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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很久以前,迟飞琼还是个年幼皇子。
      他与几位年龄相仿的大臣子女在太傅那修学。她就坐他邻座,天天倒腾些莫名其妙的玩意,还骚扰他,误他学业。太傅看不下去,规劝她。而她屡劝屡犯,还用小胖手指着他,和她相好的冷秋道,“以后我找相公就要找他这样的。”
      也不知是羞是怒,他去她爹秦国公那告了一状。
      她被秦国公狠狠训斥。面对她爹手上的藤条,她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他端着杯子佯装喝水,挡住上扬的嘴角。
      那时秦秋秋狗急跳墙说了心里话,“字我又不是不认识,道理我都懂,写出来的东西别人能看懂就好了啊。为什么一定要读书背书呢?”五岁的她,个子矮矮,说的有板有眼,气势还挺足。
      读书在她看来,就是为了识礼法伦理,拿来沟通用的。学识艺术层面她好似是一点都追求。
      虽然最后她还是挨了一顿打。不过尚九岁的他当时听后怔愣,竟还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那之后,也接受了几件她送的小玩意。
      但很快,他发现他与她是不同的。
      他是皇子,不能止步于此。除非他做好失去一切的打算。

      次日清早,秦秋秋被迟飞琼扯着进宫。
      她还有些睡眼朦胧,在马车上和钟摆似得摇来晃去,最后晃倒在靖王腿上,睡了个囫囵觉。到宫门前才被他提着衣领弄醒。
      “吃早饭了?”她揉着眼看他。
      “嗯,汉堡和薯条。”
      “炸鸡汉堡?”她清醒过来。
      “醒了?进宫吧。”

      下马车,秦秋秋追问,“进宫干什么?”
      “今日,皇后在宫里办了春日诗会。”
      “哎呀,为什么不早说?我也好做个准备。”
      “放心,你准备了也没有用。”她有几斤几两,他比她还要明白。
      “……”看在他说的有几分可信的分上,她就不反驳他了。

      果然,到了地方便看到御花园里摆了数个案几,已有数名女眷端庄跪坐案前。皇后还未来,气氛还算轻松。
      秦秋秋很快寻到冷秋,坐到她身旁。
      迟飞琼还在园门前站立,见她落座,方才离开。
      秦秋秋自然不知晓这些,只拍着冷秋肩膀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大清早我爹就用扫把将我赶上马车了。在车上还不准我睡。”冷秋撑着眼,精神不济。
      “那我比你好点,至少在车上睡了一会。”比起冷秋她爹,还是迟飞琼更有人性些。
      “这个诗会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一点都不会。”
      “我也只会一点而已。”就那一点,还是继承前世九年义务教育记忆来的。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那些记忆牢不牢靠。
      她决定,只要不轮到她,她就是无情的捧场机器。
      “哎……你说皇后摆劳什子诗会啊,这不是折腾人吗?”冷秋胆大包天,冲秦秋秋偷偷抱怨。
      “你们说的有理。这诗会着实讨厌。”旁边也凑来抱怨的女声。
      没想到那黎国公主也来了,她不知何时坐在秦秋秋右侧,探过半个脑袋道。还好她的声音低,要是旁人听到,秦秋秋和冷秋都得被人告黑状。
      她这次做着周国女子打扮,不再戴那些叮当作响的银饰。眉目灵动,让人心生好感。
      冷秋还是有些防备,“见过公主。”
      秦秋秋亦是微笑问好。
      两人不好再将头凑在一块“交流”,只辛苦地用眼神交流。
      “你们挺有趣的。”那公主道,“我想和你两做朋友。”
      秦秋秋被她直白的一句,噎了下,在她真挚的直勾勾的目光下,脸居然还有点热。“啊这……”
      冷秋接下秦秋秋的话,“这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我很有诚意,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我叫柳沁乌。”
      “你姓柳?”秦秋秋问。
      黎国皇室居然也用汉姓吗?
      “嗯,也姓乌。”
      “嗯?”秦秋秋和冷秋都有些疑惑。
      “柳是汉姓,放在前头,乌是族姓,放在最后。沁是我的名。”
      两人这才点头,“明白了。”
      冷秋秋与冷秋也分别自报家门。
      秦秋秋说完后,柳沁乌拍掌,“哦,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冰块王爷唯一的王妃。”
      “……你可以叫他靖王。”
      “嗯,你天天与他相处挺辛苦吧?”
      “……我觉得还好啊。”
      冷秋问道,“看来公主还是喜欢荣王了?”
      “还行吧,比起靖王,还是荣王好点。至少还能和我说话解闷。”公主支着下巴,神情怀念。“不过他们都不及那人。”
      有故事。
      秦秋秋和冷秋对视一眼,都没出声询问。毕竟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她们没问,那公主也没再说了。只笑嘻嘻地和她两聊起周国的民俗小吃。
      没多久,皇后到场,诗会开始,三人也正襟端坐。
      皇后眉目秀美,看着文弱。她命人取来带指针的木圆盘,道,等会指针指着哪位,哪位就得依着她给出的题目吟诗一首,自创引用皆可。要真真吟不出来,也可以一展才艺。
      毕竟这时代大部分的大家闺秀不会真的去学堂,大部分的诗词都是在家中自学,或是家中教导。不能像男子一般要求那么高。
      这诗,秦秋秋诗不一定吟得出来,才艺更是没有。她唯一特长恐怕就是下厨,上辈子好歹也是家中年夜饭的“主厨”。就是……这地方也不好施展。
      冷秋比她还愁。真要施展才艺,她只能上去打一套拳了。不过这事要是被他爹知道,她又得遭殃。
      那黎国公主倒是好奇打量那转盘。
      皇后令下,那木制转盘的指针被侍从拨动。
      指针转了两圈,越过冷秋与秦秋秋,停在黎国公主方向。
      她两具是呼了口气。
      “我不会吟诗。”柳沁乌站起身道。
      要求一位异国公主吟诗是过分了点。
      皇后神情和蔼,“那你可有才艺?”
      她倒不怯场,让人取来大鼓,衣裳未换就上去跳了段黎国的花鼓舞。众人都目露惊艳,毕竟没怎么看过,稀罕。
      后头指针又开始转,都越过了三人,数次指向其他女眷。
      春光融融里,园中一时充满吟诗声,乐器演奏声,还有众人娇笑声。
      冷秋已快睡着,秦秋秋咬着手中糕点,尚有几分精神。
      园中除她与那公主外,都是待字闺中的朝臣之女,让她有了几分猜想。
      诗会接近尾声,那指针滴溜溜地转到了冷秋与秦秋秋之间。
      皇后当然更愿意叫冷秋吟诗,毕竟她办这诗会是为选取淑德的未婚女子。
      秦秋秋也明白,暗暗用手扯冷秋衣裳。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但是脑子还未彻底醒转,自案前站起,非常直接道。“皇后殿下,臣女不会诗,就表演个拳法吧。”
      秦秋秋表情有如便秘,但是拉不住她。她已登上台,她一双老拳舞得虎虎生风,越舞她脸庞越红,渐渐地她回过味来。在场众人表情都一言难尽,只有黎国公主目露欣赏之色。
      皇后还算给面子,拊掌道,“尚书千金居然会武,不错不错。”
      下了台,冷秋脸上的红才缓缓褪去。
      “完了,今天我不想回家了。”
      秦秋秋安抚她,“还是回家吧,早点挨完打,也省的你爹老惦记。”
      “你可真会安慰人。”
      “还行,还行。”
      诗会结束后,皇后留下几位女眷喝茶叙话。当然,其中肯定没有冷秋。秦秋秋却意外被留下来。
      冷秋含着泪花和她告别,那公主也追着冷秋去了,跟在她身后不知在说些什么。
      皇后让秦秋秋进屋时,恰好迟飞琼也赶到。
      寝宫内就剩迟飞琼与秦秋秋两人陪皇后聊天。
      聊了数句后,皇后让秦秋秋上前,握住她手,眼瞅着她平坦的肚子。“这都成婚一载了,怎的还不见动静?”
      周朝皇室血脉单薄,皇帝膝下就靖王与荣王两个皇子,这两人都二十余还未有子嗣,皇后与陛下不急是不可能的。
      秦秋秋犹豫要不要直接出卖迟飞琼。这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生的。
      迟飞琼倒是先开口包揽下来,“儿臣平日太过繁忙,不着王府。夫人也常因此事,忧心得吃不下饭。许是缘分还未到吧。”
      皇后此次倒不是真来问罪,只是想塞几位朝臣之女填充他的后院,增加抱皇孙的几率。于是她就开口,“我给你和羽儿选了几位知书达理的姑娘,我这有她们画像,你来选选吧。”
      说完她还不忘安抚秦秋秋,“秋秋,那些姑娘入了王府最多只得侧妃的名头。若是日后她们有了子嗣你也可接到身边抚养,正妃永远是你。”
      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秦秋秋毕竟没有娘家人,就算是个正妃,以后王府里入了别家有后台的妾室,她也不得不让上三分。
      没后台就是惨。
      好话都让皇后说完了,她再反驳就是不知好歹。她心头厌烦,表情却很恭顺,“但凭母后安排。”
      皇后派人将几张绘着美人的画递给迟飞琼。他拿起,看得有些专注,秦秋秋盯着他修长侧影好似要瞪出个洞来。
      说好的府里就有她一个就够了呢,臭猪蹄子。
      翻半天,迟飞琼放下那堆画,拱手,“母后,我着实看不出有何不同,还请母后做主。只是,不知她们可愿意入我王府?”
      直男吧,那些姑娘各有风情,怎么会看不出差别。
      “你堂堂一王爷还容得她们挑选?待你们回去,我与你父皇再合计合计。”
      迟飞琼道是,牵过秦秋秋的手。“儿臣想起府中还有要务未处理,便不多叨唠母后了。”
      秦秋秋也笑着请安道别。
      皇后见他两没一点抗拒,携手离开,不由缓口气。
      此前,靖王在战场上承了秦国公的救命之恩,秦国公在死前,更将秦秋秋托付于他。于是他被召回都城后,便娶了秦秋秋做正妃。他不迷女色,后院里连个侍妾都没有。秦秋秋便是王府后院中唯一的女人,还是女主人。
      她还担心靖王待青梅竹马的秦秋秋情深,不愿再纳妾室,看着这模样,原是多虑了。

      回王府路上,秦秋秋有些气闷,没说话。
      待入马车,迟飞琼罕见地从袖子里掏出个盒子。
      “拿着。”他将盒子打开,递给她。
      秦秋秋瞥一眼,还是没克制住,嘴角扬了起来。“王爷,你哪里买的?”
      盒子中是支羊脂般油光乳白的玉簪,刻成绽放的玉兰模样。末端还坠着水滴状的玉坠。这玉簪通体带着晕光,一瞧就价值不菲。
      原先她便见有位富家女子戴的好看,带着冷秋去问,那富家女子却道,这玉簪都城里只有两支,只在东街的那家玉器古玩店有卖。待她第二天去问时,得知另支簪子已被人买走了。这么久过去,她都快忘了。
      “恰好看到。本想做你生辰礼。”
      他又补充,“现在送给你,生辰那日我就不补了。”
      “……”就算你是这么想的,也不用说出来吧。
      车中安静片刻,就听靖王道。“母后此次给我纳妾不成,还会有下次,到时只怕更加难以转圜。”
      想来他应该是在解释刚刚他为何没有拒绝皇后赐婚的事。
      她听此,脸色稍霁,总算开口,“不过,那些姑娘进来后,皇后还是没抱上皇孙,王爷又该怎么办?”
      又塞一波美人,又没皇孙,再塞,循环往复么?
      “这个无需你操心。”
      屁股往他那挪了挪,她道,“我觉得吧,迟哥哥不如从了我……”
      迟飞琼看她一眼。“你做梦。”
      她摸摸被凉薄眼神激起的鸡皮疙瘩,“反正都要有皇孙,为什么我不行?”
      妹妹可以,姐姐也可以啊。
      “你不行。”
      “我觉得我行。”她攀上他肩头。
      他眼瞟来,好像要伸手捞她上腿,重演前几天的“酷刑”。
      “好吧,不行就不行呗。”坐回原位,她整整衣衫,神情肃穆端庄。

      两位美人过了月余就被迎进王府。
      当时秦秋秋不在,她准备带着冷秋去勾栏里长见识。
      “我说,你干嘛打扮成这个模样。”秦秋秋摸索冷秋胸口,发现真的是一马平川,不由啧啧感慨,“要不是看你的脸我还真以为是男的。”
      冷秋扶了扶自己的男子发髻,一展手中雪白折扇,“你就说俊不俊吧?”
      “俊是俊,就是像娘炮。”
      “呸,你知道个屁。”她“啪”一声,潇洒收起折扇,牵过秦秋秋的手,“来吧,夫人随我一块去里头逛逛。”
      “逛勾栏还带着自个老婆,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秦秋秋吐槽。
      冷秋的身量高,比她多半个头。冷秋手揽着她腰,她半靠在冷秋怀里,在背后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夫妻。
      两人身后跟着冬晴,她情绪稳定,就是看着两人背影觉得有点伤眼睛。
      扶风公子那是必去的,秦秋秋还想感谢他上次帮忙。
      大白天的,生意也少。这条烟花巷里不如夜里热闹,门口揽人的姐们只懒洋洋地倚着廊柱子,慢吞吞地摇着帕子娇笑,但见到冷秋与秦秋秋两人的都不由地将帕子捂上嘴,怔了怔。
      青天白日的,三个姑娘逛勾栏来了。有两个还勾肩搭背,和登徒子似的。
      不过这都城里稀奇事多着呢。这也不算特别稀奇。
      如那难见一面的扶风公子,不知扰了多少男人春心。听闻前段时间还有个女子掷重金特意去瞧他。又譬如隔壁城里十数人死状诡异,官府到现在都未结案。

      清风楼就在眼前,厅里头却不如上次见到的那般,欢声笑语,丝竹响动。有人砸桌子,还有粗犷男子声音,“我明明约了今日与扶风公子见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就算他名贯都城,我也要讨回公道!”
      接着便有讨好声,与叫嚷声。

      走进楼中。
      厅中最显眼的属中间那个踩在长条凳上的男子,方脸浓眉,身材雄壮。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清风楼老鸨的人正点头哈腰向他讨饶。
      秦秋秋认出男子,他曾是迟飞琼手下的副将。
      不过那人并不认识她。
      虽然这副将间接影响了清风楼的氛围,但是并不能阻碍冷秋的兴致。
      进了包厢,叫上两个美人。

      清风楼里少见女贵人,就算有也不会有这么年轻的姑娘。
      两位小倌进来发现他们要服侍的是这两位貌美的姑娘后,都有些欣喜。
      秦秋秋身旁的那位小倌给她斟了酒,推在她手边,声音温温柔柔。“贵人喝杯酒吧。”
      她将酒杯递还给他,“我不喝酒,来杯水吧。”
      在外头喝酒被发现,少不得又得被迟飞琼教育。
      “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冷秋问。
      秦秋秋不怀好意笑,“你来这就吃东西?”
      冷秋瞪她,“要不你真嫖个给我看看?”
      “对啊,把你们这最好吃的菜都给我端上来。”她认输。
      菜上的差不多。
      秦秋秋客气地叫两位小倌一起吃。
      出钱的“金主”冷秋不大乐意,“哎,你怎么这么会借花献佛呢。”
      “要不你让他们把菜放回去,你再喊一遍?”
      “……”
      秦秋秋扳回一局。不过,正事还是要干。
      虽喊小倌一起吃菜,但他们却真没动几筷子,光顾着服侍她两了。
      秦秋秋点头谢过旁边小倌用公筷夹来的肉片,好奇问,“你们那扶风公子今日怎么不见客?”
      “哎,奴婢哪能知道?”
      “奴婢猜,扶风公子约莫是惹上哪个权势大的贵人了。”另个小倌道。
      “怎么说?”
      秦秋秋见那小倌面有难色,用眼神示意冷秋。
      冷秋不情不愿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
      那小倌笑着收下银子,“‘妈妈’似乎与那贵人有些干系,说出这事奴婢也是冒着风险。”
      “别废话,赶紧的。”冷秋不耐烦。
      “来时,奴婢远远望了一眼,看见扶风公子院外立了两名侍卫大人。那琴童竹七欲翻墙出来,还被人拖着回去,嘴里喊着‘救命’呢。”
      又喝了几口水,吃了几筷子菜。
      秦秋秋摸着肚子,“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
      冷秋意会,“快点,过会你不来,我可要去找你的。”
      出房门,喊上在屋外守着的冬晴。
      一楼厅中的那副将不知何时已被那老鸨劝走。厅中又恢复原先模样。
      两人去了茅房方向,趁无人注意,翻墙偷摸去了扶风公子的后院外。
      秦秋秋假意路过扶风公子院门前,被那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你是何人?”
      “奴家只是想去隔壁院里取些东西。”
      “你速速离去,不然不要怪我等不客气。”
      另一个侍卫还在抱怨,“也不知那老鸨是干什么的,居然还能放人过来。”
      她低眉垂目,隐晦地打量一番,发现那两名侍卫单边耳珠上都留着耳洞。是黎国人。
      确认过眼神,是惹得起的人。
      她退后两步,微微笑,声音很轻。“把他两打晕了。”
      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冬晴身影如风,绕在他两身侧,刀手落下,两人就被无声无息放倒在石板地上。
      推开门,走两步,见竹林外还站着个侍卫,见二人进来,便要执刀过来,冬晴箭步上前,将他撂倒,手刀劈晕。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人的痛呼还未出口,便已消弭。
      秦秋秋赞叹,“牛逼。”
      冬晴知道这是夸赞,只点点头。
      透过碧绿竹叶间隙,隐约见前头是一座飘纱小楼。
      扶风公子待遇在都城伶人界算是顶尖。恐怕各家老鸨自己都舍不得住这么好的屋子。
      小楼外还有名侍卫。他听了动静已经朝秦秋秋方向走来,冬晴隐在竹林里,待那人进竹林后也是手刀劈晕。
      秦秋秋走近小楼,侧耳在房门上听了片刻。
      里面果然有人声,只是隔着门板听不真切。
      “……大人。”那女声约莫说的是什么大人。
      “公主未免也太心急了。”男声虚软,听来中气不足。
      “我为你特意跑来,瞒着皇兄给你带药。过几日我就要嫁给荣王了,难道不该像你讨要利息吗?”
      “这些事只是公主自愿,并非是我请求。”
      “那你不照样接受了我带给你的药吗?我可不喜欢吃亏。”那女生接着道,“……你放心,等会我也会温柔待你的。”
      秦秋秋:……
      还以为扶风公子惹怒权贵,被囚屋内,受尽酷刑。这次来,她应该听到的是他被虐打的声音。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过,任何违背当事人意愿的亲密接触都是“违法”的。扶风公子前段时间也借了她们马车。她作为一个三观正的好青年,于情于理都该帮扶风公子一把。
      好消息是屋里应该只有那公主一人。
      于是她叩响小楼门,“扶风公子,你在吗?我进来了。”
      她推门,但未真踏入屋中。
      希望黎国公主知难而退,不要让她真的和她撞上面,那就不好看了。
      内屋有开窗声,还有其他响动。
      过了会,那男声道,“秦姑娘?”
      “是我。”秦秋秋答道。
      “劳烦秦姑娘进来。”
      冬晴想替她进屋,秦秋秋拦住她摇头。
      她踏入内室,便嗅到屋中残留的妖娆熏香。
      床榻上平卧着身着白衣的扶风公子,他眼微敛,颊上有片艳云,唇比往日更鲜艳。他眉间温和之气被冲散,只剩妖冶。
      好家伙,黎国公主也是人才,居然对扶风公子下药。
      视线往下,扶风公子衣衫半解,露出大片白皙胸膛。那胸膛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狰狞旧疤,与他艳丽面貌形成鲜明对比。秦秋秋本想一眼带过,但见那可怖伤疤不由顿了顿,才将目光挪走。
      扶风公子不以为意,“麻烦姑娘帮我将书架上的翠色瓷瓶取来。”
      秦秋秋取来送到他面前。她这才发现他好像不能动弹。
      于是她便将他扶起。取出小瓷瓶中的丸子,给他服下。
      他好似缓了口气,“多谢姑娘。”
      “秦姑娘可知我那琴童去哪了?”
      这时,冬晴也在楼外的柴房中找到了被敲晕的琴童。准备将他拎进屋来。
      秦秋秋目不斜视,用薄被遮住他裸露的胸膛。
      他轻轻笑,虚弱却饶有兴致地望她一眼。
      琴童被弄醒,瞧见秦秋秋与冬晴有些吃惊,待见到床上的扶风公子,才低头道,“竹七护主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秦秋秋觉得自己可以走了。“清风楼不可久呆,公子日后还要多加小心。”她这次救得,下次可不一定。
      扶风公子似乎恢复些许气力,支起身子,偏头朝她笑道,“多谢姑娘提醒,我自有计较。”
      回清风楼的包厢,又打了几局牌,秦秋秋才与冷秋离开。
      “我花这么多银子,光吃饭打牌了,太亏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要是我们两都尿遁,那不是平白让人怀疑吗?”
      “那倒是……”正说着,她就往秦秋秋身后缩。
      “你弄啥呢?”
      “你‘爹’来了。”
      秦秋秋吐槽迟飞琼是她“爹”这个事,冷秋印象深刻,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她面前,称呼靖王都为:你“爹”。
      果然街口处,穿着常服的靖王正驱马往这行来。
      他也看到了秦秋秋一行人。
      冷秋迅速告辞。半路扇子掉了都没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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