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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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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馆的爆炸事件全程被无人机直播,在下层城市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梧桐馆是什么地方人人都知道,甚至“在梧桐馆里能找到omega”这样的坊间传言也是被人们所默认的,可传言毕竟是传言,一旦被坐实,视觉上的冲击让人们无法只将之当成一个饭后闲聊的小段。
毕竟“beta只能生育beta,只有omega才有可能生下alpha”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对于alpha出生率逐年下降,omega人数锐减的当下,这些成年的omega对于基地的重要性是不必多强调的,看基地给omega制定的一系列保护和优待政策就知道。所有人也都没有异议,这关乎于整个基地人口的生存保障。
不允许omega从事体力劳动,不用omega接受高等教育,强行标记omega的行为被列为重罪,等等等等。
可实际上他们是怎么做的?梧桐馆那样的地方,露露那样有名的omega,如果没有背后强大势力的支持和默许,她怎么可能被带去那里?乔·格雷沙姆又直接将此事的矛头指向了奥林匹斯。
说什么保护,实际不过是以抑制剂为要挟,为了满足奥林匹斯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玩乐的心!
Omega不是alpha的享乐玩具!
所有的omega在看到新闻后都愤怒了。
而那个爆炸案的主犯,天眼系统中调出了之前梧桐馆大楼外的画面,那人炸开玻璃跳窗逃跑的外部画面,故事就这么被传了开,那个男人是个beta,omega与beta结合是不被基地认可的,而他的omega又被带去了梧桐馆,一次解救不成他才策划了之后的事件。
完全被塑造成了一个痴情男子,一对苦命鸳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本就愤怒的omega们纷纷以泪洗面,想象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有抵抗的资本吗?没有,他们的一切都掌握在基地系统中,从分化时开始,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什么时间打抑制剂,什么年龄婚配,找什么样的人。
他们要恋爱的自由!要身为人的权利!
梧桐馆事件后,下层城市爆发了有记录以来最大规模的omega示威活动,而监督局罕见地并没在第一时间镇压,他们派出人员分散在游行队伍周边“保护”这些聚集起来的omega。
他们心虚了!他们心虚了!看到这一幕的人们无不这样认为。
而在镜头外没人看到的地方,整个基地的微缩炸|药来源数量被重新统计,下层城市绝不允许见到任何一件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同时奥林匹斯也受到影响,最直接的是著名的桑切军事学院接到大公直接的指示,教学用生物金属不再同其他废物一起丢弃,和机甲材料的回收走同样的渠道。
明明暗暗中一些事悄然变化,对于即没有alpha也没有omega的零区,他们只希望事情再闹大一点,好让基地忽略掉他们这一小片区域。不知为什么垃圾场装上了监控,进出还要搜身,从前那种顺手捡些奥林匹斯生活废料回家的好事再也不可能发生。
他们担心的是那监控向上延伸,进入他们的生活区。
各路心思下,零区一位深藏功与名的修理店老板或成最大赢家。
“艾伦!帮我看看转向盘!老自己晃荡!”
“斩哥!出来帮忙看看转向盘!”
齐斩拎着工具箱从店里出来,钻进了停外面的一辆垃圾回收车底盘下。
“诶,让你看转向盘呢!”坐店门口纳凉的老板出言提醒。
“转向盘晃是轮胎的问题。”齐斩说。
“是吗?”老板丝毫不脸红地点头,“好好干!”
艾伦的对面,和他一直纳凉的好朋友发出真实的疑惑:“你不给我们涨薪水良心上真过得去?”
艾伦不为所动地大气摆手,“提这可就太伤感情,而且有你什么事,你诊所不管了?”
垃圾车司机跳了下来,见安余也在十分高兴,朝这边喊:“安余,我这手腕疼好几天了,你给看看呗!”
瘫在竹椅里的男人往那边扫了眼,将自己袖子往上撸了撸。
那司机眯起眼,以为安余是做了个什么纹身,等他看清那一胳膊全是些蜿蜒结痂的伤口,吓得马上闭住了嘴。
“去里斯大叔那拿点跌打药酒吧!”安余喊,而后回过头看艾伦,极其挑衅,“我这样还给别人看病?只好都靠你养。”
“你他妈要点脸行吗?这都怪谁呀?”艾伦压低声音呵斥。
卢卡端着两杯水出来,低眉垂目恭敬地放在两位大佬身前,身为修理店体格最彪悍健壮的人,卢卡卑微地平时咳嗽都不敢张嘴。
自从知道艾伦是他哥的前上司,上一任地面小组总长本长,他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兢兢业业为大佬服务。端水、递烟、偶尔帮忙搬个东西什么的刷下存在感……
安余当然心安理得,在家没事干摩托车丢了出又出不去,天天跟着自己“小跟班”来艾伦这蹭吃蹭喝打发时间,欣赏艾伦“好气但是毫无办法”的脸是他目前最大的乐趣。
他为再次获得这种乐趣而开心,没心没肺地笑。刚刚撸上的袖子刮到那些结痂的地方,伤口刚愈合是最痒的时候,与布料的摩擦加重了那种难以忍耐的痒,安余下意识就伸手去抓。
一只手从旁伸来,在他手背上打了下,像打一只没头脑的苍蝇将他的手打掉。
“别抓,落疤怎么办?”
还在看着艾伦乐的安余没能及时恢复表情管理,脸上带着笑眼里是疑惑,仰起头来有些扭曲地问他的小跟班:“落疤怎么了?”
他是个男人还怕身上落点疤?再说这个份上,肯定是要留疤的,跟他本人的意愿已经毫无关系了。
这话也不怎么刺激了仿佛瞬移过来的少年,少年盯着他看了两秒,去将他的手杯拿了起来。
还以为是要自己喝口水压一压火气,结果好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药,连着水杯一起递到了安余眼前,“不说那个,安余哥先把药吃了。”
明明面色阴沉,话语倒说不出的温柔。那样子,就像无奈的父母面对自己顽劣的孩子。
艾伦一口水喷了出去。
安余也是眼角直抽抽,“我这是外伤,又不是伤了脑子……”
齐斩又把东西往前递了递,快戳到他鼻子。
安余实在拿他没办法,每天为了吃药闹别扭好像自己真的智商受到影响似的,可齐斩给他的药都是些复合维生素,吃不吃实在没什么大用。他自己就是医生,可却决定不了自己用什么药?这说出去真是太没面子。
见他一副又在琢磨“怎么才能躲过这些片剂”的样子,齐斩先开口,“安余哥知道安慰剂效应吗?”
安余眼中一亮,原来他也知道啊!这些小药片根本没用!“那……”
齐斩点头,“你就当是为了安慰我,吃了吧。”
……
他吃了。
他吃,吃还不行吗!
齐斩又回了车底,安余瞥向自己对面那个一边咳嗽一边擦桌子上水渍的卷发男人,满脸郁闷。
“我只是觉得他很烦。”安余为自己挽尊。
艾伦半天才找回声音,小声:“我只是觉得你很怂。”
说完哈哈大笑,他真的该给齐斩涨工钱!
齐斩很快将轮胎换好,基地里的道路按以前来说全都足够跑道标准,只有零区保持着原始的坑洼路面,已经变得很娇贵的轮胎哪里受过这种罪,因过度磨损带来的各种问题让艾伦赚得盆满锅满。
艾伦笑呵呵送走他的客户,两手插在口袋里对着马路对面吹了声口哨,极其流氓。
加尔就像只听到号令的狗,颠颠跑了过来,满面春风。
齐斩掐指一算,这是一个月又过去了。
加尔白了他一眼,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你猜得对,闭上嘴巴!”
怀着某种难以概括的歉疚心,齐斩对于加尔直直扑进安余怀里的行为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安余被这小炮弹压得惨叫,加尔才发现安余身上不太对劲。
他扬起一张精致小脸,先前的兴奋都不见了,“你发烧了?身上这么热?”
“嗯,还要有几天呢,”安余也不避讳,摸摸加尔的头,“你看我都烧糊涂了,又忘了给你留门,你白跑了一趟?”
“没有,这不刚过来就见到你们了。哎呀,这胳膊是怎么了?我去!你这是掉进刀子坑了吗?!”加尔蹦下来就要去扒安余的衣服。
他的后领子被提着向后甩去,只好气呼呼地退了两步瞪那个还有脸阻止自己的人,“安余哥对你有大恩大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齐斩:“好有道理,我应该这样对你。”
加尔对着个alpha能怎样,脖子一缩,就不服气,“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人真讨厌!”
卢卡颤颤巍巍地守在边上,将这几个人一一点过。
他老板:前地面搜索勘探组总长,beta里的NO.1。
他同事:零区唯一一个alpha。
他同事的房东:震惊基地的爆炸案真凶。
好不容易来了个看上去比较弱的omega,然后这omega一开口就骂alpha讨厌,alpha没还嘴。
卢卡望向蓝天呼唤他的哥哥:玛库哥我真的是你的亲弟弟吗?你确定我在这里比在基地外面安全?!
这时就听那个看上去软绵绵的omega拉着安余说:“安余哥,也许以后我就不用跟你拿……那个了!”
“哦?”
“你看!”他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叠传单并一一分发,每人都有,“这个排版是我设计的哦,画是夏老师的手笔哦,是不是很棒!”
卢卡拿过来一看,传单上的图画是一条断开的项圈,懂的都懂。字的内容:能保护我们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基地应取消对omega抑制剂的垄断!
高大魁梧的beta登时两腿一软。
艾伦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赞扬,“设计得不错!”
加尔就不好意思地笑,等着求表扬。不过安余看着那传单久久不语,眸光有些涣散,并未回应他的期待。
加尔有些奇怪。
他看着安余将那传单按在桌上,一下、一下、一下,将之折成了一支飞机。
纸飞机在一阵微风中起飞,可惜头重脚轻没有飞多远就往下坠,一只手打斜里将之抓住,团成了个纸球。
“喂……”加尔觉得是时候用自己的信息素教训下这个alpha了!
齐斩看都没看他,手背贴上安余额头,“是又烧起来了。”
安余看他:“真的?”
“真的。”
唉。安余扶着椅子站起来,舒展下筋骨,对愣在原地的加尔招呼了声:“一起回去拿抑制剂吧!”
“嗯?哦!”加尔跟着那两人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干嘛。
他的脑袋里总是挥之不去,与额头相贴的那只手背。再望向那并肩而行的两个背影,加尔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