能触碰到，陆哲乐不可支，每一分每一秒都万分珍惜。

　　“你干嘛呢？”等着他摘菜下锅的顾言半天等不来菜，走过来催促，结果看一眼就气得直笑。“你这是在摘菜吗？”

　　一把青菜摘得乱七八糟，能吃的不能吃的混在一起，摘了也等于没摘。

　　没办法，谁叫陆哲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顾言身上，眼睛粘在他身上就扯不下来了，根本没看过手里青菜一眼。被嫌弃了也只是嘿嘿傻笑，笑得顾言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要是不能帮忙就麻烦到客厅等着去，别在这里添乱。”

　　被撵出厨房，陆哲挠挠头躺在沙发上。萌萌熟练地跳上来，在他肚子上窝成一团。

　　这日子，真像是结婚十年的老夫老妻。

　　陆哲咧着嘴拿出手机，边刷微信边等着吃饭。手机的消息五花八门，任飞孤身在另一个城市，一边吐槽无聊一边调侃陆哲色令智薰，放假几天都要飞回去找顾言。陆哲回他一句：爱情的世界单身狗不懂。任飞那边半天没再回复，估计被气得够呛。

　　相比之下，大学寝室的微信群里就热闹多了，章程他们为了弥补不能一起同行的陆哲的“遗憾”，把他们当天拍的合照录的视频全都发到了群里，陆哲爬到楼上一点一点往下看，嘴巴一直就没合拢过。

　　章程规矩，照相也一板一眼，标准的游客照。朱振北的照片不多，但每一张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女孩，眉清目秀的斯斯文文，陆哲猜她就是朱振北口中常常提到的小敏。吴旻笙不出意外又让陆哲吃了一惊。他女朋友的照片他们都看过，一致认为P得有点过分，可今天看到生图才知道小女生长得是真漂亮，关键个子比吴旻笙还高出半个头，真不知道她看上吴旻笙哪里了？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陆哲我跟你说，朱振北今天怂得一批，我们给他制造了好几次机会让他表白，这家伙全给浪费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把我急的呀，恨不得推开他自己上了。”

　　陆哲庆幸吴旻笙发的是文字而不是语音，不然估计他也能听着急。

　　“滚蛋，吴旻笙，你顾好你自己女人就是了，瞎惦记啥呢？”

　　“不是，我就是想表达我着急。”

　　“你这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艹，真是好心没好报。陆哲你来评评理，好心撮合他们，我倒成太监了。”

　　“不关我的事，我不参战。”陆哲快速回复。他又点开一段视频，是他们登顶时录的，男男女女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腰都打不直了还要鼓足一口气大声疾呼，这似乎成了在山顶上特有的保留剧目。

　　他想起暑假一起看日出的时候，自己对着初升的太阳大喊“顾言，我爱你”，当时顾言又是惊吓又是感动的样子，犹在眼前。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顾言端出最后一盘菜，擦手喊他过来吃饭。

　　陆哲翻身起来，把手机塞给顾言，自己去厨房洗手。“寝室的人出去玩，发的照片和视频。”

　　顾言随手点开几张照片。身型魁梧的朱振北他还有印象，毕竟当时也算是救他于危难之中。小个子的吴旻笙顾言也记得，他猜另一个戴眼镜的就是比他们先到寝室没见到面的章程。

　　“他们人怎么样？你们还合得来吗？”

　　“都挺好的，没啥坏心眼儿。”才一个月，算不上多了解，至少目前陆哲觉得都是好人，性格也都还不错。

　　顾言放心的点点头。“怎么还有其他人吗？”

　　陆哲凑过去看。“哦，这俩女的一个是朱振北的暗恋对象，一个是吴旻笙的女朋友。其他几个不是我们寝室的，这次出去玩就是隔壁寝室的叶小川组织的。”他指尖点了点照片上一个男生。

　　“叶小川。”顾言重复了一声。陆哲嘴里说出的名字对于顾言来说都是陌生的，这提醒着顾言陆哲已经有了与他毫无关系的全新的生活，离开了这里，陆哲的世界与他没有交集，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手指一滑，不小心点开了一段视频。几个男生挤在镜头里，居中的是那个叫叶小川的，面朝镜头笑得一脸绚烂。陆哲寝室的另外三个男生围在他身边也吸引不了顾言的注意力。

　　“陆哲，这次你没来太遗憾了，这里的风景太美了，希望下次有机会能一起来玩。对了，代我们跟你爷爷问声好，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最后一句话是所有人一起喊出来的，手机外放的声音开到最大，顾言以为手机会被炸裂。

　　“爷爷？”他饶有趣味地看看陆哲，“上次回去怎么没见到你爷爷？”而且听他们这话的意思，老人家是要过大寿了？

　　陆哲尴尬得咳两声。“我爷爷早过世了。我这不是要回来陪你吗？”

　　他就知道。顾言叹了口气，有点无奈，有点窝心。

　　“以后还是别这样了，大学生活难得，集体活动还是要多多参与，免得日后想起来遗憾。”

　　“我没觉得遗憾。”在他心里顾言才是最重要的。“除非你跟我一起参加。”

　　顾言瞥了一眼手机上定格的一张张青春的面孔，没有给肯定的回答，也没有一口回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把手机还给陆哲，陆哲看都没看随手就放到了一边，眼睛盯着顾言手上的动作，剥虾去壳蘸汁，张嘴就着他的手吃到嘴里。“好吃。”他没有多爱虾的味道，他爱的是顾言为他剥虾的味道。

　　一口还没咽下去，眼睛又巴巴地望着了，比狗子望食还要眼巴巴。

　　“你，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嘴上拒绝着，手诚实得很，话音刚落就掰下了虾头。

　　“不能。以后我吃的虾都得你给我剥。”

　　“那我不在呢？”

　　“我就不吃了。”

　　管他说的是真是假，顾言笑着把手里剥好的虾塞进了陆哲的嘴里。

　　假期过半陆哲又开始焦虑了，特别是他发现下半年假期特别少，长一点的假期除去国庆节就只有元旦，而国庆和元旦中间隔了近90天。想想都难熬。

　　“元旦节啊，元旦节只有三天假期吧，你还是别回来了，懒得跑不是。”当他找顾言抱怨的时候，顾言不仅没有安慰他，还给他多浇了一盆冷水。

　　“为啥啊？你不想我吗？”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顾言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看啊，元旦本来就只有三天假期，你来去就要两天，真正呆在家里的时间就只有一天。时间太赶了。反正元旦过后没多久就是寒假了，你不如多忍几天，等放寒假了再回来。”

　　天地良心，他真是为了他好。

　　道理陆哲都听懂了，可还是不高兴。

　　“别噘嘴了，下午我们出去转转，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吧。”顾言的提议成功转移了陆哲的注意力。

　　“怎么想起给我买笔记本了？”

　　“你考上大学我也没送你礼物，月底不是你生日吗？就当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陆哲月底生日，是个周末，其实他很想过生日的时候顾言能在身边，但他也明白让顾言飞来给他过生日不太现实，如果他开口，他相信顾言一定会来，可是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就是这样的。他会向顾言提各种幼稚简单的小要求，但真正勉强他会让他为难的，他从来不会说。

　　假期最后一天，陆哲收拾好背包，新买的笔记本放在了背包最里层紧贴着背的位置。顾言说要开车送他去市里机场，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怕我看到你掉眼泪吗？”顾言调侃。

　　“我是不想看到你哭，好不好。”

　　“嘁，我什么时候哭过？”

　　陆哲一脸坏笑，贴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轻语。“在床上被我干的时候。”顾言红着脸怒笑着擂了他一拳。

　　最后顾言只送他到了高铁站。第二次和顾言分别，陆哲发现自己居然也变得有些习惯，他不确定这是好还是坏，但他不喜欢这种习惯。

　　几天不见，陆哲刚进寝室就被围追堵截，吴旻笙追着陆哲吐槽朱振北的糗事，朱振北自然要奋力给予反击，陆哲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吵得脑仁儿都疼。

　　“诶，陆哲，你爷爷大寿怎么都没见你发朋友圈啊？”章程突然插了一句。

　　陆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哦，那天太忙了，没顾得上。不过我把你们的祝福转达给他了，他让我请你们吃顿饭表示感谢。”

　　一听说有人要请吃饭，吴旻笙也顾不上跟朱振北闹了。“请吃饭，啊，那就，今天吧。”

　　正说着呢，林小川又来窜门，正好听到吴旻笙的话，也来了兴趣。“请吃饭？谁请啊？”吴旻笙指指陆哲，“那我也要去。”

　　“没问题，一起。”陆哲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几个人选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一人喊了一瓶啤酒，各自满上。

　　“来，第一杯酒，敬陆哲亲爱的爷爷，要不是他老人家咱们也没这顿火锅吃。”朱振北的话让陆哲听着别扭，有点愧疚，想想又觉得好笑，因为请客吃饭是顾言的意思，原本是要陆哲赔罪脱离了集体活动。所以四舍五入，他们感谢的人其实是顾言？

　　吃完火锅回到寝室睡觉前，陆哲躺床上把这件事跟顾言说了，顾言发来一条语音，笑着骂陆哲平白占人便宜。

　　国庆节假期结束，这一学期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上课下课完成作业，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节奏让陆哲不觉得一天天有多难熬，比起高中生活，他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打篮球玩游戏，算着时间给顾言发信息，等着他的回复，每一天也都过得充实。

　　最主要的是同寝室的男生虽然性格迥异，但相处还算融洽，陆哲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的室友都是可以发展成好哥们的。他们同进同出，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去图书馆食堂，连社团都报的一样的。林小川经常笑他们四个是连体婴。

　　“你还笑我们呢，你自己还不是老往我们寝室跑，都快成我们寝室的第五人了。”章程反过来取笑他。

　　“就是。”朱振北也附和。“也就是这里没办法加床了，要不你跟吴旻笙挤挤，干脆搬过来得了。”

　　吴旻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不行。我睡觉，不老实，打滚。”家里两米宽的大床，他能一晚上转着圈滚一遍，有时也能晚上睡床头，早上醒来在床尾。

　　“呸，谁稀罕。我要挤也是跟陆哲挤。”林小川看向陆哲。

　　“你别看我，我睡觉也不老实，要踢人。”这话是任飞说的。以前去任飞家他都是跟任飞睡一张床，任飞不止一次早上揉着腰起床，报怨半夜又被陆哲的无影脚踹了腰。

　　顾言听说的时候很惊讶，歪着头仔细回想。“有吗？我怎么没印象？”

　　陆哲心想：当然了，抱都抱不过来，哪舍得踢。疼他都成了身体本能了。

　　“你还是考虑考虑章程吧。”陆哲又把球踢给了章程。虽然只是开玩笑，章程还是极其认真的变了脸色，还不等他开口，叶小川自己就先退缩了。

　　“算了，我还是睡自己寝室吧。”委屈的模样到真有几分失落似的。

　　这天上午马哲大课，章程起的最早去阶梯教室占了位置，上课铃声响起前一分钟寝室其他人才赶来。刚刚脱离高中生活，陆哲自认为上课听讲还比较认真，至少没开小差，没玩手机也没跟其他人聊天。

　　下课的时候，四个人边收拾边商量中午吃什么，一个女生突然就在陆哲面前站定了。

　　陆哲对这种状况并不陌生，初中开始偶尔也能遇到一两回，大学才一个多月，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前两个都是军训的时候直接找过来的。比起林霖的腼腆，大学女生胆子更大也更加热情，一开口就问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交往试试，陆哲每次的回答都很干脆。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女生并没有太明显的气馁，大大方方说一句“打扰了”就转身离开。这事陆哲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是吴旻笙念念不忘。

　　“陆哲，你也太，痴情了，我真好奇，你喜欢，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感觉，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是女生主动，他算不上花，从来不劈腿，但就是没有对谁有过特别的渴望。

　　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陆哲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拒绝整片森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章程难得调侃吴旻笙。

　　陆哲有口难辩，只能敷衍的笑笑。

　　“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试探，一下你，那个女神。”吴旻笙鬼点子特多。“都说，嫉妒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你就把，其他女生跟，你告白的事告诉她，看她，的反应，她要是吃醋了，就说明，你有机会，她心里，有你。”

　　难为吴旻笙费力说了一大段，要不是真爱他不至于这么上心，可貌似朱振北听得比陆哲还津津有味，听完了还认真思考反复琢磨。

　　陆哲也听进去了。他心想他和顾言不需要试探，顾言心里有没有他他还不知道吗？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老是不自主的会回想吴旻笙的话。

　　嫉妒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

　　就算不需要试探，偶尔调剂一下也是可以的吧？想一想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他还真没见过顾言为他吃醋的样子，心里确实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

　　顾言那么一个云淡风轻的仙儿，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念头在陆哲脑子里挥散不去，午休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

　　“今天又有女生跟我告白了，算上她已经是第三个了。你说我怎么这么招桃花呢？”

　　信息发出了，陆哲盯着手机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难道在午睡？顾言虽然嗜睡，但他从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啊。

　　或许有其他事情吧。

　　陆哲也没太在意，只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下午上课的时候也偷偷瞄了好几眼。

　　顾言一直没有回复他。

　　到了晚上，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信息依旧是陆哲中午发出的，顾言没回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陆哲觉得奇怪，以前顾言不管多忙，就算不是秒回但一定会回信息，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半天都没有回复他的情况。

　　“能有什么事会一忙忙半天，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啊？”陆哲喃喃自语。他把自己发出的那条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一个字都拆开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目的只是想逗逗顾言，所以说得比较委婉，不至于真的会让人生气。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陆哲不放心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在忙吗？”等了一会儿，顾言没回。

　　“中午的消息你看了吗？不会真生气了吧？”又等了一会儿，顾言还是没回。

　　陆哲跑到阳台上给顾言打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

　　“你在干嘛啊？”

　　“睡觉。”

　　陆哲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他试探着。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传来顾言清淡的声音。“不想回。”

　　简单三个字梗得陆哲说不出话来，隔着电话他看不到顾言此刻的表情，单从他的声音判断他肯定不是吃醋生气。那么平静，那么寡淡，好像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似的。

　　也是，如果他有一丁点儿介意，又怎么能睡得着？

　　陆哲觉得自己被伤心了，他虽然并没有期待过顾言会气急败坏的找他兴师问罪，但至少也不应该是这样毫不在乎吧。

　　他忍不住回想他们在一起的点滴。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比较，但他一直觉得跟顾言在一起很幸福很美好，他自以为顾言一定也跟他是一样的感受。

　　难道是他想错了？

　　爱情没有比较，陆哲不想去衡量谁爱谁多一些，可回想最初，先动心的是自己，先开口的是自己，顾言开始并不接受他甚至还躲避过他，要不是他死缠烂打的纠缠，或许顾言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

　　“我爱你”三个字顾言对他说过，可真要细究里面有多少情爱又有多少感动，陆哲说不清楚，他很慌，他怕顾言并不是真的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出于感动，出于孤单，或者是出于无奈。

　　“顾言，你真的爱我吗？”心有所想，陆哲一不小心就问了出来。

　　沉寂，电话两段都是死一般的沉寂，陆哲心跳越来越快，他后悔自己不该问那个问题，他预感非常不好。

　　果然，他听见顾言一声嗤笑，然后冷冷的说。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现在很累，不想跟你玩幼稚无聊的游戏。”

　　说完不等陆哲反应就挂断了电话，陆哲握着手机一阵阵心慌，这感觉让他想起上次两个人闹分手的时候。他颤着手指回播，只有机械的系统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