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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痴情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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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悭臾,浮黎走上前站在这个巨大怪物的身边,仰头看着这个鱼头蛇尾的巨大怪物,它浑身都是黑漆漆的,皮肤上因为常年居于此处不见日光的原因而变得水淋淋,看起来很是光滑无比,硕大的头颅上竟然还有两只小小的角冒出,脸上混着几根很长的胡须,让它看起来更像是鲶鱼与蛇类杂交的品种。
浮黎伸手触摸它光滑的皮肤,这个怪物并未阻止,浮黎看着手中墨绿色的粘液,有些诧异,他抬头继续看着悭臾,面前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喘着粗气,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呼哧呼哧的看着他。
不多一会儿,幽尘跟白错便听见悭臾的吼声顺着这个圆形的场地向外扩散出去。
“吼吼吼……”
幽尘有些担忧的看着白错,“浮黎不会出什么事吧?你哥哥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欢迎他。”
白错弯唇一笑,很是风情的对着幽尘说,“没事,他只是不熟悉陌生人的气味而已,等你们跟他混熟了,自然就不会那么排斥你们了。”
白错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幽尘无奈的想。
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面前的白错弯了弯那双好看的眸子,涂满脂粉的脸轻笑着凑近幽尘,幽尘只觉得一股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刚要转头看看情况,就见白错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朝他凑了过来,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跌在地上。
白错看着幽尘的狼狈相,捂住嘴咯咯的笑了,“呵呵呵呵,幽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跟你讲啊,我哥哥,可是一心惦记着太子长琴呢?当年他因为太子长琴的琴声而悟道,生出了龙角,在长琴仙逝之后,他便变回了这副模样,终日盘旋在榣山下这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他曾与我说,除非再次听到长琴的琴声,否则,他宁愿自己一直是这样丑陋的模样。”
听了这话,幽尘忍不住愣了,悭臾他,他与太子长琴,还真是琴瑟相合啊,一个仙逝而去,一个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浮黎刚巧听到白错的话,他转身看着白错,认真道,“白公子,你方才说,只要悭臾听到太子长琴的琴声,就能变回原形,而你也不再纠缠于我,是吗?”
白错弯弯唇,笑得春风满面,“是啊,浮黎殿下你能做到吗?虽说你是长琴的转世,但是已过去千年之久,很多事都没了答案,我哥哥为了长琴变成这副模样,就凭你的一腔热血,能救他吗?”
幽尘眼见着浮黎浅青色的长袍被山洞里浅浅的风吹的飘起,他长袖鼓着风,双手背在身后,青年长身玉立,那双细长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白错,“我虽然没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可以试试。”
白错又笑了,这次他的话语染上了几分讽刺的味道,“呵呵,浮黎,你有那么好心?”
浮黎也不多话,伸手唤出了自己惯常用的琴,那琴名为伏羲,是当年伏羲氏创连山三易之时用来与西王母交换的法器,西王母得了这宝贝,便在天君举办的寿宴之上赠与天君,后来天君又将这宝贝赐给浮黎。
所以,现下这把琴才落在了浮黎手里。
白错眼尖的瞧见这琴通体墨绿色,琴弦之上隐隐泛着月白色的光华,他早知这琴不是凡物,但是没想到浮黎出手如此大方,竟然轻易就使用这等法器,要知道,当年西海的敖寸心公主为了听浮黎的琴声,盛装去清虚宫求他,都没能请浮黎谈上一曲。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像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一句很没头脑的话,“也是天意如此吧。”
幽尘早已从地上爬起来,他听了白错这话,似懂非懂的看向白错,“你说什么?”
白错又看向幽尘,叹了口气,“伏羲琴如此名贵,他竟舍得用,看来,天要哥哥重现人世,谁也阻挡不了。”
幽尘见白错话语间早没了方才刻意的柔媚,他有些不懂,便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让你哥哥好起来吗?怎么这样说?”
白错看向前方盘膝而坐,垂眸一心抚琴的浮黎,那身浅青色的袍子因为这清雅的琴声都变得飘飘然起来,他也不回头,只是看向浮黎,幽幽的对幽尘说。
“我何尝不想哥哥早些回来?但是现在的古仙界,早不是当年的古仙界了,若是哥哥回来,见到这样的太子长琴,他会难过的。”
幽尘的心肠向来很软,听了白错对悭臾的一腔真心,现下不由得心绪满满,他咬住下唇,上前一步关切的揽住白错的肩膀,劝慰他。
“没事的,你哥哥会理解你的,我虽然跟你们认识也不久,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心肠本不坏,从前那些话,大多也是强颜欢笑才说出口的吧,放心,浮黎身为天界二皇子,也是有几分法力在身上的,你哥哥会没事的。”
白错看着幽尘,目光中有些玩味,“你这样信任他,莫不是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情意?”
听了这话,幽尘的脸瞬间有些热,他害羞的将脸转向一旁,不再看白错,声音也很没底气,白错只听见幽尘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没,没有,你胡说什么呢?”
他在狡辩,白错玩味的笑了,活了上千年,他当然看得出来幽尘对浮黎的一腔情意,但是,这位二皇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从前就与灵枢仙君闹出了不少乱子,还曾经豢养妖兽用来剖丹修行,现在又只身来了他们古仙界,不知道意欲何为?
幽尘这小子竟然看上他了,虽说东海也是正经仙宫,是授了玉帝符篆的地方,但是他幽尘一个东海丞相之子,要想入清虚宫做事,都是难上加难了,更别说他同浮黎的这桩情爱,能得到多少仙家认可,都是个问题。
白错心不在焉的想着这桩好玩事,一时间,也没心思再看悭臾如何。倒是幽尘,不慌不忙的替他看着浮黎与悭臾的动向。
过了一会儿,白错就听见浮黎的声音兴奋的响起,“白错,白错,白错,你快看,悭臾他……”
没等幽尘说完,白错转过头,就看见方才一直悦耳动听的淡雅琴音戛然而止,那宛若高山流水泉鸣玉砌的叮咚声里,面貌丑陋的巨大怪物缓缓褪去身上的皮,变成个黑衣黑发的青年来,青年立在潭水中,浑身都被寒凉的潭水浸透,他站在远处,遥遥朝着浮黎的方向拜了拜。
“榣山司狱使悭臾,见过二殿下。”
浮黎收起琴,站在原处嗯了一声,然后眼看着白错眼中滚着泪,扑进池水里一把抱住黑衣青年,青年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木木的任由白错抱着,连衣衫上被白错的脂粉沾染上也毫不在意。
隔了千万年的时光,人世间早不知经过多少轮春夏秋冬,日月更替,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现在好生生站在他面前,触摸得到他的身体,听得到他的呼吸,看得到他的样貌,这是怎样巨大惊喜啊,白错一时间没了所有的张牙舞爪,将自己埋进悭臾的胸膛里,任由泪水流的肆意。
他好想他,好想好想,他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白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将脸埋在悭臾胸口,声音闷闷的传来,“哥哥,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啊。”
黑衣黑发的青年声音一如往常的淡漠清冷,“嗯,回来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幽尘悄悄走到浮黎身边,小声对他说,“看来白错不会怪你了,二殿下,我本来以为你的性子就够冷淡的了,没想到这条鱼比你还要冷。”
浮黎转过头看着幽尘,话语中有些无奈,“嗯,这事算是解决了吧,暂时可以这么说。”
等等,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这条乌龟说他冷淡?冷?淡?有吗?怪不得灵枢不喜欢他,喜欢德苍去了,那这么说的话,这条小乌龟也不喜欢他浮黎喽,真是走了场寂寞。
天界二殿下默不作声地想。
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浮黎看着眼前兄弟重逢的感人场景,冷不丁来了句,“悭臾,你喜欢太子长琴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的很不是时候,也有些尴尬,索性黑衣黑发的青年也没有生气,他只是依旧保持那副淡漠的表情恭敬地回答浮黎的问题,“我,我只是喜欢听他的琴声,你的琴声与他很像,样貌也是,但你,不是他。”
“哪里不一样呢?”浮黎接着问。
想了一会儿,悭臾老实道,“太子心肠很好,脾气也好,从不发火,平时最喜欢抚琴轻笑,不然就是和鸟儿们说话,二殿下您同他,委实有些不同之处,具体,具体是什么属下也不清楚。”
浮黎这话问的委实有些太为难悭臾这个木头脑袋了。
不过当事人好像并不这样想,浮黎抬眸,又来了句能让气氛降至冰点的问题,“那你喜欢白错吗?”
这会儿连白错都不淡定了,浮黎你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语气不善的看着浮黎,“二殿下莫不是看书看傻了?平白无故的编排我同哥哥做什么?幽尘你也不帮着劝着点,省的有人说你们东海来的人不知分寸,整日在二殿下耳根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哥哥你不用理他们,我们去榣山上看看去。”
白错这个人脾气躁,所以他一生气,就爱噼里啪啦的说上一大堆。
好在悭臾算是个好脾气的,他按住自家弟弟正要走的手,说了句让白错意想不到的话,“错儿他,是我义弟,我们从小,一直在这里长大,我对他,委实没有什么想法。”
悭臾这话说得真是诚恳无比,可惜浮黎这个脑抽的并不打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