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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教导 ...

  •   午时李长吟去见了崇德帝,与他一同用了膳,同时也再说了一下关于顾云怀的事。

      崇德帝对这件事虽然有些意外,作为皇帝他不得不去考量李长吟做这件事的其他用意,但若作为父亲,他很乐意看见自己的女儿有个玩伴。

      “你从小性子就这样,身子弱又没个称心的玩伴,也就与讼放的女儿有个交集。如今看来也好,只是不知你看上了顾炜女儿的哪一点?”崇德帝喝着茶问道,一面打量着自家女儿的神色。

      讼放是上官致的字。

      李长吟却是一副很自然的神色,似乎觉得这件事很是理所当然。

      “儿臣也见过顾侯爷了,他这人也没什么长处,倒是养了个挺不错的女儿。”李长吟淡淡的说道,话里毫不掩饰对顾炜的贬低和对顾云怀的夸赞。“只是没想到永乐侯府如此没规没矩,连下人都能骑到主子头上。”

      “此话怎讲?”

      “顾云怀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他顾炜的女儿。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该短了人的去,谁知道让一个小姐住得偏远不说,还要挨奴才的打。”李长吟嗤笑一声,“若不是她得了儿臣的眼缘,恐怕迟早会被下人打死在府里。”

      崇德帝愣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李长吟,不紧不慢的道:“朕倒是难得见到你这般为一个人出头。”

      李长吟闻言偏开了头,并不回话。
      崇德帝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句话倒是把女儿惹到了。

      “皓明,这件事纵使是他顾炜不对,可说到底也是他永乐侯府的家事。”

      “父皇。”李长吟回过头,望着崇德帝,“父皇总说儿臣喜欢什么都能给儿臣送到跟前,可儿臣一直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嗯,怎么?你看上什么了?”崇德帝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家女儿,仿佛李长吟说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叫人去摘下来一般。

      “儿臣看上顾云怀了啊。”李长吟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

      崇德帝刚喝进一口茶,差点没被呛到。

      “难道父皇说过的话不算数吗?如今儿臣也没有麻烦父皇,自己就将喜欢的东西拿到了,父皇反倒数落起儿臣的不是了?”

      “你啊,朕哪有数落你。”崇德帝叹了口气。

      “父皇让儿臣不要管顾炜的家事。”

      “朕只说那是顾炜的家事,可没说你不能管,”崇德帝立马否认了上一刻的自己,“你是朕的女儿,顾炜是朕的臣子,你若想管,没人能拦着你。”

      “那顾云怀……”
      “随你去,你爱留她多久便留多久。”崇德帝自暴自弃的挥了挥手。
      “那顾炜那边……”
      “朕稍后遣王贤去一趟永乐侯府。”

      李长吟勾唇一笑,随后道:“如此便谢过父皇了。父皇早这么爽快不就好了,非要儿臣特地来一趟。”

      崇德帝冷哼一声道:“你当你父皇那般好糊弄,要是容栀说一声朕就同意了的话,你会来看朕吗?”

      “这倒是儿臣的不是了。儿臣今后会常来给父皇请安的,只要父皇不嫌弃儿臣烦人就好。”李长吟想了想说道,“天气渐凉,父皇保重龙体。”

      “这可是你答应朕的,朕没逼你啊。”崇德帝说着,口吻倒显得幼稚了许多。

      虽然李长吟很想给此刻像个小孩儿一样的崇德帝一个白眼,但还是忍住了,只点了点头,便站起来问安告辞了。

      崇德帝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在回宫的路上,李长吟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容栀对她说的话。

      崇德帝的身体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了,容栀先前去时便撞破了他喝药的情景。虽说容栀不擅长医理,但身边有个医术高超的齐姒,耳濡目染间也学到了一些。所以她能知道那碗药并不是简单的安神药。

      虽然并不怎么确定,但事关崇德帝健康,容栀还是告诉了李长吟。

      随后李长吟便遣人去了趟太医院,询问了这件事。按理说太医院负责皇帝健康的韦太医应当是只听皇帝命令的,但就连崇德帝都不知道,那是李长吟的人。

      韦太医告诉李长吟,崇德帝病了,病得很严重,可能没有几年好活了。
      李长吟对崇德帝的感情很复杂。
      世人都只说崇德帝对她宠爱至极,却不知道为什么崇德帝会这样宠爱她。
      在李长吟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崇德帝心里的愧疚。对她母亲的愧疚。

      崇德帝爱上官清,这毋庸置疑。可他没有保护好上官清。在李长吟的记忆里,上官清一直是很温柔的,而且对她充满爱意。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最安宁的时光。

      上官清很聪明也很善良,但最终败给的也是她的善良。崇德帝没办法让后宫只有上官清一个人,也没能够阻止他的其他女人加害上官清。

      李长吟五岁时,上官清再度怀孕,却没能成功生下孩子,而是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崇德帝震怒,彻查了这件事,最后却只查到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嫔妃身上。无奈之下,他只能处死了那个嫔妃,然后整个人便埋首政务之中,完全忽略了李长吟的成长。

      直到两年之后,崇德帝偶然路过了尘封已久的栖梧殿,遇见了被欺负的李长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与上官清的女儿。

      两年间李长吟遭受了什么,崇德帝并不知道,他只是对此后悔不已,从此给尽了李长吟宠爱,都是为了补偿。

      李长吟学会的东西很多,比如如何让崇德帝更加喜爱她这个女儿。所以她做事情虽然看起来任性,却是很好的把握了一个度。一个崇德帝能够接受的度,既不会觉得她骄纵,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反而会更加有愧疚心理。

      所以对崇德帝,李长吟说感情也有,但她与崇德帝相处了十几年,崇德帝在她心中的位置却仍然比不上带她五年的上官清。

      也许是这份感情中参杂了太多,早就不是单纯的父女情了。不过不论怎样,面上总是要好看的,所以就算是装,她也必须得装出最在意这个父亲的样子。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还是挺希望崇德帝能多活几年的,毕竟这样她的轻松日子也会多一些。

      一旦崇德帝驾崩,皇城内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回到栖梧殿后,李长吟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她需要处理一些事务。直到用晚膳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宫里多了个人。

      “殿下,晚膳给您送来吗?”
      “不必了,去叫上顾云怀一起,就摆外面吧。”
      “是。”

      李长吟将最后一封密函写完,交给了身边候着的内侍模样的人,便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出了书房。

      到正厅时,顾云怀已经在一旁候着了。不过她没有落座,只是和齐姒一样站在那边。

      李长吟走到桌前坐下,看了顾云怀一眼,见她还有些出神,便道:“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下。”

      顾云怀这才回过神,随后确认李长吟是在和自己说话,便缓步过去坐下了,整个过程脚步很轻,礼数很是到位。

      桌上的菜式不少,每盘分量不多。但依照公主的规格,是已经少了许多的了。李长吟不喜欢铺张浪费,也就每日让厨房换着花样做菜就行了,不需要每次都弄一大桌子菜。

      宫女忙着布菜,李长吟也就盯着顾云怀看,直到把后者看得脸红了才不徐不慢的开口。“方才在想什么?”

      “书中有些内容,我弄不太懂,便一直在想。”顾云怀柔声回答道。那本书其实不算太深奥,但总有些地方是她看不明白的,而她又迫切的想要学到更多,也就不由得一直想下去。

      “你看的是哪本书?”
      “《荣枯鉴》”
      李长吟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先挑《荣枯鉴》看。“看到哪一卷了?”
      “解厄卷三。”
      解厄卷三?看得倒也不算很快,但也不算慢了。
      “哪一句不明白?”

      顾云怀见她似乎有意指点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激动,连忙道:“第四句中说,上不离心,非小人难为;下不结怨,非君子勿论。若如此,岂非既为君子又为小人?这如何能做到?”

      “那我问你,君子非恶,患事无休;小人不贤,余庆弗绝。这句话你可理解到了吗?”

      “我的理解是,君子不做坏事,却也不知变通,在复杂的环境中,难免会被许多人敌视,因此灾祸不断。而小人趋炎附势,才能不高却也不招人嫉妒,只寻求庇护则有快乐的生活。”

      “不算很全面,但也不错了。”李长吟敲击了一下桌子,随后道,“先用膳吧,稍后我再给你讲解。”

      “好。”顾云怀虽然很迫切的想要明白,但是李长吟既然开了这个口,她就必须沉静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

      晚膳之后,李长吟便耐心的给顾云怀解答了她的疑惑。事后顾云怀收获颇丰,同时也不由得暗自咋舌,感叹一番李长吟的能力。

      她是活过两世的人了,就算没有李长吟那样好的环境资源,但也算是很有优势了。更何况现在的李长吟还不是前世的那个李长吟,现在的她才十六岁,但懂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她现在所能涉及的范围。

      顾云怀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李长吟的强大。
      讲解完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李长吟便令人带她去偏殿休息了。
      “殿下,这是黎安郡主的信。”顾云怀走后,容栀便上前递上了一封信。
      “黎安?”李长吟勾了勾唇,可以看出这两个字让她心情不错。“倒是难得听她来信。”
      “殿下和黎安郡主一别也有五年了。”容栀也笑了笑,语气难得的轻松。

      李长吟不置可否,接过信封拆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少顷,李长吟将信看完后重新叠了起来交给容栀。“收起来吧。”

      容栀接过,很是自然的将信收进了一个木盒当中。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木盒里全是黎安郡主和李长吟来往的信。

      “她想来京城玩了。”李长吟摩挲着手指,脑子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把人从封地接来。
      “应当是思念殿下了。”
      听见容栀这句话,李长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提起黎安你倒是多话了。”

      李长吟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责怪容栀逾矩,但后者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的分辨出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有几分肯定在里面,因此也毫不惊慌。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嘛。”
      “胆子越发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荣枯鉴》内容来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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