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春情》吴余殃

36、第36章欲罢不能

　　小莫搬出了南苑，住到何沅君那边去了。她因为喜欢几棵树搬了过来，又因为喜欢一个人搬了回去，树哪里有人来的重要？我生病的日子她回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是替我把个脉，交代几句就走，也许真的太忙了，管她呢，我已经做好了保持距离的准备，这样刚好。

　　你说大病一场吧她又没什么要命的，你说小病吧，前前后后拖了一个多月，过了年都没有好利索，就是整日里感觉脑袋重，身子乏力。不过闲了这久想开了很多，保持平常心是我时刻提醒自己该做的。我也没有特意躲着小莫，遇到打个招呼，有空聊上几句。不过开年之后小莫和何沅君又回临安府念书去了，也见不上面就是了。

　　这日在临安，想着马上就要入夏了，乘今日有空给爹爹和娘买两身夏装，以表孝心。有的时候真的感叹缘分这东西，以前我常来临安，总希望在人群中能看到小莫的时候总也见不到，现在偶尔来一次，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反而就见到了。她和何沅君一起，何沅君看起来兴致勃勃的左顾右盼，看看这个翻翻那个，小莫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跟在她身后。我知道的小莫是不大愿意逛街的，她一直对赶集采买什么的不感兴趣，对于热闹的街市她似乎更喜欢呆在家里，哪怕发呆也好。之前不管是展元小鼎还是我，约她赶集也好，逛夜市也罢，她几乎总是拒绝。也只有何沅君有这荣幸，能让小莫陪她上学堂，陪她逛街，也许这就是作为她恋人的独宠吧。

　　我没想和他们打招呼，挑选了衣物，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

　　“念慈，念慈，穆念慈！”我刚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何沅君叫我的声音。她们那个时代的人，总是这样直呼人名吗？让人如此不适应！我跟她根本就算不上熟悉，我本不想回头当做没听见继续走。

　　“穆姐姐！”身后又传来小莫的声音。对于小莫，我不纠结那是假的，一边告诉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一边却不自觉的靠近她，就在我又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转身的时候，她拉住我的胳膊道：“穆姐姐，真的是你，我们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理我们以为我们认错人了。”

　　“我是感觉有人在叫我名字，我以为我听错了，正在想何人会直呼我姓名，你们就过来了。”平常心，平常心，我又提醒自己。

　　“穆姑娘你也来赶集？”何沅君改了口问道，随后又对着小莫小声道:“我还是不习惯姑娘来公子去的。”

　　小莫笑了笑对我道：“穆姐姐你要买什么？”

　　“我想帮爹爹和娘，添置两套新衣裳。”我道。

　　“那正好，我也想买套男装，穆姑娘你帮我看看，跟小莫一起逛街最无聊，不管问她什么她只会说还行。”何沅君听我说要买衣裳，她随即开口道。小莫陪着逛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但是她却说最无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我却是羡慕她的。

　　“你买男装做什么？”我本来是想说我还要事情要先走的，被小莫抢了先。

　　“送我男朋友。”何沅君笑着回道。

　　“你真有男朋友？”小莫紧着又问了一句。

　　“真的，骗你干嘛？”何沅君笑道。

　　“我不信！”小莫也笑着说。

　　“信不信随你。走，前面就是陆记的成衣店，我们去看看。”何沅君说着带头往前走。

　　“男朋友？是意中人的意思？”我小声问小莫。

　　“是呢。”小莫点了点头。

　　“她有意中人，那……那你……你们……这……”我替小莫心急起来，小莫明知道她有意中人还跟她一起，甘愿做小？那以后何沅君要是嫁人小莫该如何是好？

　　“她肯定是开玩笑的。”小莫却笑着说道，跟上了何沅君。

　　‘当愿如此。’我在心里想着。可是何沅君刚才的神色不似有假，只是小莫为何不信？难道她们平时相处也是如此胡说八道的开玩笑？真是无法理解她们那个世界的人，特别是何沅君我是半点也琢磨不透。突然想起我自己当初也为了跟在小莫身边将错就错的承认自己中意完颜康，也许这真是她们平时相处的样子吧，小莫都不放在心上我又何必？

　　想起刚刚过完年那会，那日天气不错又都闲暇，大家恰巧聚在院子里闲聊。何沅君抱着被子出来晒，抖了又抖，一脸嫌弃的说被子全部都是小莫的味道，小莫嬉皮笑脸的问：‘很臭吗？’何沅君干脆利落的板着脸回道：‘反正我不喜欢！’那时候我心里一窒，小莫身上的味道形容不来具体的是什么样的，不似其他女子身上的胭脂味，香囊味，她从来不用这些。也许是她本身就自有的，靠近才能闻到，给人清清爽爽的感觉，何沅君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小莫啊！反观小莫，依旧淡定，就像刚才何沅君说的跟她无关似的。想到此处我不在多想，这样自己走了也不合适，只得跟上她们的步伐。

　　我跟进店铺时，何沅君正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在小莫身上对比，见我进来对我说道：“穆姑娘，你觉得这件长衫如何？”

　　我看看她手里的长裳，又看看小莫一脸笑容的样子，我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我多想了，她的意中人就是小莫吧。我想象一下小莫穿上这件长裳的样子，小莫不管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于是我点点头道：“很好看，就是尺寸是不是大了一点？ ”

　　“不会，刚好，他跟小莫差不多高就是壮了点。”何沅君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转身又让掌柜拿外袍来搭配。

　　我惊愕的看向小莫，小莫却像没事人一样帮她试外袍，不是像，她就是没事，看着她笃定的样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种隐隐的不详之感。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前几日何沅君捎信回来说，过几日小莫生日将回来陆家庄，让小鼎和展元帮忙准备准备，一起给小莫庆生。看着小莫十七岁生日时，我亲手给她缝制的衣裳，想起那时他刚去书院念书，后面也不穿女装了，我就一直没送出去。今年就把这件改改送给她吧，又长高了不少，这套有点短了。

　　小莫生日当天，我本来在厨房帮忙，后来回南苑拿东西路过回廊，看到她和何沅君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回来。见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何沅君当日买的，说要送给男朋友的那套衣服，由于小莫里面穿着定制的马甲，那套略大的衣服现在却刚好合身。我自嘲的笑了笑忙我自己的事情去了，小情人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又能了解几分？又何必瞎操心？是冷是暖只有局中人最自知。

　　在午宴上，陆庄主突然提出要我和小莫做他们陆家的儿媳妇，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眼睛直直的看看爹爹。要是之前倒是不用担心，只是这小半年来，我经常劝自己放下，爹爹提起我的婚姻大事我没有以前那样坚决拒绝，而是松了一些口子，我答应爹爹会认真对待，有合适的人选我会好好考虑。爹爹一直非常中意陆立鼎，我还真怕他答应下来。

　　小莫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对着爹爹摇头。爹爹没有答应我松了口气，又有点懊恼，我虽然有所松口，但是我知道我还是走不出那一步，有时候想，爹爹要是狠心点直接替我做主让我没有退路可走，我是不是就会认命了？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抽回被小莫握着的手，总有一天会放下她的，一定会。除了这个小插曲，一顿饭也算其乐融融，吃完大家就坐着闲聊。我本不爱讲话，病了一场之后我更不愿意讲话了，但是我又不想离开，与其离开了想她，还不如就这样看着。

　　中途小莫被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又回来寻我：“穆姐姐，我想问，我以前不是打了一把剑，那个凭证是不是你帮我保管？”

　　“是在我这，我去拿给你。”小莫会把他觉得重要但是不经常用的东西，让我帮她保管，为这事还偷偷开心过，总觉得自己对小莫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好啊，我就知道让你保管最安全了。”小莫说着挽上我的手臂。

　　“谁都像你丢三落四？”说着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与她拉开点距离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找到凭据递给了她，

　　小莫得了利器心情大好，在练武场练起了剑法。我是第一次看到小莫练手脚上的武功，只见她时快时慢，在场上辗转腾挪，剑影连连。原来她还会这样精妙的剑法，比我平时所练不知高明多少倍。一套打完似乎意犹未尽，她站在场上，开始一招一式的慢慢拆解起来，拆解了一会她又一次练起了刚才的剑法，但又变的不一样，这回在出招收招间比刚才快了几倍，快的我有时候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招的。她练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好像比前一次又有所不同，变的越来越浑然天成。

　　终于她停了下来，我见她满头大汗，喊她歇歇喝口水，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沉浸她的剑意当中。我练武的时候偶尔也出现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知道这时候不宜打扰她，不然习武之人也不会有闭关一说，今日就由我帮她守着好了。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又动起来了，这次练的是另一套剑法，这套剑法精妙之处与之前那套不遑多让，看她多练几遍，似乎跟之前的那套剑法毫不相干，有隐隐觉得有所联系，只是我体悟不出来。一个下午，两套剑□□流练，练着练着两套剑法就串在一起了，经过不停的调整，不停的拆解又组合，最后两套剑法变成了另一套剑法，一套更加浑然天成，在我看来毫无破绽的剑法。我激动的甚至流下泪来，心中喜欢的人如此优秀怎能不让人欣喜？对她了解的越多，越让人欲罢不能，谁能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