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珠奇缘》按云头

7、启程

　　两人直到过了晌午才自星河家中出门，夫妇俩给二人准备了两大包行李，张道陵均接过背在身上，不得不感慨父母爱的厚重。

　　“爹娘，仙家说了，这癸山山神会庇佑您二老，若有需要，求他便是。”

　　“这怎么好劳烦仙家呢！”星河父亲道，“你此去路上多多悟道俢身，莫与仙家添多麻烦。”

　　“知道了。”

　　“姚父姚母，张道陵就此拜别，两位保重。”

　　“仙家留步，”姚母说道，从腰部扯出一绣花布兜，“这有些碎金银，这些年托星河的福拿参换了不少银钱，星河自小不曾理钱，现交予仙家代为保管，你救过星河，我俩也全放心将她交予仙家。”

　　“这倒不必...”张道陵自是不会差了钱使。

　　“穷家富路，”姚父道，“仙家收下吧！权当为小女路上解馋解乏用的。”

　　“如此，道陵便收下，”张道陵接过布兜，也被这布兜的重量惊着了，这山野村间也如此富足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启程。”

　　不觉间，日已偏西，星河又与爹娘相拥片刻，忽的山上又吹过一阵疾风，几人眯了眯眼。

　　“癸山山神，何故使得这妖风！”张道陵护了护众人，揉揉眼睛，怒道。

　　“天师莫怪！天师莫怪！”癸山山神快步跑到张道陵面前，呼哧带喘，“还好赶上了！”

　　“昨日闻听天师带着小仙姑将离开此地，老身特连夜制一舫舟赠予天师，另赠天师两颗血参路上备用。”

　　山神喘匀气，指间萦萦绕绕，便见江面驶来一艘玲珑舫船，有一四角楼，朱漆绿盖，均吊着金色风铃，风一吹，叮铃铃作响，美妙至极。“血参为参中珍品，”接着山神又递出两颗血色人参，“能补血益气，天师与仙姑途中若遇危险，救急可用。”

　　“如此，便谢了。”张道陵接过血参放到行李中。

　　“天师小心些，须子可不能断...”一旁山神看张道陵如此粗放地处理血参有些些心疼，又不好多说什么，双手在胸前比划一会儿便收了声音。

　　而后山神与姚氏夫妇互通了灵信，此时，星河父母对这位道行高深的“天师”便深信不疑。

　　直至日上西山，两人的舫舟才彻底驶离了壬水，星河卧坐在舫尾依旧对这熟悉的山水依依不舍，倒是张道陵见这日色已昏，山色亦晚，江色入夜，炊烟四起，不由有些诗意上头。

　　“水映重山山托水，无山无水不入神...”

　　星河在船尾看着眼前这仙人对着这一方山水吟起诗来觉得有些好笑，便收了离愁别绪，轻步来到舫头。

　　“神仙也会对这凡间景色感兴致么？”

　　“此景天上可不得有。”

　　“哦？”

　　“没有这落日昏，没有这山雾蒙，”张道陵四下环望一周，“更没有这烟火气。”

　　“你可是在天上久了，莫忘了这人间也有疾苦的。”

　　“怎会忘，”张道陵低头望着星河，“人间还有离别愁，还有行路难，还有怨憎会。”

　　“...”星河抬眼正好与张道陵对视。

　　“星河，此行路上定少不了磨难，”张道陵看着星河眼中映出的点点红色日光，心里柔软起来，“储山定会使些计谋来得到你，望你能坚强起来，同我一同克服。”

　　“这个你且不必担心，”星河笑起来，眼睛挤成月牙一般，“我虽比不得那些将门虎女，但心里也是没有在怕的，既天意让我受这磨砺，我去便是。”

　　待日头落尽，周围全一片漆黑，只剩岸边点点星光，两人便进了船楼。张道陵怕油灯的烟会熏了衣服便点起烛灯，星河暗忖这人奢侈，转而一想，人家都是神仙了，岂会为茶米油盐犯愁？便随了他去。船楼内两侧为两个宽敞的木榻，中间有一岛台，星河将行李搬到岛台上开始收拾，打开一看，除了两三件换洗衣裳，剩下的竟全是些鲜果和吃食捧盒。

　　一旁张道陵也看呆了，长途跋涉，竟要背着这么些瓶罐瓦甑么？

　　星河不好意思地将这些摆了满桌，一一打开这木雕攒盒，里边小食应有尽有，蜜饯醉枣且不用说，腊肉茶干也塞得满满当当。另取出一酒壶大小的琉璃罐，竟是满满一罐山梨果酒！

　　张道陵等大了眼睛盯着这罐果酒，里面还簌簌地冒着细小的气泡。

　　“想是爹娘念你辛苦，特意为你准备的...”星河也不知怎么解释爹娘给自己包上这罐酒，“或是看着快酿好了，你我尝不到，便索性都给包上了...”

　　“这么多东西，怕是吃到回来都吃不完...”张道陵拍拍额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不怕！这不怕！”星河笑笑，抽出一碟茶干肉脯和一碟蜜饯醉枣，“咱多吃些便好！”

　　说罢便将肉脯推到张道陵面前。

　　“也罢，莫浪费了你爹娘的心意。”张道陵捏起一条肉脯便嚼了起来，嗯，除了费口牙，味道还是不错的。

　　星河见状也捏起一块蜜饯放到嘴里，甜甜蜜蜜的感觉瞬间让自己心情开朗起来，接着不顾张道陵的阻拦将酒罐也一并打开，打开后有些后悔，爹娘并未准备酒碗。

　　张道陵正等着看她如何收场，正要施仙法，却见星河掏出两个柑橘，在桌子上滚了几滚，又摸出一柄指长的小刀在柑橘肚部横着划了一个圈。掀开尾盖，把橘瓣拿出来放到食盒里，又清了清里面的橘络，放到桌上，又循着方才的方法又制了一个，如此而来，两个橘杯便成了。

　　星河颇有成就地冲着张道陵笑笑，双手捧着酒罐给俩人斟了两杯酒。

　　“呐，美酒不负有心人！”

　　张道陵接过橘杯满眼笑意，仪式般轻轻碰了一下星河的杯子便饮了下去。柑橘的清爽，山梨的酸甜，加上果酒的醇美，竟让张道陵眼中一亮。

　　“如何？”星河瞪圆了眼睛问道。

　　“真挺不错！”张道陵看星河像个等着受表扬的孩童一般，便又伸过手去又要了一杯。

　　两人小酌几杯之后渐渐有了困意。

　　星河打着哈欠将食盒收起来，酒足饭饱后还有些口渴，这倒让星河犯了难。江水虽清，也不可能直饮，这舫船在江中心，离人家甚远，从哪里能讨得水喝呢？

　　“怎的？你在找什么？”张道陵看到星河眉间微蹙。

　　“有些口渴...”

　　“你稍等些。”

　　张道陵手指一捻，一壶两杯便现于眼前，手指稍稍转动，壶里便咕噜咕噜似开了水一般，而后又自身上摸出一绸布包裹的方块，打开壶盖投了进去，不一会儿，船楼里飘满了清新的茉莉花香。

　　“你有这杯怎的不早些拿出来喝酒？”星河有些埋怨张道陵小气。

　　“这杯怎的能让山梨饮出橘香？”张道陵眉毛一挑，“自是你制的杯子更得我心。”

　　星河非常满意张道陵的说法，酒意上头，眼皮开始狂乱打架，便伏卧到榻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等着饮茶，不想却越来越睁不开眼睛，只见对面张道陵一脚踩在榻沿，一边闭着眼饮茶，腰间有一坠物莹莹地晃眼。

　　“那是什么？”星河伸手一指。

　　“这个么，”张道陵闻言歪头一瞅，原是自己的松柏绿珠佩，“这个是松柏绿珠。”说罢将珠佩抽出来。

　　“真漂亮，”星河强撑起身来喝了一口茶，瞬间满足地闭了闭眼，“天上果然都是好东西。”

　　“你若喜欢我便送你吧。”张道陵手一扬，将珠佩扔到星河手中。

　　“这不妥吧...”星河虽喜欢，但无故受人赠礼总觉有些不妥，只拿在手中细瞧几眼便伸手要还。

　　“赠你便赠你了，拿着便好。”张道陵又喝了一口茶，便一个旋身躺倒在榻上，只留个后背冲着星河。

　　“喂...”星河叫了几声也没见张道陵回应，便收回了手，“权当借我戴几日稀罕稀罕，日后还你。”说罢便也躺下背对着张道陵对着珠子摩挲开来。

　　直到睡去，星河手里仍握着那颗珠子，张道陵翻过身来，翘起二郎腿，双臂叉在头顶，歪头看了一眼星河，

　　“你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