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暗恋我怎么办》竹辞雪

29、探寻

　　“师兄，伤楚绍之人是逢渊楼？可是逢渊楼不是因为行事作风过于狠辣无情而在三年前就被三师伯给灭了吗？”

　　自楚氏兄弟离去后，陆泽安好奇之下便寻问了胡文思。

　　胡文思摇头，意有所指道：“世上不止一个逢渊楼。”

　　陆泽安敛了神情，想起了顾修远昨晚的话。“甲子年秋，沉南杏花坞。”他不会错过顾修远眼中的恨意，或许那人与顾修远父母之死有关。他记得邱云舒说过顾修远到云外天那年就是甲子年。

　　“泽安，二师叔要你历练结束回决明峰一趟。”

　　胡文思轻飘飘落下的一句话听在陆泽安耳中重若响雷。

　　弑父叛道四个字再度压在了他的心头，他勉强一笑，“他要见我？”

　　胡文思摇头，“他说为缺席了你的拜师礼感到抱歉，待你回去他有一份礼物要送你。”

　　陆泽安握住了自己的胳膊，衣衫之下，这里有一道长达三寸的伤疤，是他的生父亲手所为。

　　本来陆泽安体质特殊，即便受伤也能很快恢复，可偏偏陆慈用那注入了灵气的刃，让陆泽安久伤不愈留下这道疤。

　　那是陆泽安很小的时候了，陆慈以为他年龄小不知，可那样的疼楚陆泽安怎么可能忘记。

　　梦中之事过于潦草，他为何会杀陆慈更是不清不白。对于陆慈之死陆泽安甚至没有一点伤心，他只不过是疑惑罢了。

　　他与陆慈的父子之情早已消耗干净，陆慈于他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胡文思看着陆泽安的样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并不多话。显然对于陆泽安和陆慈的关系他心知肚明。

　　沧澜之境的开启时间远比陆泽安想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陆泽安为了不引人注目便用了化形的法宝改变了容颜气息。他对里面的历练并不感兴趣，他的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不然要如何应对之后的魔族之祸。

　　前不久他才提醒了萧青涯探看忘归涯，尽管魔族之乱尚有百年，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那样的惨状陆泽安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在与同门交代完毕后，陆泽安独自一人踏入了沧澜之境。

　　不过陆泽安的运气委实是差了些，他的降落点是一片沼泽。潺潺流水自脚边淌过，齐人高的芦苇随风飘荡。茂盛的草丛中时不时传来野兽鸣叫，是示威也是不安。

　　沧澜之境是禁止修士御剑飞行的。这里的天与外界大不相同，浑浊的如一池污水，墨云翻腾，电蛇嘶鸣。就算能飞，这种天飞上去也是极不安全的。

　　无人少了很多顾虑，陆泽安便将柳霂放了出来。

　　“多日不见，你的气息倒不似初见时那么孱弱了。”

　　自东川一行后，柳霂便一直待在陆泽安身边修养，得益于陆泽安的神血，柳霂与初见时确实有了很大不同，气息如今已与凡人无异。

　　青年一身洗的泛白蓝衫，面容清隽雅致。他朝陆泽安鞠了一躬，躲开了陆泽安制止的手。

　　“应当的，若不是仙长，我早已消散。”他轻笑道。这些日子来他虽不能出来，但外界发生了什么他是能感知的。

　　陆泽安摇头，“我曾询问过胡师兄，你与妖王做了笔交易，即便没有我，妖王也不会让你死的。”

　　柳霂摇头，到底没有反驳陆泽安。在他看来陆泽安虽然厉害毕竟年龄尚小。他的那份赤子之心难能可贵，便不要让俗世脏污了。

　　陆泽安问柳霂想当一名鬼修吗？柳霂是有些天资在身上的，只是他生前没有那份机遇。

　　柳霂拒绝:“求仙问道不是我所寻之路，更何况音儿已逝，漫长的寿命于我而言不过折磨。”

　　陆泽安对觞元村的印象不算好，但有些事他还是想问柳霂一下。

　　柳霂一眼看出陆泽安顾虑，温声道：“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觞元村早就毁于一场兽潮。”

　　“刘潜疯后不久，天地失衡，灵气暴乱，原是仙门与魔族发生了一场大战，吸收了过多灵气的野兽陷入失控，纷纷涌入凡人居所，觞元村便是被毁在了野兽的爪蹄之下，无人生还。”

　　“仙魔大战？”陆泽安扭头 ，“巍陵之战？”

　　柳霂道：“仙门是这样称呼那场大战的吗？”

　　千年前？那柳霂居然都比他大那么多了！陆泽安道：“你一直待在觞元村旧址？”

　　柳霂眸光微动，“并非。”他似是不知如何说起便道：“银镯是保护也是枷锁，我一直无法离开它。这银镯千年来更换了很多主人。”

　　言外之意他已去过很多地方。陆泽安点头，“现在你自由了，等出了沧澜之境你便可离去寻找自己的路。”

　　柳霂目光遥望前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对于凡人而言更是无法到达之处。

　　“仙长于我大恩，我无能为报，唯有这千年魂体尚有利用价值，仙长若是需要，当可用我来淬炼灵器。”

　　知了对方年龄再听仙长未免过于别扭，陆泽安便道：“你直呼姓名就行，至于淬炼灵器大可不必。我云外天还不缺那一件法宝。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柳霂笑笑揭过此茬，他没有提出离开，陆泽安也不在意身边多了一个人，于是一人一鬼结伴于沼泽而行。

　　秘境中的天气变化多端，一会倾盆大雨一会儿狂风暴雪，陆泽安无奈只得寻了一平稳之地将芥子空间中的屋舍召出。

　　柳霂推开窗户，方才还是电闪雷鸣现在便已飘起了细密的雪花，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中并没有融化。

　　柳霂思绪飘远，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大雪，粉衣少女折梅归来在廊下跺脚，他接过了少女手中的梅，少女悄悄将栏杆上的雪塞进了他后颈咯咯笑，美的就像一副画。

　　一切都恍如隔世。

　　陆泽安对着热茶施了点小法术，“尝尝？”

　　柳霂有些诧异，自做了鬼后他就再也不识人间百味了。他倒没想原来鬼还是这样。

　　他试探的抿了一口，茶没有立即变凉，独特的清香随口入了肺腑，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这是千年来再未有过的感受，柳霂一时有些舍不得这温暖的滋味了，一口茶含了半天都未咽下。

　　陆泽安不喜欢雪，看了一眼窗外便挪开了目光。

　　柳霂是个细心之人，便体贴的关上了窗户。

　　随着他起身陆泽安才发现自己竟才齐柳霂胸膛。云舒还说自己长高了，现在看来还差的远呢。而且顾修远那小子好像也比自己高一点欸！

　　陆泽安安慰自己反正现在他还小呢，以后肯定会长的，而且他肯定会长的比顾修远高。那小子天天那么拽，到时候让他仰视自己。哼！

　　漫天的雪花穿过沼泽，飞过高山遥遥落在了南方。那里有烂漫的山花，有稀世罕见的灵植。

　　顾修远是此晚守夜人，他值上半夜邱云舒值下半夜。

　　在出发之时他以为自己会看见陆泽安，谁知等他最后一个进入那人也没个影子。顾修远不肯承认自己在关注陆泽安，只怪陆泽安平日打扮过于惹眼存在感太强，很难让人忽视。

　　雪花飘到南方早已只是零星几朵，顾修远感受到了微妙的寒意，他想起了前不久见过的那个杀手，他以为他们早就被师尊给除干净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不过没关系，仇还是要亲手报才来的痛快。他忘不了那个夜晚，忘不了那场屠杀。家人的血淋在他脸上，那是他整整三年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怎么不去喊醒我。”身侧一沉，是邱云舒坐在了旁边。他打了个哈欠，从瓷瓶中倒出了颗药丸。

　　“压制魔气的，大概有用。”

　　顾修远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多谢。”

　　邱云舒摆手，“不必谢我，我只是受人所托，这药是泽安交于我的。”

　　顾修远还是问出了口，“他——也在秘境中吗？”

　　邱云舒将火堆拨的更旺了一些，“或许吧，那小子近来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比我们还早些进入秘境。”他复又看了顾修远一眼，“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邱师兄，你与陆……师兄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邱云舒面上一阵恍惚，想了想道：“是挺久的，那小子可与如今大不相同。”见顾修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邱云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降低了心防，觉得此刻的顾修远看着格外可亲，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道：“那小子啊，小时候一本正经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天天不是修行就是看书。要不是我时不时拽他出去走走，他跟个小木头没什么区别。但他小时候吧特别不禁逗，一逗就脸红，可可爱了。也唯有逗他时他才会露出点孩子气，他平日里对自己太严苛了，嗐！也是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没有安全感。”

　　小老头一样的陆泽安吗？顾修远无法想象，在他印象中陆泽安就像一团火仿佛永远明亮永远炽热，他总是那么自信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跨越无法击败的，这份自信初识令顾修远厌恶，但现在他想的却是原来太阳也是会暗淡的 ，阴雨天是看不见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