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羡澄羡】》竹辞雪

13、第 13 章

　　“生者为过客，死者是归途。”
　　过客？归途？谁是生者？谁又是……死者？
　　来人反反复复只会念这一句，魏无羡听的着实心烦。
　　“遮遮掩掩好不无趣，阁下不如坦诚相见。”他收了自己的好脸色，冷声呛道。
　　“……归途……归途。”那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
　　这一次魏无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了，不正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大雨忽然倾盆而至，把魏无羡淋了个透心凉。等等，他不是在梦里吗？为什么真的被雨淋湿了！
　　“你来了。”
　　魏无羡猛的扭过去看，眼前之景陡然一转。
　　雾蒙蒙的天空，空气中还带着大雨刚停的湿润，枯死的老木盘虬错节，杂草丛生。
　　荒凉而又死寂，看不出活人生活的痕迹。
　　魏无羡都想冲过去质问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他没有动，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收了手中的油纸伞，紫的发黑的衣摆因为方才的大雨而被溅上了泥点。
　　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带着不可一世的锋利。
　　是江澄，但不是魏无羡所熟悉的那个江澄。
　　太瘦了而且目光太具有攻击性了，让人与他对视一眼便忍不住打颤。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显得冷漠又无情。
　　一直背对着魏无羡的人转过了身来。
　　饶是心有准备，魏无羡还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副阴沉鬼样的人是他？？！
　　“仙门百家已经把乱葬岗围起来了吧。”魏婴没有疑问直接陈述道。
　　“不应该吗？”江澄冷笑。
　　“我还以为你会带狗来围剿的。”魏婴低声道。
　　“……”江澄没有说话，手中的伞握的咯咯作响。
　　看这一副架势，魏无羡心中有些明白了，他与江澄貌似决裂了，自己离开江家待在这鬼地方，而且江澄还要带人来围剿自己。
　　？？？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吗？为什么要叛出江家？
　　魏无羡才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江澄是不可能伤害他的，那他们闹到这样一番地步很有可能与自己相关，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梦，那这会不会是未来？
　　魏无羡被这想法一惊，虽然极力否认，可心中已信了五分。
　　“魏无羡！你不逞能会死吗？你不做英雄会死吗？啊？啊？外人就比江家重要吗？你有没有心啊！”滔天的怒火让江澄吼出这一番话来。
　　魏婴一颤，他好似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嗫嚅着，最终无力的低着头没有去看江澄。
　　魏无羡要被他急死了，你倒是说话啊！没看见江澄已经气的眼泪快要出来了嘛？
　　他自己都想开口替魏婴说话了，可他说了也没人能听见啊！
　　他看着两个人的背道而驰，看着第二天江澄领着一群人来围剿自己。他看见了很多很多的熟面孔，可更多的是不熟的面孔。不熟的与熟的面孔上的表情都一般无二。
　　满是憎恨，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开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为什么他们都想让自己死？
　　魏无羡自认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明明众人都很喜欢他啊！为什么呢？
　　可是当他看着另一个自己遭厉鬼吞噬而亡，看着众人的欢呼，看着江澄面无表情的靠着三毒才没有倒下。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众叛亲离了。
　　他突然想到，那江澄该怎么办呢？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他已经失去所有亲人了，再失去自己要他该怎么办呢？
　　十五岁的魏无羡是个明媚肆意的少年郎，可以毫无顾忌，真挚而热烈的爱着全世界，可二十岁的魏无羡已经历尽沧桑，不敢去爱了。
　　所以重生后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不再去直视那些狼狈的过去，他把一切过往抛弃，也连同江澄一起抛下。
　　他疼惯了，不想再疼了。所以他选择了蓝忘机，选择了那份爱。
　　他太累了，太需要有人能护着他了。
　　所以当初信誓旦旦要护一生的江澄也被他刻意的遗忘了。
　　真……真他妈的是个混账！
　　魏无羡呀魏无羡，你就是个胆小鬼！一个懦夫！
　　明明……明明知道江澄的性格的，明明说好要护他一生的，怎么到最后就食言了呢？
　　江澄是因他而死的，因为他的逃避。
　　江晚吟从不欠人情，尤其不想欠魏无羡的人情。
　　所以他选择决绝的刨出金丹，他想证明自己的不甘，他恨魏无羡，恨死他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你要消失了。”魏无羡淡淡道。
　　“你还存在着，我又谈何消失。我就是你”魏婴直视着年少的自己，从年少的自己眼中看出了一丝茫然。
　　“从始至终，魏无羡也只是魏无羡啊，逃避也好，弥补也好，一直都是自己啊。”
　　“……”魏无羡看着这个笃定的人，想了想还是道:“我比你幸运，一切还有挽留的机会。”
　　魏婴一笑，“那就好好珍惜你的幸运，好好守着莲花坞。”毕竟，莲花坞是他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了。
　　“……你……”魏无羡有些纠结，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是断袖吗？”
　　魏婴但笑不语，冲魏无羡眨巴了下眼睛。
　　魏无羡打了个寒颤，不是吧！未来的自己真成断袖了！
　　“那……你爱江澄吗？”
　　“……”魏婴没有回答，过了好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毕竟爱这个字他从未想过会用在江澄身上，可江澄对他而言无疑是特殊的。
　　正是因为太在乎，才不敢面对。他怕，怕那个人脸上流露出的厌恶。
　　他太在乎那个人了，在乎的后知后觉，如果他能早点明白的话，那江澄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魏无羡被未来的自己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他还是想不通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成断袖的，他明明直的一批啊！
　　可……可……可个鬼啊！那可是江澄！乱想什么呢！
　　他倒想甩开这些心思，可脑中忽然想起了一副画面。
　　那是除水行渊时，江澄在水中吻了自己。
　　怪不得嘴唇那么疼，江澄咬的还真使劲。
　　江澄，江澄。
　　魏无羡决定不那么纠结了，管他呢，就让时间来交给他答案吧。
　　现在的他只要好好守着江澄守着莲花坞就可以了，这些他所珍视的东西哪怕拼尽他的生命来守护他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