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引领数理潮流》思路佑

3、摊牌了

　　白简晞回到寝所，寝所是两人住一屋，白简晞的室友连云漪沉默寡言，很少和白简晞说话，今晚看到白简晞趴在桌子上写笔记手稿的时候，居然跟她搭了话：“又在抄笔记？”
　　白简晞楞了会儿，抄？这些都是她自己写的。但是懒得同她辩解，说了句嗯，连云漪嘟囔了一句：“你真刻苦。”

　　平常这个时候连云漪都早早睡下，今日倒是有些不一样，白简晞也没有在意，继续写笔记。

　　次日连云漪去的也早，白简晞奇怪了一下，也没再多想。

　　一出门，白简晞就能感觉到今日热闹的有些不同寻常，大多人相邀向着同一个方向，顺着人潮，看到不少别班学子聚集在她班上门口，靠近后，便听到了身边人细细簌簌的感慨声。

　　“我的老天爷，这次这么难的试卷，无名氏还能拿满分？？这是什么神人！还不写名字，他是故意的吗？”
　　“这样聪颖者，不知会是怎样的人……”有的女子已然露出向往娇羞的模样。
　　“切！说不定是个丑陋男子呢！所以才不愿意出来呢！”自然，也不乏冒着酸味的言论。

　　“怎么，无人认为她会是个女子么？”低沉的声音落在白简晞耳旁，倒让她有些意外看向声源处，却直直撞进了一双曜黑的眸子，深沉得像是要让白简晞陷进去。

　　又是他，言司青。
　　和言司青没什么交情，白简晞并不认为他意在维护自己，只是巧合么？

　　耳边对王爷的道好声不断，人群将他围住，露出敬畏的神情，几番有女子要往他怀里塞手帕，硬是被他一记冷眼瞪回去。这般挤挤攘攘，让原本处在人群附近的白简晞有些站不住脚，差点摔倒，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手臂，“小心。”
　　白简晞看不透他的意思，但总觉他沉静的面容下藏着什么——也的确藏着什么，言司青内心的激动几欲喷薄而出，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碰到她！之前总是怕把她吓到，现在这番也算是小心翼翼，应该没问题的吧？

　　言司青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他将白简晞稳稳扶住，进了教室。
　　这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学子都聚集于此。

　　教室里来了个着白衣的俊朗男子，他脸色有些苍白，站在夫子身边商议着什么。

　　单看同学们看向那人崇拜的目光，就知道此人不简单。白简晞刚问，身边的女同学就兴致勃勃地介绍了：“季晓非先生可是我们京城第一夫子！前些年可谓学堂神童，后来成了夫子也是备受尊重和喜爱！”“哎！只是后来某次，当时季先生身子不舒服，在夫子考试中落了榜，之后便再也未曾回来过。”
　　“那他这次是……？”
　　“昨日做的那张试卷，是季先生亲手出的。那最后一题是当今难题，至今还未有一人解出。”“可就在今天，季先生听闻那第一名的无名氏写出了解答，一大早便急急赶来，现在大家都在猜测，这到底谁才是无名氏呢！”
　　白简晞心道怪不得，虽然平日也不乏对无名氏的讨论，但今天尤甚。
　　江扇站在台上劝季晓非：“这无名氏多次为学堂第一位，怎么可能不重视？要是能找到，我们也早该找到了！”
　　季晓非声音轻微，态度却坚决：“按理来说找一个人应该不算难事，谁未拿到试卷不就是那无名氏了？”

　　他话音刚落，一堆人便冲上去把他围起，纷纷表明自己便是那无名氏，各执一词吵吵嚷嚷，堪比粉丝见到小偶像。
　　女同学握拳咬牙可惜着：“要是我是个男子，我也好上前争一争，若是能被这天下第一夫子看上做弟子，那往后便是大好前程啊！”

　　白简晞的手定在桌上，轻笑一声：“女子，也未尝不可啊。”这一番话，着实让她愣住了：“啊？”
　　白简晞站起了身。
　　“读书为人讲究一个诚信，你们倒好，没一个是无名氏却个个说自己是无名氏？”白简晞清脆的声音尤为清晰，带着些许笑意，场上突然安静，之后便传来细细簌簌的嘲讽声。
　　江扇向来不喜抛头露面的女子，当即就回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知道无名氏是谁？难不成你还要说无名氏是你自己吗？”
　　白简晞颔首：“正是。”在她身边的景梓如十分担忧地拉了一下她地衣角。

　　白简晞向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知为何，居然安心了许多，难道白简晞是真的有把握？

　　人群里立马就有人说了：“呵！多新鲜，能找点别的理由吗？巧了嘛！我们的情况可都和你一模一样！”

　　季晓非温润一笑：“在下明白大家的热情，但这次只是想找出是何人解出的这最后一题，好与他请教一番。”他拿着那张没写名字的试卷，亲切地看向各位：“可有人，指点季某一二？”

　　请教？！居然是向无名氏请教的么？这下一干人等可就心虚了，纷纷支支吾吾回到座位，唯独白简晞依旧保持态度，“我有凭证可以证明，这无名氏是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背包里搜找：“最后一题的解答，详尽的过程我其实写过，季先生一看便知。”

　　找寻了一会儿，白简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皱眉仔细翻找。没有，怎么会没有？难道我没带吗？不应该呀，昨天写完了手稿就放背包里了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兀的看向教室角落里的连云漪，而后者发觉她的视线之后，骤然低下头。白简晞觉得奇怪，又被江扇拉回了思维：“怎么，你的凭证，何在啊？”

　　景梓如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白简晞。后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安下心。
　　用这种方法，就想让我屈服？手稿，可都是我自己写的，题目，当然也是我自己做过的。

　　白简晞找出之前做题的草稿纸，交给季晓非：“原本是想要把规整的笔记给季先生看，一时没找到，也不知是哪位拿了我的笔记想要观摩，便只好把我的草稿纸呈交了。字有些乱，但过程，相信季先生能明白。”

　　堪堪看了几眼，季晓非原本苍白的脸上竟也焕发几点光彩，“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巧妙！”由于激动高兴，季晓非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他盯着白简晞，请求：“这些……能否暂且借与我几日，待誊写过后……”

　　白简晞摆摆手：“不用如此麻烦，季公子收下便好。”

　　至此，不用多说也知道这历届第一位的无名氏到底是谁，看着白简晞的目光带着各种探究。明明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往日也不见她有过什么名声，怎么突然就……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来形容了。

　　季晓非真诚抱拳朝白简晞颔首：“改日必当重谢。”

　　白简晞连忙扶住季晓非的手：“我只是一个学生，夫子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只论学识，不论身份地位，”季晓非眼光微动：“况且，我也不再是夫子了。”
　　“可在大家眼里，您仍然还是夫子，”白简晞抿嘴轻叹：“我知道我一个女子人微言轻……”故意放低姿态，表明自己身为女子束手束脚的无奈，季晓非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然，他立马着急解释道：“在下并非小瞧女子，单说白姑娘你，便是难得一见的神童，今后必定大有作为。”

　　听到这番赞赏的话，白简晞道谢，但并没有显得很高兴，仍是皱着眉头：“季公子自然是公平公正，这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会向您一样。”

　　白简晞说着，眼神往江扇身上瞟，又迅速收回来，满脸都写着失落。举措不明显也不隐晦，但却恰好能让季晓非看清。

　　季晓非看着白简晞，欲言又止，沉思片刻。白简晞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季晓非常年不收弟子，收的，也都是男弟子，即使他心中没有贬低女子的意思，但当今这个世道，女子能读书却不能入朝堂，无处施展一身才华，又怎敢将大事交给她？因此，便会觉得这女弟子，收了也是白收。

　　“如若只是解决了这一个难题，倒也能堪堪说个意外巧合，虽可说是聪慧，但若要收了做女弟子，也确实有些冒险。”白简晞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消除他的顾虑，就算消除不了，也要尽量减少。这是摆脱江扇最好的机会了。“但民女只是真心实意想与季公子讨论算术，畅快的表达自己的学习思考。”
　　白简晞的眼神很真诚，看季晓非有些动容，但还是没有说话，于是拿着桌上一张卷子，看着季晓非手中的毛笔：“可否借我一用？”后者颔首，将毛笔递给了她。

　　她稍加思索，在纸面上写了几个数字，几行表达式，画了图，呈给季晓非看。
　　“这是……？”季晓非忍不住拿过来仔细看，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题目。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类型，看起来不简单，他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自行解答而出。
　　“想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诚心，便出了个题目。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季晓非眼眸闪烁，好久都没有人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了，他拿着纸张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可惜了，是个女子……“这张纸我能带回去好好看看吗？”
　　季晓非刚问，白简晞就点了头。

　　他微微笑着，朝白简晞手中塞了一块小令牌，“今日感谢白姑娘为我解惑，若是往后需要我帮忙的，持此物便可入季府。”

　　他身旁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哥皱眉喊了声“公子”，被季晓非训了一声“阿桑！”，便也不再多言。白简晞收下后，再抬头已经是季晓非的背影。

　　尚怀柔咽了一下口水，她扭头看着白简晞手上的令牌，笑得温柔可人：“简晞，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才能，变了不少。”“你这么努力，是想将令牌送给项良做惊喜么？”

　　白简晞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不懂你的脑子怎么想的。”
　　“你这是……放下了他？我也挺为你高兴的……”尚怀柔絮絮叨叨的。

　　这令牌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安静数息，白简晞身边迅速围了一圈人，直接将尚怀柔挤开。
　　传说中的无名氏是个女子，打破了诸多女子美好的幻想，但是看着白简晞雷厉风行，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仰慕之情也难消。

　　“那个……白姑娘对不起，我以前还嘲笑过你……”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卷子十分内疚的低头在白简晞面前，“我知道我现在还来找你问题都有些厚脸皮，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一题我到底哪里没算对……？”

　　坐在白简晞旁边的景梓如附耳告诉她：“是商贾之女贾维维，父亲虽不是什么官，但在商道上占有很重的份额。”
　　白简晞点头，朝贾维维轻笑：“不是什么大事，等我看完小如的卷子就给你看了。”
　　景梓如俏皮朝贾维维吐舌头，然后轻靠在白简晞肩膀上。贾维维瞪大眼睛，鼓气：“小如？？你们关系这般好么？”“那我认为，你也可以叫我维维！”

　　小姑娘一副想生气又有所顾忌的样子惹得白简晞觉得好笑，“好的好的，维维。这就来看你的了。”

　　人群里的男子也不服气了：“我的呢我的呢！白姑娘你偏心女子哇！”

　　白姑娘这三个字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有问她试卷最后一题怎么做的，也有问她和季先生都聊了些什么的，白简晞也是耐心的讲解，一时间讨论声热火朝天，一旁的江扇的怒吼直接被覆盖，完全被忽视。

　　教室的角落，只有连云漪趴在桌上，紧紧抱住自己；尚怀柔和项良并排坐着，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