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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错手前传 之十二 考试 ...

  •   九月十七日可是个大日子,今年的司法考试就摆在这一天举行。司法考试向来有全国第一考的美誉,以题目严谨、纪律严明著称,而通过司法考试也是想要从事法律工作的必由之路。每年的这个时候,多少有志于司法建设的青年都会在离开校园数年之后,重新坐回考场,去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傍晚时分,罗紫宵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在考场里待了几乎一整天,颇有些头昏眼花。司法考试一共要考四份卷子,分在周末这两天进行,每份卷子给三个小时的答题时间。罗紫宵是科班出身,又在律师事务所里实习了大半年,倒并不怵明天要考的卷四里那些法律文书或者实务题,只是今天所作的卷一的法理学和法制史题目,又是一如既往的包罗万象,就跟在中学里头考地理或历史一样,把什么犄角旮旯里的边角料都扫了一遍,几乎每做一题都要让人搜肠刮肚还总是提心吊胆。自从两年前司法考试开始引入多选题以来,类似的题目就真正成为了罗紫宵在考试时候的梦魇。罗紫宵有点轻微的低血糖,是念书时营养不良落下的毛病,略长时间的高强度用脑之后就会犯晕,而且浑身乏力。可是在考场里不用脑不行啊,做多选题,少选错选了都是没有分拿的。
      为了通过这次司法考试,罗紫宵投入了六个月的人生,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和工作,就是复习。偶尔会写几篇短文,贴到水盈然的“天水阁”里,交流些读书心得,放松下压抑的精神。最近因为处于复习冲刺阶段,没完没了地看各种法理法学史来补漏补遗,文也写得少了。水盈然对此倒没有介意,虽然不晓得他为什么很忙碌,却说自己正好在熬一个长篇,论坛上无法做更多交流,倒要请他不要见怪才是。水盈然真是一个体贴的文友。
      相比之下,罗紫宵的老板孙世友就有点讨厌了。罗紫宵一个星期要工作六天,他平常总在周三休息,周末是要到律师事务所里头值班的,恰逢这一个特别的月中,有司法考试的周末里,他却一下子连请两天假,虽然没有明说是去干什么,老狐狸一样的孙世友早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挠着自己的光头直说他少年郎年轻好学有闯劲,批准请假之前,又着意在他的肩膀子上揉了一阵。有求于人,罗紫宵自然就不好很推脱。他可不敢旷工去参加考试,这个活儿在拿到律师执照之前还得要呢,那点微薄的工资用来养家糊口固然显得寒酸,毕竟是真金白银,可以租了房住后,再买些饭来吃的。
      罗紫宵所借居的小区,位于Y市东城,一处偏近郊区的地方。那里共有三个新建的居民住宅群,呈“品”字形座落在城市公路的尽头。再往东去,就是一些风光秀丽历史悠久的农田村庄了。市里早有精神传达下来,说东城这片迟早是要开发的。但是在正式开发之前,这样农村城市相互渗透的状况显然还要持续一阵子。说起来东城小区环境幽雅空气清新,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业污染或者交通喧嚣,几乎可以算是简易的别墅群了,但是因为市里警力不足,这里的治安状况并不怎么值得炫耀,因此大部分房屋的主人在向外招租时,开出的价钱倒不比别处贵多少。这也是东城小区的一个特别之处。早在前几年房地产投资大热时,便有许多普通市民赶来此地投资,眼看着房屋的砖头还散做一堆,钢筋水泥也各不相干,就争先恐后地付款提前买下了房子。谁知道现在房屋成型,到了可以正式作价转让收回现金的时候,房价反而纷纷下滑,叫人一时之间不敢马上出手了。谁都舍不得那些要倒贴的差价。炒房炒成了房东,这正是投资者们始料未及的事情。无奈之下只得守住空房子,又想等到东城正式发展起来,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于是人人都抱了点希望。只是东城毕竟还没开始开发,房子却闲置得快要发霉了,大多数房东却又偏偏不方便来住,便索性招租,多少赚几个,权当把钱存进银行而取着利息。这在具体投资收益率上倒也确实差不多。
      相比之下,罗紫宵的情况又略特殊一些。他所借住的小楼,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不好说本来是居民楼还是私人别墅,也不好说是哪个年代的产物,古旧破落得一塌糊涂,却又似乎舍不得自己倒掉,勉强地熬到了改革开放之后,又重新改建过几次,便成了现在的模样,平均每层可以住两户人家。按理说这栋小楼在小区新建时就应当拆了去,可是楼主坚持不肯,说了一大堆祖业风水之类的话,又可能是动用了一点高层的关系,总之最后居然给保留了下来,按着地理位置,圈在了现在这个小区的围墙之内,硬生生挤进物业部门的服务对象范围,成了一处名副其实的房地产了。说起来,这栋小楼里的房客,包括顶楼住着的房东在内,都颇有一些有趣的地方。这世上真正有趣的人本来不多,都有趣而又能集中居住在一起,就更加难得。(作者语:详情请见俺的文《错手别传之 罗紫宵在小楼系列》,顺便说一句,本文作者也就是俺,实在地是个无趣之人。)虽然如此,也许是因为小楼老旧的关系,租金却来得更加便宜。
      现在罗紫宵就是要赶回自己的小楼去。他打算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面,舒舒服服地喝下去,好恢复些精神。今天晚上就不看书了,上网,到水盈然的主页去转转,然后为了明天的考试,早点睡觉。

      罗紫宵已经沿着灰白的石板路从小巴站台往前走了一阵。巴士半途抛锚,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本来按照罗紫宵一贯的守时习惯,他此刻应该早就汤足面饱坐在床边用电脑了。石板路的一边是刚刚整饬一新的马路,全仗着交通并不繁忙,三个月里这已经是第四次开挖翻修完毕,市里的工程建设单位是排着队到这里来为人民服务的。石板路的另一边是永远草木葱茏的荒原,据说到东城正式开发时这里会修建起一个足够繁华的商务区,有关单位早轮流到现场来进行过勘察规划,只等着启动资金的贷款到位,就要破土动工。不消说,这里早晚都会集中到大量的财物,一切都会旧貌换新颜的。都是挺实惠的项目。
      罗紫宵路过马路拐角时,略停了一下。不久前,就在这里发生了那起宝马车车祸事件。这里的马路极其宽阔,因为处在两个居民小区之间,路边立着显眼的慢行标志,人行线也画得直且鲜亮,马路两边的石板路都足有两拳多高。很难想象在正常情况下,有着这样的行车条件,却还会出那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出车祸那天罗紫宵正好被派到附近的村庄里公干,午后打车回律师事务所时路过这里,就看见车祸现场周围围了老大一群人。那时候这里的马路第一次开挖刚完工没有几天,路面被铺得很平整,学骑自行车都不大会摔交的,却不期然发生了人命事故,确实很招人。老百姓就爱瞧个热闹,从某种意义上说,罗紫宵也不例外,可是他想到自己是在班上,就没要求停车下来。虽然本来可以看清端倪再趁势回家去转转,但是转过之后仍然要从家里再赶回单位,那可是要由自己掏腰包来付车钱的。直到后来马天貊第二次登门的时候,罗紫宵才了解到这案子本来是由他负责了一阵子。罗紫宵想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精巧,如果当初就挤进观看车祸的人群中去,也许就能早点和马天貊相互见着了。
      马天貊这个小伙子,比罗紫宵小不了几岁,可是就单纯许多。他总是近乎固执地单方面坚持着某些公认而又已经过时的理论,就象罗紫宵做过得那些司法考试题目一样,共性是翻过来掉过去地一味只是讲着什么事情应该怎么样去做,却从来不去关心什么事情怎么样才能够怎么样做了。罗紫宵学习法律这些年,也就在国际法和刑侦实务上还保留有一些激情,写过几篇相关的文发在水盈然的论坛里。此外的其他许多事情,罗紫宵早已看得淡了。
      天色更暗了一些,无日无月,有云有风。马路边上并没有什么行人。罗紫宵远远看见马路拐角后的小区入口处隐约聚了些人,看情形似乎又是吃饱了饭出来乘凉的当地老乡。罗紫宵的肚子早已咕噜噜叫了几回,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罗紫宵发现情形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区内离入口不远处剑拔弩张横眉冷眼地对峙着百来号人,都手持着锄头镰刀或者钉了长钉的长条木板,最不济的也抄着一两把菜刀,把出入小区的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小区的保安人员都缩在门口的小值班室里,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小区外的马路边上还守着十来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个个都是一副游离于事外的样子,可是全抓着板砖,不断往四下里张望,透出戒备森严的味道。这显然是对战双方派出来望风的探子了。此时罗紫宵刚刚转过马路拐角,站在一个距离小区门口十几米的地方。罗紫宵心想坏了,周易两家又要打起来了。
      Y市是由农村群落发展起来的城市,自古以来按着血缘关系和势力范围,在民间有六大世家的提法。这些世家都以某个姓氏的家族为主要权利中心,相互对立或者连纵制衡。当主要利益空间分配产生矛盾无法统一调和时,世家之间常会有大规模的冲突,有时就会按照动物世界里弱肉强食的原则,以一次或几次的械斗胜负结果作为参考数据来完成新的利益和权力重组。虽然世家的说法归根结底只是局限于Y市以内的小打小闹,但是仅就各世家在市内各主要机关部门的人员分布和所掌握的实际权力来说,也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周家和易家就是六大世家中比较激进喜欢冒尖的两个家族,不巧又都扎根在东城的村庄里,所以为了家族利益冲突一直激斗不断,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由于东城即将开发建设,新出现的居民小区使得双方的一部分家族力量被打散融合到了一起,利益冲突更加明显,矛盾也日益激烈恶化。上个月,以双方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长老级人物口角为导火索,周易家族各出动上百人,在小区里打了一场群架,出了两条人命,又有十几个重伤的。听说后来是另一个大世家的首脑人物、市局的严副局长亲自出面请客,给两个家族的老大拉拢说合了几回,才算基本摆平了这事,没想到今天正要赶回去吃面,却又碰上这么一回。
      罗紫宵停下脚步,有点怏怏的。眼前的场面看起来倒不算太大,可没一两个小时也完不了,老大级的人物们可能还在先礼后兵假模假式地交涉着哪。整个小区就这么一个入口,此外围墙一律三米多高,又有脏臭深邃的护墙河相隔,看来不会点轻功是别想进去了。罗紫宵想自己这下要糟,没法子及时吃面了,而且要隔好久才能再去刷新一下“天水阁”。也不知道水盈然有没有忽然心血来潮给自己那篇《奎恩的诡计》写点什么回应呢。虽然已经隔了几个月了。他恍恍惚惚地胡乱想着,头更晕了。
      罗紫宵不打算惹事。家族战要打起来那可都是真玩命,否则即便窝囊地活下来,个人所代表的那个小家庭在整个大家族里也将永远抬不起头来,相反的,如果谁能够侥幸死掉,那么由此换取来的好处实惠和荣誉尊严,会是做为农村人真正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所以罗紫宵考虑着到哪个安全点的地方去等待一切尘埃落定,一面准备转身要走。
      然而罗紫宵不惹事,架不住事情却总要惹罗紫宵。小区门外耍弄砖头的人里有几个眼尖的早就瞥见了罗紫宵,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可能正闲得发慌,仔细端详了他几眼,便脱离小部队,气势汹汹地赶过来。
      “干嘛的?!”也许是因为有整个家族在后面撑腰,这个小家伙显得很牛气,“不要惹事啊,我告诉你。”
      “行。”罗紫宵答允得很干脆,并且转身就走。这几天复习得已经差不多了,实在不能回家就在考场附近找个小店住下,只要能吃点东西再睡上一觉,明天的考试应该还难不住他。但是那小家伙大约是发觉自己果然颇有威严,十分激动,兴冲冲地追了几步:“不服气是吧,你着家伙……”一板砖抡了过来。
      罗紫宵猛地一闪,板砖就没有拍中后脑勺,狠狠蹭了一下右肩,便在地面上摔成了两截。罗紫宵疾走几步,转身去看,只见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已经红了眼,正空着手要扑过来。也许是误会了,按打群架的惯例,无论规模大小,都不应当波及其他不相干的人。罗紫宵忍不住轻轻一叹,他觉得有点冤枉。
      罗紫宵把左臂弯曲举到与肩齐平,手心向下握拳,拳眼对着自己,好及时招架任何来自正面尤其是针对头、胸、腹部的攻击,又侧身将整个左半边对住敌手,以此来减少自己的防御面。他的右手也努力握成了拳头,藏在身体的另一边,臂膀略弯,以便随时出击。装纸笔的公文包早扔到了地上,这时候管不了它们。肩膀被砸得生疼,也许一时之间用不上什么力,可是必须摆出这副战斗的架子,虽然看起来十分别扭。罗紫宵也是从农村来的,参加过几场硬仗,他晓得保持住姿势的重要性。
      “小兄弟啊,你可能误会了。”罗紫宵试着与对方沟通,话说得十分客气,“我姓罗,是这小区里的一般住户。我马上就走了。我不想惹事。”
      罗紫宵说自己姓罗,是向对方暗示自己并非六大世家在打群架时会出动的战斗人员。可是这小混混显然是个愣头青,并不理会罗紫宵的好言好语,扭头嚷道:“梁子哥,他在这里……有个家伙在捣乱哪!”
      驻守在小区门外的几个人正有些蠢蠢欲动,一个高大的青年闻言,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地带着其余的七八个人奔了过来。罗紫宵见状,扭头就跑。罗紫宵不是很会打架,又先挂了彩,想对付一个两个的都困难,更何况是要被群殴。如果会武术,而且修炼到了能够饱和攻击或者全面防御,那也许还可以勉强支撑一阵子,就象三国志里头出入长坂坡的赵子龙,不幸罗紫宵并不是真正的练家子,所以他只能跑。而且此时他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也莫名有了些疑惑。这小混混仿佛是先对自己辨认了一阵才率先跑过来找茬的,他招人帮忙时,又说了句“他在这里”。难道对方竟是早就有心要对付自己么?也许是因为血糖偏低的关系,这一番胡思乱想来得全无道理。罗紫宵边想边狂奔起来。

      一个人逃,十来个人追,周易两大家族的混战,在场外率先拉开了序幕,而且明显呈一边倒的趋势。罗紫宵本来腿脚挺快,可是头晕在先,使不出力,受伤在后,甩不开膀子,逐渐被拉近了距离。为首被称为“梁子哥”的高个青年飞身一脚,便将罗紫宵踹翻在地,后者连着滚了好几个跟头。众人也都先后赶到,将罗紫宵团团围住。
      “是他吗?”“梁子哥”环顾四周,向其他人求证,拳头攥得嘎嘎响。所有人都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先前拍砖的小混混凑上前来说道:“应该就是他吧。”
      罗紫宵挣扎着爬起来。要是躺在地上,不消三秒钟,就能被人把脑浆子都踢出来。自己居然是在奔跑中被踹着了后心,出手的人显然是有点功夫。莫名其妙就被扯进了战局,实在有点荒唐。
      “各位,看来是误会了。”罗紫宵努力把腰板挺得笔直。这个时候还没被打惨,没被打惨就要精神点,他不喜欢装孙子:“我叫罗紫宵。我是局外人,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就是你了。看打。”“梁子哥”大步踏前,把左胳膊抡圆了由下而上向罗紫宵削过来。罗紫宵用左臂去挡,“嘎啦”一声被荡得老高,身体也给带得往左急旋,胸前空门大开,“梁子哥”的右拳早就准备好了,直捣他的咽喉。罗紫宵看势不好,危急下努力侧身耸肩,用已经受伤的右肩膀架住了这可能会致命的一拳,向后直跌到地上。
      围观的混混们群情激荡,都有点跃跃欲试,可是看“梁子哥”不发话,又都不敢造次。“梁子哥”沉着脸,向已经有些迷糊的罗紫宵慢慢逼近。

      “全都不许动!”一个大嗓门晴空霹雳一样嚷道。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纷纷侧目,连已经躺在地上再爬不起来的罗紫宵都有心去看。他扭过头,任由摔跌出的鼻血自脸的一侧流淌下来。从人群阴暗的缝隙里,罗紫宵依稀辨认出不远处一个穿黑色长裤的男人的下半身,从腿的长短和粗细,以及稳健迈步的气势来看,这是一个大块头。
      “我是警察,武警部队马上就会赶到。”这个大块头没有降低音量的意思,继续扯着脖子喊,仿佛是要让小区里对峙着的人们也都听到,“我再说一遍,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啦。”
      是警察,还有枪!不知道小区里的人们会有什么反应,总之现场的人是炸了窝了。警察的警用佩枪虽然是最没什么威力的一种武器,可也能在人体的随便什么地方钻上一个小眼儿。此时大概谁都在想,为家族战去死固然是没办法的事情,为袭警而中枪可就太不值当了。“梁子哥”第一个扭头就跑,然后就是那个小混混。其余的人犹豫了一瞬,也都跟着跑了。
      “都别跑,站住,都给我站住!”大嗓门的大块头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仿佛这样一来逃跑的人就会乖乖地站下接受他的逮捕一样。这个白痴啊,罗紫宵微微笑笑,然后就正式地晕过去了。

      罗紫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左右手臂都扎了绷带,分开悬挂在床头两边的铁杆上,左前臂显然还上了石膏。单人病房的墙白晃晃的,比罗紫宵家的墙要刺眼许多。罗紫宵看看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颗硕大的头颅小心地探进来。这自然就是那个解救了罗紫宵的大块头了。
      “小马啊。”罗紫宵欠了欠身,想要坐起来。马天貊——也就是那个大块头——赶紧闯进病房:“不要动,不要动。医生说你很快就会醒了,你果然醒了。你没什么事情,但是医生说你最好再躺两天……”
      “恐怕我没时间躺啊。”罗紫宵看了看自己的右胳膊,“我还能写字的吧?”
      “可以的,可以写字。”马天貊把一个纸盒放到床头柜上,在罗紫宵身旁床边坐下,“你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左臂胫骨骨折,右肩关节软组织挫伤,腿脚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挫伤,不过这些都能养好……”
      “所以我能去考试喽?”罗紫宵笑起来,“那就好。”
      “是司法考试吧……”马天貊有些为难的样子,“我看了你口袋里的准考证……恐怕不行了,你只能等明年再考了……”
      “怎么呢?!”罗紫宵疑惑,他尝试着转动右手腕,“我明天应该能写字的吧。”
      “可是司法考试今天下午就结束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马天貊的声音轻到几乎不能分辨,这对于他的大嗓门来说是不容易的。
      “哦。是吧。”罗紫宵把脑袋向后靠进坚硬的枕头里,“那么久了啊。”

      “吃点月饼吧,今天是中秋节。”马天貊从摆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取出一个月饼,“医生说你好象还有点低血糖,所以应该多吃一点,尤其是多吃点甜的东西。难怪每次遇到你,你都是在吃东西了,呵呵。医生说你现在吃月饼没关系的,你主要是外伤。”
      马天貊想把月饼递给罗紫宵,可是看他摇头苦笑,腾不出任何一只手来接的无奈模样,就晓得自己又犯傻了。不过没关系。“我来喂你吧。”
      罗紫宵咬了很小一口月饼。马天貊瞧着罗紫宵打了石膏的左胳膊,问道:“……昨天……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太清楚,可能是误会了吧,以为我是哪一边的人……”罗紫宵边嚼边说。
      “是吗?你先喝口水吧。”马天貊把水杯拿起来,“慢慢说好了。我昨天是办完案子顺道来看看你的,可巧就遇上这事。我是实习刑警,还没有佩枪,要不就可以真抓住他一个两个的了。你晓得吗,昨天武警部队还没有赶到现场,那些等着打群架的人就直接都散了,这可是不常见的事。听说以往他们即使顶着警棍盾牌,也会我行我素的做足场面。而已经开打的话,更加要死战不退。这能给他们自己在接受家族里的地位评估时加上不少的分的。所以依我看他们倒很象是别有目的的行动……”
      “他们那伙人里头有个人,就是真正打伤我的,高个子,看身手应该是会功夫的。我听他的口音,看他的气质,也都不象是本地农村里的人。”罗紫宵又咬了一大口月饼。罗紫宵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光打点滴了。
      “哦,真的吗?!”马天貊沉吟着,“等吃完了,你好好给我说说吧。还有,我发现你家的门已经被撞开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还好你不在家,不然就惨了。我也是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压根就是为着盗窃抢劫去的,可是又没有其他居民来报警……”
      “可惜我当时有点晕,没能多捕获一些线索。”罗紫宵合着茶水把月饼当作对手狠狠地嚼,“就记得其中那个高个子,特征十分明显,他精气神收敛得很好,可能受过高等教育,其他人也都以他为首。小区外头不会只有一个家族布置了望风者,而两个家族的望风者会团结到一起来追打我一个不相干的过路人,这件事实在有点诡异。对了,有人管他叫‘梁子哥’呢。”
      “‘梁子哥’……我昨天急着退敌,没有看得很真切,不过其中倒有一个高个子的家伙,瞧着确实十分眼熟。如果他真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的话,那这家伙应该很能打,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马天貊一面考虑着,一面无意识地也咬了一口月饼。
      “那个人的情况你了解么?……再给我来一口吧。”罗紫宵瞅着马天貊手里的月饼,“……他的名字或者其他什么个性化特征,是跟‘梁子哥’这三个字有所牵连的吗?”
      “有可能是他啊……”马天貊自顾自地咀嚼着,然后冒了被咬一口的危险把剩下的月饼送进罗紫宵嘴里,“我认识的那个人名叫韩少梁。”

      2005.09.21 风雨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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