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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元将军的战袍 ...

  •   白茗闭着眼睛右手揉揉脑袋,昏昏沉沉却又觉得头痛不得不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啊——”她看到那么多夏暗探的尸体吓得赶紧去找元伯鳍,看到他也倒在一旁,“喂!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喂!”白茗一着急摇了他两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大夫,一把抓过他的手就给他把脉,大大的手举在她的小脸旁,似是刚好可以抚摸。
      没死?“喂!你醒醒啊!元伯鳍!”她大声唤他的名字,终于把他从那个反复出现如恶鬼般缠着他的战场梦魇中拉了回来。元伯鳍慢慢睁开眼睛,阳光从门射进来,也仿佛通过瞳孔照进了他的黑暗世界。金色包裹在他渐渐抬起的睫毛和几根从松散的束发中垂落的青丝上,青丝拂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干净利落的下颚线,脸上还有几处快好了的伤口,嘴唇轻微干裂,唇色发白,颇有几分美强惨的意境。“你醒了! ”白茗不自觉的笑了一声,他脸上凌乱的青丝被她的笑声吹散开来。嘴唇,鼻子,眼睛,额头,她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清晰,白茗生的白净,雪白的肤色同在这金光浸镀下,倒是散去了些冷气,显得柔和可爱。
      “这些人都是夏军暗探,是来刺杀我的,这里已经暴露了,你跟我在一起不安全,你快走吧。”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崩裂了。”仿佛在鸡同鸭讲的对话,白茗说着就又要去扒他的领口。
      “你……”
      “你伤还没好,这一地的尸体,定是动武了吧,难不成这夏人还把自己迷晕了去?”
      “你可真行,伤成这样躺着还能动武。”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夸人的口气??
      “吼!这伤口全都裂开了!!元伯鳍你!”她像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头似的自顾自的生气,又像个小老太似的气不过老头子嘴上边说着边去给他拿药重新治疗。元伯鳍一直看着她,像是被眼前的人所吸引,眼神投入,又逐渐变得有些复杂,但终是少了些死灰。
      子时,白茗抱着药臼推门走了进来。“你怎么还没睡”白茗没想到元伯鳍还醒着,他望着她温柔的问道。“哦,你还没睡啊,那我出去捣。”说着转身就要走,“就在这里吧。”元伯鳍叫住她。这几日夏末初秋,白日里虽是热得很,但屋外早晚已寒凉,之前白茗想着反正他也昏迷不醒,自己捣药也吵不醒他,便进屋处理这些药材,这些日子养成习惯都忘了他已清醒的事。
      “不劳姑娘如此费心照顾我。夜已深,早些睡吧。”元伯鳍看着她坐下来,关心道。
      “不行,本来前日已换药了,可是如今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是得用这幅草药再敷一下,防止再次发炎。”他看得出她性子里是有些固执的,便静静的倚在榻边看着她配药捣药,此刻最好的便是陪伴。四下无言,她背对着他坐在榻边,专心捯饬起来,“笃笃笃……笃笃笃……”药草碎在那石臼里还是片甲状大小,但这单一乏味的噪声实在是绝佳的催眠曲,白茗已然又打起了瞌睡。
      原来自己昏迷时感觉总有个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伤口上,胸口闷疼闷疼的,原来是她呀。元伯鳍低头看了看侧趴在他胸膛上睡着的白茗,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没发出任何声音,右手轻轻扯下被子,给她盖了上去。
      这日清晨,白茗煎好了药正要端进来,一转身,发现元伯鳍正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吓了一跳。第一次见他站着的样子,原来他身材如此健硕,并未久病消瘦的弱不禁风,又十分挺拔,白茗才到他的胸膛那里,还得仰着头上下打量他,虽然白色的中衣这几日躺的有些皱,但依旧难掩他定是身份不凡的气质。
      “你可以下床了?!”白茗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兴奋的双手摸摸他的两只胳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他,又兴奋地不知轻重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太好了~!你终于恢复了!”她仰起头来,笑容顿如艳阳一般照进他的世界。
      “嗯。”元伯鳍看着她兴奋中又带点得意的样子,微笑着淡淡应了一声。
      “这些日子都见你躺着,没想到你站起来竟比我师父还要高出许多”
      “这么一看,你还真挺像当将军的样子诶!”
      “我大宋的将军,都生的如你一般威武好看吗?”白茗炮珠一般连问,就差没围着元伯鳍转圈圈了。
      “元某不才,只是樊大人手下的一名小将,这几日还要多谢白姑娘相救。”
      “无事无事”白茗挥挥手,“诶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拿给你。”说罢,白茗便急匆匆跑回屋里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什么东西” 元伯鳍跟着她来到另一间旁屋内,这间小屋虽收纳整齐,但却应是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找到了!”白茗捧着一叠衣服转向他,“我这里也没有男装,这些都是我师父走之前平日里穿的,都是些朴素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穿着~”
      “多谢。”元伯鳍虽是元家长子,但从未在意过什么身份尊卑这些冰冷虚无的东西,平日里待庶出的元仲辛也如亲弟弟一般,怎么会嫌弃她这份纯良的善意。
      “额……不过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姑娘可否将我那日在战场上脱下来的战袍,归还于我”
      “啊这……”白茗咧了咧嘴,面露难色,眼神从他的脸上移开,元伯鳍看见她的小手在身侧尴尬的攥紧了裙摆,“你别误会,我并非是嫌弃这粗布衣裳,只是那身战袍和祈川寨一战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我想留作纪念。”
      “姑娘若是嫌弃它脏了扔了也没关系,告知元某扔在哪里了便可,我自行去寻回,无碍的。”元伯鳍看着她仍旧为难的样子,温柔的宽慰道。
      “这……扔到是没扔……”
      “那是……”元伯鳍也有些疑惑了,不知是自己何处让她为难。
      “哎呀那你找个绣娘再重新帮你补补吧!”白茗低着头一股脑说完这句话,弯腰从大箱子里拿出他的战袍强行塞到他手中,转身就跑进了院子。元伯鳍望了望她的背影,又看回手中的战袍,不仅没被扔掉,明显还是洗过了的,血迹虽有些未能全部洗净,但衣服柔软清香,与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想来她也算是与那花花草草打交道的人,除了制药,平日里拿些以香味浓郁见长的花草用来浸泡衣物去除血腥味,也未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元伯鳍想到这正心里对她感激,展开衣服一看,愣了两秒钟,随即哭笑不得起来。
      白茗打小便跟着师父,只有师父照顾她的起居,师父可以教她读书写字,可以教她医术,却没人教她大家闺秀该学的那些女红和琴棋书画之类的。有一次一个绣娘来师父这看眼睛,因为常年绣那些精细繁杂的绣花,导致眼睛开始出现了重影,师父给她开了明目的汤药,而白茗则因此见识了绣娘的技术,想要跟着学学。可是一开始实在是绣的太丑了,白茗舍不得拿自己的衣服练手,便想偷偷拿师父的,被师父发现,师父看了她绣的东西也直说嫌弃,不让她再绣在他的衣角上。这才会想到这个“捡来的人”,捡来的衣服都快烂成块破布了,随便绣绣应该没人嫌弃了吧?
      这是战后的这段时日以来,元伯鳍第一次这样毫无心事单纯的被逗笑了。笑完他感觉到浑身轻松,气血仿佛都通畅了许多,这一件衣服堪比灵药。他眼里仍旧盈着笑意,又拿手轻轻想要拉展却怎么都弄不平,仔细看了看这披风上的“疙瘩”。
      “这是……”元伯鳍向煎药的凉亭走去,捉住一只想要钻进地缝里的白茗。
      一看逃不过,白茗索性坦白:“对不起……我看你这披风上有许多被刀划破了的地方,就想拿来……练练手……平日里我也没什么可绣的……我以为已经烂成这样你不会再要了的……”白茗闭着眼睛对着元伯鳍,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要听不见了。她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绣坏人家衣服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又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元伯鳍看着她的反应,眼里的笑意变成了心疼,剑眉微微皱起。前几日都是她更多的在照顾他,主动跟他说话,安慰自己,今日才发觉她真的和外界接触太少,生性心思细腻又太过单纯善良,如若遇上心机不纯的人,免不了受伤。她会对陌生人无所顾忌的全力救治,但她也会害怕啊,她连害怕都是单纯不知躲闪的。
      “那……我罚你继续练手,直到把这上面的窟窿与疙瘩都补好给我,如何?”
      她低着头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两秒,猛然抬头望向他。此时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不再像一个会使人站在面前感到威严和压力的大将军,他只是一个温柔宽厚让白茗觉得莫名心安的男人。

      [家仇国恨,倘若没有国恨,元伯鳍应是这盛世一隅里对待弟弟最疼爱的兄长,对待妻女最温柔的夫君。]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元伯鳍的高潮动作戏,这一章感情戏来啦~元伯鳍其实一直很抗拒对她好,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知道自己还有仇要报,知道自己报完仇会结束生命,他的恢复生气不过是表面的罢了,心底里的仇并未消散,可终究还是看着元嫂嫂的单纯对她流露柔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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