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冰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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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寺同组作业的同学，包括小寺自己，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交男朋友的事实，大家全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最后还是井汲先打哈哈地开口：“啊，原来小寺你已经有……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说完他强撑着向宫治扯开一个友善的微笑，便迫不及待地告辞离开。
剩下的人也马上跟着散了，只有流川走之前认真地回复小寺的道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在意。”
愣愣地点头回应对方，目送流川走远之后，小寺才找回刚才被道别打断的情绪，整个人开始语无伦次：“谢、谢谢你在说什么呀，但是店、店长……啊我在说什么呀！”
经过服务生兼职后，总算可以自然和同龄人交流的语言系统再次崩溃，瞬间退回一紧张就会口误的两个月前，甚至还加重了崩溃程度。
宫治颇为贴心地拍拍她的背：“没关系慢慢说，深呼吸~”内容确实是安抚的，语调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
“……我只是一下子口误而已。”毕竟这两个月以来受到对方多次捉弄，如今小寺在他面前早已没有最初时带着生疏的尊敬了，很快整理自己的思绪将想说的话排列，首先是，“谢谢店长刚才为我解围。
“抱歉我有点太没用了，如果我能好好应对的话，就不会麻烦到你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宫治指指体育馆，“刚才出来买水听到你们说话，顺手而已。”
他顿了顿：“毕竟你是我的店员。”
“还是要谢谢店长，不然我……”小寺的声音低落下来，不然她可能不知道怎么应对，不仅自己社会性死亡，还会给流川同学带来不好的流言。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店长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学校的食堂味道不错哦！”
“嗯？好啊，”宫治点头，“不过还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说到这里小寺想起来问：“对哦店长你怎么在我们学校，我们现在有外送业务了吗？但是你没有穿制服诶！”
“充当外援。”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男生从体育馆出来，看到他们后招手喊宫治：“宫前辈，最后一局快开始啦！”
“来了。”
似乎是因为那个男生催得急，宫治没有时间和她具体解释，直接拉住她的手往体育馆走，小寺一时反应不及，呆愣地跟着他到室内排球场边上，按照他的吩咐乖乖地站在计分板附近看比赛。
宫治随手接过队友递来的号码背心套上，站到底线发球的位置。
哨声吹响，发球前的间隙，他想了之后的晚饭会有什么选择，又分心看了一眼计分板边上仍一脸没回过神表情的小寺，才压着发球时间8秒的底线，高高地抛起排球，身体前倾压低身体快速走步上前，然后——
一跃而起。
“砰”！
是手掌击打排球的声音。是排球飞越球场上的空间、狠狠地砸在对方场地底线上的声音。
伴随着场上队员的欢呼，小寺瞪大了原本就圆圆的眼睛，嘴巴也逐渐变成O形。
“不愧是打入全国的实力~”
“今天灭了这群小鬼！”
“前辈们能行就试试看~”
这大约是一场友谊赛，双方队员还在场上互相放起了狠话。
小寺呆呆地看着宫治再次走到发球线后，再次跃起，在空中尤有余裕地控制身体向后弓起，瞬间收缩躯体将全身的力传递至手掌，再一次赋予排球如同炮弹的力量与速度。
“砰”！
排球猛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
“出界。”边上充当裁判的人举手示意。
“啊，可惜了，不过气势很好，顺着这股气势一口气拿下他们！”
“好！”
小寺无措地抓紧了斜挎包的背带，这是一场娱乐大于竞技的友谊赛，场上的双方互相认识，输赢并不太重要，然而她还是非常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知道似乎不是因为这场比赛，亦或是这场比赛的结局。
场上的宫治动作十分简练利落，不论是托球、接球还是补位，与队友默契配合拦网、在二传手的指引下扣球、鱼跃救球，一举一动都在释放引人注目的能量。
明明他没有太多表情，但小寺莫名地，还是感觉到了，店长——很开心呀。
店长总是笑眯眯的。
面对客人的时候自然大方，戏弄自己的时候像狐狸一样促狭又坏心眼，吃东西的时候也总是露出满足的笑。但是研发新品的时候经常会没有表情——大约是把所有的心神全都专注于眼前的食物，表情自然放松反而没什么笑意——就像现在，在排球场上的他一样。
宫治他们队伍再得一分，他自然地举起手回应队友的击掌。
小寺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左手，不自觉地收拢掌心。
她以前就猜测店长的手心大约有很多茧，因为对方可以将刚出炉不久的米饭捏成饭团。她有一次帮对方制作街道商家交流会分享给其他店的饭团，接触米饭的手已经浸过凉水，却还是被烫得叫出了声，但他却没什么反应。
当时她心里有两个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习惯了米饭的温度，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掌心有茧。稍稍比皮肤硬一点的茧，干燥地、温热地、均匀地覆盖在手掌，保护手掌的主人减少对外界伤害的感知。
刚才对方拉住她，在她的手心留下紧紧交握后细微摩挲的微痒。
她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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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局比赛结束，宫治所在的队伍25:18获得最后胜利。小寺后来才知道这是学校排球部和排球部已毕业前辈的友谊赛，宫治来顶替其中一位町内排球会的前辈。
下午的友谊赛一共打了四局，三局都是前辈获胜，就在前辈那边装模作样地问“啊咧咧？之前谁说要下~克~上~来着”和后辈们打闹成一片时，宫治在小寺的示意下走到场地边，安静地接过她刚才买的水仰头灌了半瓶。
小寺怔怔地看着来不及咽下的清澈水滴从他的嘴角落下，顺着劲瘦的下巴、滚动的喉结、清晰的锁骨，与先前汗液行进的路线混合又留下新的濡湿痕迹，最终在领口洇开一片深色。
他仍旧没有太多表情，她却从平静的眉眼中捕获了一往无前的肆意张扬，似乎正应和着即使有半臂距离仍能清晰传递到心里的热量。恍惚间她不真切地看到他眼中的时光穿梭，洪流倾泻。
原来……原来店长以前是这样的呀。
一直到宫治喝完矿泉水瓶里的水，小寺才想起双手递上自己的手帕：“店长，擦汗。”
“多谢。”
就在这时，同是町内会的内山招呼他：“宫，一起去居酒屋呀！”
“不了，”宫治笑笑，回头应答，“难得我家小朋友请吃饭呢~”
不知道是不是运动部大家并肩协作多了，此时不论是已毕业的前辈还是在校的后辈，全都默契地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异口同声地发出起哄声：“哦~~”
小寺：“……”
小寺试图解释：“请、请店长吃饭是因、因为刚刚实在太帅气了！”
话说完了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内容，顿时脸上烧了起来：“不、不是的，刚刚是口误，是因为店长刚刚帮了我……
“虽然确实真的很帅气……”她又小小声地补充。
“啊啊，懂的懂的~”
“去吧去吧，年轻真好啊~真羡慕啊~”
“前辈你不是今年才毕业吗？”
“要你多话！”
最后宫治看小寺下巴抵着胸口羞愤得几乎要当场挖地洞钻的样子，开口制止了他们善意的哄笑，脱下号码背心还回去之后领着小鹌鹑似的人先走了。
等两人走出体育馆，排球部的后辈开始整理场地，准备一会儿和前辈们一起去居酒屋。他们不时讨论着宫治——不愧是高中时代年年打入全国比赛的强校主力队员，即使没有去打职排，实力与意识也依旧比他们强。
“啊，不过……”
“嗯……我也感觉到了……”
“明显最后一局要卖力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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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体育馆之后小寺被宫治提醒了才想起对方不知道食堂的位置要自己带路，她带着人走了一段后突然想起来：“店长！你不在的话店里怎么办？！”
“白石在，偶尔也让要我休息。”宫治真心地提出疑问，“而且你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吗？”
“……刚才就想到了，但是，就、就是一下子太多问题然后把这件事忘记了……我今天休息也是和小绫乃换班的，没想到会在学校里遇到店长，真巧呀！”
宫治听她介绍学校的食堂：因为和中国的高等学院有交换生合作计划，所以食堂会推出一些中华料理。小寺絮絮地说起之前吃到过的不同餐点，有的很好吃，有的很奇怪但是不难吃。
“上周有冰粉，口感和水信玄饼是一样凉凉滑滑的，很解暑哦！可以淋蜂蜜和红糖……”
“那边，是刚才你的同学吗？”
小寺抬头，见宫治看着一个方向，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樱井和井汲在那边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脑中关于冰粉的回忆慢慢褪去，呆愣地又看了一会儿才点头：“嗯。”
这个短暂的插曲并没有阻挡两人的脚步，他们很快到食堂点餐，而且还幸运地买到了当天的最后两碗冰粉~两个人占了一个靠窗的两人座，大小碟子主食点心放了满满一桌。
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宫治微微挑起眉毛：“不是说在减肥吗？”
“……”
小寺原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她原本想说自己可以少吃点的，然后低头看了看吃的：“我、我就是这一次，而且我会去跑步的……吸溜。”
“玩笑而已，不胖的。”
就算只是安慰，被人说不胖也还是能提升一点自信，这下小寺心里一点罪恶感都没有了，尽量矜持地抿着嘴唇不让笑容过于灿烂，连忙招呼宫治：“店长快吃快吃~全都是经过‘小寺本格认证’的美食哦~我开动啦！”
于是他也说：“我开动了。”
盐烤多春鱼淋上擦了姜末的酱汁，去除最后一丝腥味，细嫩的肉质混合咸香的口味，还有一丝姜的辛辣在舌尖绽放，入口即化；煎饺是玉米香菇肉馅的，饺子底部用油煎出金色，面皮既有韧性又有脆脆的口感，咀嚼时馅料在口中爆出鲜香汁液，层次丰富；炸肉丸似乎是刚出炉的，表面已经有所冷却，内里还是滚烫的，剁得细细的肉细腻筋道，咬下去之后即使被烫到了也会忍不住想一口气吃完。
咸菜脆爽下饭、茶碗蒸细腻滑嫩、米饭虽然比不上饭团宫店里的，但也不错啦~
正餐吃完，最后收尾的食物是冰粉。肚子已经有点撑了，不过没关系，甜食和正餐是分两个胃的。吃一口凉凉滑嫩的冰粉，小寺幸福地眯起眼睛喟叹：“每次和店长一起吃东西都会觉得饭都更好吃啦~今天能遇到店长真好呀~”
宫治看着她的表情，用碗遮住微扬起的嘴角：“以后也可以一直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
等两人吃完，收拾好餐桌，把餐具放到统一回收处，小寺站起来感觉肚子到似乎比坐着的时候撑得更厉害，问了宫治的意见后两个人又去逛校园散步消食。
之前一直都是在饭团宫打工的时候见到，今天对方首次来到自己的“主场”，她也比平时要更加活泼健谈一点。
小寺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一眼宫治在T恤布料遮掩下不显山不露水的腹部——有腹肌！她今天看到了！！
“啊……”突然地，她又想起来了，“今天店长帮我解围，他们会误会的吧……我们的关系什么的。”
宫治莫名地很想问问她的反射弧是怎么长的，明明是当下就该反应过来的事却过了近两个小时才想起：“我说……”
“我是没什么啦，但是不能影响店长找对象……怎么啦店长？”
“……没什么。”
“月曜日上课的时候还是和他们解释一下吧，还好当时店长没有具体说什么关系呢，店长好聪明啊！”小寺想着说双方是雇佣关系似乎也有点怪怪的，转头询问宫治的意见，“店长，我可以说你是我的朋友吗？”
天色已暗，天边橘棕色的云霞逐渐消没，取而代之的是万家灯火，校园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橙色如嫩芽在黑暗中突现，然后逐渐褪去色彩，壮大为轻易笼罩两人的光。
“嗯？”宫治用轻巧的单音节对她的提议发出疑问。
小寺其实也有点意料到对方的反应，毕竟比起朋友，他们似乎更像饲主和他饲养的小动物？那样的关系……实在吃了太多店长的投喂啦！
宫治语气认真地反问：“不是未婚夫吗？”
“……店长？！”
啊啊啊！！这个梗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冰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