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野》Striver

30、醉酒

　　喂完汤，宋尹一起身要走。

　　安荣迅速地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扯了回来，不满道：“去干嘛？”

　　对方跌坐在沙发上，尽力稳住手中的汤碗防止撒漏，他似乎有些无奈：“不是说要检查作业吗，我现在去补。”

　　“噢。”安荣早把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不过是她为了留下来的借口。

　　她抓着男生的手不放：“先不急，我有话问你。”

　　“嗯？”

　　“你今晚说你没喜欢的人，是认真的？”

　　宋尹一顿了顿，稍微坐直了一些，语气有些不自然：“是真的。”

　　安荣松了口气：“那就好。”

　　宋尹一愣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想到宋尹一会有配偶这件事，安荣心中没来由地觉得十分烦躁。她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因为如果你有喜欢的人，那会很麻烦。我们的交易还怎么进行，我不喜欢别人毁约。”

　　宋尹一看着她，好一会才别开眼，“不会的，你放心。”

　　安荣哪能放心，“你怎么保证？”

　　宋尹一温和地笑笑：“就算我有比较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宋尹一顿了一下，笑容变淡：“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一个看重爱情的人。在我的生活里，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再喜欢，他也会小心地藏好自己的心思，不露出任何马脚。他是如此贫穷，一段不合适的感情不是他能强求的。

　　安荣不理解。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对她来说，只要自己想要的，就没有拿不到的。所以她无法理解宋尹一的说法。

　　不过无所谓，她没必要了解宋尹一的想法，只要他不毁约就行。

　　她看着宋尹一，对方眉眼低垂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她想起中午时他在厨房熟练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绵密的、针扎一般的疼痛。

　　俩人靠得很近。

　　安荣轻抚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对方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头，顺势吻住了他。

　　轻柔的碰触，宋尹一没有挣扎，只是呼吸乱了一瞬。

　　安荣稍稍退开一点，看着他憋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一声。

　　宋尹一有些窘迫，想要别过头，但安荣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

　　安荣注视着他干净的眸子，好一会才重新吻上去。

　　对方早有预感，在她贴上来时便闭上了眼。

　　俩人断断续续吻了一会，然后安荣就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纠缠，而是希望俩人能更加靠近一些。

　　于是她揽住他，将他带入怀中搂紧。

　　男生的身躯在她怀中轻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太冷。

　　安荣抱着他，手掌触及之处有些瘦骨嶙峋。她心中感慨他的清瘦，心想自己将来得盯着他吃饭，一直这么瘦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哄孩子一般，只不过别人是哄着孩子不要害怕，她却是哄着他和她接吻。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宋尹一被酒气包围，呛了一下，舌根被吮得发麻。醒酒汤的味道逐渐侵占了他的呼吸。他被亲得晕乎乎的。

　　不过，他还记得俩人中午的约定，没了挣扎的心思，只不过手却不知道怎么放好。

　　接吻的间隙，安荣将他压在沙发上，低哑的声音很快擦过他的耳际，“搂住我。”

　　于是，他的手听话地环住了她的脖子。

　　可能是酒精冲昏了安荣的头脑，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想得到的越来越多，不甘于只是碰一碰唇，抱一抱他。

　　逐渐，搂着宋尹一的手不知不觉游走在了男生衬衫的下摆。

　　墙上的机械时钟在不停运转，“哒哒”的声音盖过了俩人混乱的气息。

　　可能是被郑春意在草地上的一番话鼓舞，安荣的手探入衬衫，只不过半寸，又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紧紧闭着眼的男生。

　　因为她的动作，宋尹一睁开眼，湿润的眸子似乎有些迷离。

　　温暖的灯光下，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安荣亲了亲他好看的眼睛，然后埋在他的颈边，呼吸有点重。心中有些躁动。

　　四周很安静。

　　宋尹一逐渐回过神来。

　　他不是感觉不到对方的试探。

　　目前为止，一直遵循着“练习接吻”这个理由的俩人，还没有过什么越界的行为。

　　但今晚，无论是烧烤桌下的十指相扣，还是现在更进一步的接触，都是她在一点点试探他能接受的底线。

　　要拒绝吗？

　　他反复问自己。

　　女生似乎也在思考，箍着他的手臂力气很大，动作却稍显犹豫，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宋尹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却想的是俩人之间谈好的略显荒诞的交易。

　　这个交易对安荣而言可能只是打发时间的游戏，但对宋尹一而言，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她随意从指缝中漏出的资源都是他永远触及不到的东西。而他，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前程，也甘愿做出妥协。

　　回忆起父亲去世时的场景，宋尹一轻轻闭上眼。

　　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与此同时，安荣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放任，于是试探着更进一步。

　　光脑的角落闪烁着“新信息”的提示，她充耳不闻，只是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人，停留许久的手在衬衫里贴着他，逐渐往上。

　　宋尹一搂着她的手脱力地垂下，落在沙发上，随即又慢慢捂住自己的眼睛，呼吸时轻时重。

　　安荣轻柔地吻了吻他的脸，安抚道：“如果你不愿意，我随时可以停下。”

　　宋尹一被她说红了脸，手更加不敢离开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深夜的房间里安静无比，只有衣料轻微的摩擦声，和女生一两句低语。细听才能听清她诱哄的语气。

　　最终，宋尹一还是没忍受她没轻没重的力气，轻呼了一声。

　　“轻一点。”

　　这是他许久来说的第一句话。

　　房间的窗帘被海风吹拂得四处晃动，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飘进来一丝细雨。

　　下雨了。

　　半小时后，安荣揉着脑袋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李数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了，听见动静，探出一个脑袋，“你干嘛去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我去海边散步了，醒醒酒。”

　　“这么点酒也要醒。”他看着安荣干燥的衣角，疑惑道：“还有，你衣服怎么是干的，外面刚刚下雨了啊！”

　　“我体温高，烘干了。”

　　“说瞎话也不打草稿。”

　　“你懂什么，我阳气足。”

　　“那正好，你去把我刚洗好的衣服也烘一烘。”

　　“……”

　　见她没话说了，李数“嗤”一声，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安荣拿了衣服走进浴室，然后靠在浴室的门上，盯着淋浴喷头发呆。

　　她离开宋尹一房间的时候，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衣服皱皱巴巴的，还问她：“不检查作业了吗？”

　　检查作业……

　　安荣无声地笑了。也就他在这种时候还记得作业。

　　*

　　第二天大家安排了下海游泳。

　　安荣没去，她快要考试了，所以留下来刷题。宋尹一自然也留下来了。

　　大部队临走之前，李言犹豫着对安荣说：“要不我也留下来吧。”

　　安荣说：“你才高一，不着急。才刚进高中，好好享受生活。等你高二高三就没什么时间玩了。”

　　李言被她说服，跟着李数走了。

　　安荣回了房间，很快投入刷题之中。等到晚上六点左右，收到了郑春意的信息，说他们要在海边的餐馆吃饭，问她和宋尹一来不来。

　　于是她伸了个懒腰，上楼去找宋尹一。

　　敲了几下门，门内没有动静。倒是光脑里跳出他的消息：“在洗澡，稍等一下。”

　　于是安荣靠在门框上，发消息问他去不去海边吃饭。

　　他没回。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男生穿着睡衣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脸上氤氲着沐浴后的水汽，脸颊红红的。

　　安荣勾起唇角，问他：“怎么这个点洗澡，不打算出门了吗？”

　　宋尹一似乎有些窘迫，他让出路，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溅到身上了，所以干脆洗个澡。”

　　“咖啡？”

　　她记得宋尹一喜欢喝茶。

　　进了房间之后，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堆着的题。大致翻了翻，做了不少。远处还摊着她送他的笔记本。

　　宋尹一跟着她来到书桌旁，看见笔记本，有些急切地解释，“我早上补完了昨天落下的部分，今天的题还剩一点就好了。”

　　安荣安静地翻了翻，突然问他，“你为了补题一晚没睡？”

　　宋尹一抿唇：“睡了三四个小时。”

　　那就是没怎么睡。

　　合上书，安荣深吸一口气，转过来看着他，“我说要你写你就熬夜写，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每天补一点不就好了？”

　　宋尹一被她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声说：“我担心你今天要检查……”

　　听了他的话，安荣心中横生了一股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怕我发现你没写，然后不给你辅导？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这时，她突然拿起自己送的笔记本。

　　宋尹一以为她是反悔了要收回笔记本，于是更快地从她手中抽走，背在身后，后退一步。

　　“我……很快就补完了，这本笔记我还没有看完……”他说的有些磕磕巴巴的。

　　安荣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认识他这么久了，除了他父亲的东西，她还未见过他因为什么而和她着急。

　　她拧眉道：“急什么，我是想看你学到哪里了。”

　　“噢……”他似乎松了口气。

　　安荣抽回他手中的笔记，利落地翻了几页。

　　这本笔记被保护得很好，就连最容易折角的封面，也被细致地包了页脚。粗翻之下，整本笔记除了写字的地方，其他部分就像新的一样，没有褶皱。

　　扫了眼书签夹着的位置，她合上笔记还给他，“别学了，下去吃点东西。”

　　宋尹一接过笔记收了起来。刚才他看见了消息，但是急着去给她开门所以没有回，“那我们是要去海边吗，我换个衣服。”

　　“不去。”安荣往门口走，“就在这里吃吧，懒得跑了。”

　　*

　　宋尹一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看见安荣正在厨房里对着锅发呆。

　　“怎么了？”他靠近一点，看见锅里正在冒泡。

　　安荣回过神来，把他往外赶，“去坐好，我下了面条，快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下面，刚看完教程，还挺简单的，问题应该不大。她看见宋尹一离开前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道：“怎么，不信任我？”

　　对方笑笑，“没有，那你来吧。”

　　怎么看都不像是信任的模样。

　　安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面捞出来，然后随便搜刮了一点菜丢进去煮一煮，然后夹出来放在面上。

　　乍一看还像那么回事。

　　等面上了桌，安荣自信道：“尝尝，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你有福了。”

　　宋尹一擦干净筷子，夹起面尝了一口，面不改色地评价道：“挺好吃的。”

　　他看安荣面前空空如也，于是站起来道：“礼尚往来，我去帮你煮点吃的。”

　　安荣还沉浸在自己做了饭的满足里，挥挥手道：“不用，我给自己也煮了。”

　　宋尹一顿住了，又坐了回去，看起来不太放心，“会不会不太够，我帮你做点吧。”

　　安荣没管他，把自己的面端出来，然后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没过三秒，她吐了出来。

　　没熟！

　　面是夹生的，还一点味道都没有！

　　安荣：“……”

　　宋尹一是怎么吃进去的！

　　她突然站起身，拿过两人的碗就要往厨房走。宋尹一及时拦住了，“你去哪？”

　　安荣面无表情道：“我给你点外卖。”

　　宋尹一终于笑了出来，他接过了自己的那份，语气温和：“没事，我吃这份就好。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去帮你重新煮一份。”

　　安荣也不坚持了，一屁股坐下来，挠挠头，“那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