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鬼交易（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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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一道厉喝声从天而降。
阴冷之气只划过花自璟的面颊，仅一秒，周围又恢复成常温。
花自璟还沉浸在那声音中，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字的威严比他爷爷嘴里说出来都具有威慑性。
这才是真大爷！他想。
绿盾却想到“英雄救美”四个大字，他以前只是在资料库里感受这个词，没想到今天却是实实在在见识到了。
手机屏上立马蹦出一个马赛克式的爱心，貌似还在跳动。
男人身着一袭花青色长衫背立在花自璟后面，手里一个金色的布袋。布袋里似乎有东西在挣扎，传出闷哼的声音。
长衫里的男人背部挺拔，比花自璟都要高上半个头，薄唇严肃道：“作为鬼，违反生存法则第一条——来到现实世界；作为观众，违反直播条例第9条——爬出屏幕，理应收押三个月。”
布袋里的鬼顿时泄了气，不再出声，也不动了。
花自璟也没做声，当场背法条法规，这谁得罪得起？
男人又说：“鉴于是挑唆鬼的煽动，予以弥补方式。你现在可以当跟班弥补，跟随主播‘花大爷’完成任务，听从差遣。你是否愿意？”
布袋里传出“嗯嗯嗯”的应答。
男人在花自璟的衣服架上看到一副塑料制品的骷髅模型，他手指一勾，一道灰影便钻到骷髅身上。
只见骷髅晃动两下，然后从衣服架上蹦下来，向两人鞠了一躬，然后侧立到门外，毕恭毕敬地等候吩咐。
“可以啊！大叔！”花自璟忘了直播，直接鼓掌道：“这……要不你教教我？”
男人转身的同时，直播时间正好结束。
“您好，花先生，应山泉。”应山泉将布袋套在手腕上，“等你新手任务完成后，或许有机会。”
应山泉负手而立，一双布鞋，给花自璟的感觉就是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人，但不像和他一个年代。模样倒是少有的出挑，但是给人的距离太远，可他心理有种感觉居然说不太清。
而且，一双凤眼，太冷淡，加上这副装扮，应山泉这名字还真起对了。
花自璟腹诽：不应该叫应山泉，应该是映山红，名字一改，说不定就有点温度了。不过，那一声大叔，是真的把人叫老了。不过也怪不了他，谁让这人穿这么老派？
“你要不坐一会儿？”花自璟心虚地看了一眼息屏的电脑，双腿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椅子背，谄媚夹着真诚，道：“叔，呸，哥！你能把我弄出去不？那什么绿盾说，没有完成任务会死，我还挺年轻的，家里还有父母，他们离开我不行啊！”
应山泉仿佛在甄别演技的真假，“初来乍到的人，如果真害怕，不是你这个状态。”
“不是，你不能因为我抗压能力大而否定我的真实想法——”
花自璟话音没落，应山泉将自己的翻盖手机打开，点开了一段剪辑的视频放给他看。
画面虽然小，但视频很清晰。里面的人鬼哭狼嚎，有撞柱子威胁的，有边直播边哭的，还有直接晕厥过去错过首次直播的……各种情绪的宣泄以及恐惧，花自璟看了一个遍，觉得自己这段酝酿一分钟的话跟他们相比就是毛毛雨。
比起撒泼，他还要再练练，而且，就年龄上看，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毕竟屏幕里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人，不说八十多岁，六十肯定是有的。
“另外，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有，你就不会看到我了。”应山泉没有坐下来，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核桃，边盘边说：“直播的条例，你记下多少？”
应山泉如果手拿戒尺，完全就是一个教导主任在考校规的场景。
“条例？”花自璟心虚地看向板凳面，装傻道：“我记性不太好，没记住多少，就看到观众不能辱骂主播。”
应山泉凤眼微眯，半晌才说：“那是束缚观众的条例，你看不到的。”
花自璟：“……”
“花先生手太快啦，直接点了进入。”绿盾自觉地交代出来，还分析道：“可能是花先生太紧张了，有手抖的毛病。”
花自璟骂了一句：你全家都手抖！老子就是直接点了！
可是，他面上还是比较“和善”的，应山泉这人，给他一种莫名的感受——有点像高手对决，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是否能赢了，但也不全然是压迫。
对上应山泉，花自璟会低头，但不会认怂。他承认，这人的光芒确实有些刺眼，但不碍眼。
“下次仔细看一遍，百利无一害。”应山泉清淡地提醒了一句，然后撩了一下长衫，然后坐在花自璟的床上，看了室内一眼，问：“二十一世纪来的？”
因为绿盾的语音系统被应山泉关了，绿盾只能把吃惊的感叹号打在了电脑屏幕上，他家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他记得好久以前，一个新主播因为没有看直播条例直接被饿了两天，害得那位主播到现在都有屯粮的习惯。
花自璟下意识“嗯”了一声，带着怀疑，反问：“你不是？”
应山泉也“嗯”了一声，同样的腔调，但更具磁性，才说：“二十世纪初来此。”
二十世纪——初？花自璟深吸一口气，不是惊叹应山泉的童颜，而是这么多年，这样的人都没能出去，他得花多长时间？
花自璟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然后感叹道：“玩儿呢吧？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大爷都不够辈儿了吧？”
“呵！”应山泉笑道：“这里不论岁数辈分，看实力。看你，也不是卑躬屈膝的人。你要是不想当孙子，那就把新手任务的记录破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花自璟白眼一翻，他第一天的直播就已经打了水漂，就那百来号鬼，冲个屁的记录。
外面的天在这时陡然漆黑一片，路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亮了起来，路上的车的汽笛整整齐齐地响了四秒。
花自璟本来想反驳的话被汽笛声给按了回去，他向窗外看了一眼，路上居然出现别的人了！妈的，这里还是有很多人的！
应山泉不疾不徐地站好，整理了一下长衫，“现在是所有人的进食时间，一切花费都是自己的努力所得。新人享有免费餐，一起下去吃免费的还是收费的？”
“当然免费的！”花自璟也不是抠，只是他真的没钱。
应山泉明显是个行动派，听到答案就在前面带路了。
花自璟二话不问，直接跟上应山泉，盯着应山泉负手也在盘的核桃。
核桃的光泽一看就盘了很长的年头，而且形状万里挑一。这要是放在他的世界，博物馆都得抢着收。
二十世纪初的核桃，这就是古董！
他反过来一想觉得这人也是古董。毕竟，应山泉讲话一板一眼，用词和行为都很符合那个年代，能会用翻盖手机已然是一个奇迹。
花自璟跟在应山泉出了楼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和他生活的世界一比一复制。他出来后，小区的构架很陌生。他得出一个结论，论得上一比一复制的只有他家的那栋楼。这个小区有很多栋高矮不一的楼。
他们离开小区的大门后，人潮涌动。一个偌大的食堂耸立在小区外，楼层高到需要仰180度的头才能看到顶部。
这样的楼称之为食堂，多多少少有点违和。其实，说是食堂，但里面囊括的人的衣食住行。
“食堂怎么像科技楼？”花自璟自顾自地问了一句，也没期望有人会回答。
应山泉发二声“嗯”了一下，回：“民以食为天，食为根本。”
花自璟觉得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一些话，但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下文，便也没问。他跟着应山泉的后面，进了食堂大楼的一层。
这座楼楼层的排列是按食衣住行食衣住行的规律排列，而且按照等级划分——楼层越高，也需要对应等级的主播才能进入。虽然有同类别的属性，但里面的陈设以及东西都是天壤之别。
食堂的一楼很嘈杂，而免费餐只会在一楼，所以哄闹，哭笑的声音全被新主播以及等级低的主播掩盖了。
他们不是素质差，而是因为没法完成任务，有些成为乐天派，有些成为消极派，但无论是哪一类，心理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点问题，很少有人能像一个正常人在食堂正常吃饭的。
毕竟，吃饭是他们的社交之一，也是一种宣泄方式。
“你还有多长时间？”
“兄弟，不多了！明天再达不到目标，你就看不到我了！”
“别说晦气话，你一定可以的！你再让你经纪人帮你引个流！别太悲观。”
“已经达到上限了，哎！”
“别啊，规矩是死的。你让你经纪人开个后门啊！”
“不行啊！我一没脸，二没身材，搞基都轮不到我！”
“哎，上次一个小白脸就靠这条路顺利过了新手任务。他跟我同一天来的，已经跑到我前面了。”
“我也听说了，还是个整容的，真不知道那男的怎么就看上了！”
“那本事估计好吧！”
“女经纪人太少了！”
“那没办法，这几年就没出过女的了！”
花自璟不由得看向应山泉，看他面色不改，心里估计这位民国人听不懂前半段。他自己也想感叹，这种世界居然也逃不了情|色交易。
有人在的地方，活动就不会单一。
突然，本来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想听到几句私语都很难。所有人的眼神都往一处看，那就是应山泉。
这种关注的眼神连花自璟都感受到了热度，他眉头紧皱，这是看到鬼了吧！不是，看到鬼都没这种热情！
但是，应山泉仿佛感受不到周围人的存在，径自到自助领免费餐的地方排队，走路期间，头都没偏一下。
他就像一个双耳失聪，但是腰杆挺拔的老大爷在遛弯。
花自璟就不一样了，这种万众瞩目的眼神，他很不喜欢。于是，他和应山泉拉开了点距离，等应山泉领完，他才上前选了一碗西红柿炒蛋盖浇面。
“这小子是应大人的主播？”
“是吧，还装作避嫌的样子，真是无中生有。”
“应大人是谁啊？”
“你刚来，所以不知道。应大人是属于顶楼的人，说句俾睨众生也不为过。为人冷情的很，能到这里来吃饭，这小子绝对色|诱了。你看那双眼睛，直男看了都抹不开眼。”
“你不是说应大人为人冷情？”
“所以说，这小子手段高啊！而且，应大人很久没带新人了。谁要是有个气运去结交一下，说不定能鸡犬升天。”
“你小点声啊！”
“怕什么，他们敢做不敢当吗？应大人是Gay，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这种交易，在这里又不稀奇！这小子口|活好也说不定。”
花自璟不惹事，但不怕事。
色|诱你大爷！口你大爷！
应山泉的餐刚放到桌上，人还没坐下，就听后面碗砸地的声音，汤水溅在脚边，差一点就飞到脚背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人鬼交易（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