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娱乐圈]》方乙

18、光与影

　　之所以会有芥蒂，是因为苏暖确实曾对沈延动过心。

　　事后苏暖也分析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总结了一下：就是她认为沈岩和她是一路人，都是热爱电影，并想以此为终身职业的；而且沈延和她出身类似，父母都是这个行当的，双方从小就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相互之间的交流毫无障碍，非常说的来。

　　可惜，那时候年纪小，而且本身苏暖就是个慢热且矜持的性格，所以还没等苏暖有所回应，沈延已经调转船头驶向别处了。

　　对于这段短暂且隐秘的往事，太后有所察觉，也猜到了最后的结果，但她只是静观其变。有一次苏暖无意中有所感叹时，于珊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即便都是爱电影，可有的人是热爱那些光与影，而有的人则是热爱那些名与利，就算有短暂的交汇，也只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然后，苏暖就释然了。

　　对于现在沈延又找上门来，她可以很轻松决绝地推脱，并不想与之纠缠，心中也只会短暂地想起往事。

　　可是沈延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在那之后，沈延的消息明显多起来了，虽然没有再提探班之类的事，但明显想要重拾这段友情。

　　这货的做法让苏暖很郁闷，她和太后吐槽道：“我就这么廉价，想撩就撩，想丢就丢，这都什么人呀！”

　　太后则是非常习以为常：“想开点，你也没被他撩上。这一行一直都这样，跟红顶白。你应该高兴，因为你事业进步了，才又被人惦记起来了，好事呀！”

　　对于自家老娘的劝慰，苏暖只能“呵呵呵”了。

　　她原以为整个拍摄过程能一直这样平淡安静地持续到戏杀青，可惜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就在林阳被许大导夸过没几天，就在拍摄时出了点小事故，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吓死了！

　　当时是一场马上戏，刘秀的兄长刘縯在舂陵举起造反大旗之后，官府开始追捕留在家乡的刘秀。刘秀和阴丽华短暂话别后，在好友及部曲的护卫下开始逃亡，去投奔自己的兄长。

　　前面拍得都很顺利，后面一行人上马后，问题开始出现了。中间有个配角本应该骑马跟在林阳后面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拍摄的时候老是与林阳并行，甚至有时候还会超出林阳一个马头的身位。这就导致镜头中，这位配角挡住了林阳的镜头。

　　摄影师提醒了一次之后，这位配角还是这样。于是许大导大怒，觉得这种小伎俩都敢在自己面前蹦跶。大导自持身份，没有直接去骂那个演员，而是又摔了东西，找来了副导演后扬长而去。

　　在场的李旺兴和苏暖又相互望了一眼，各自抬头望天——反正有人接手，不关他俩的事。

　　结果当着全剧组几百号人的面，副导演把那个配角骂了个狗血淋头。

　　客观上来讲，苏暖也觉得那个演员该骂，在这种剧组玩这种小花招，实在可笑。抢镜头要看场合和对手呀，你一个名字排在片尾演员名单倒数后几位的人，和男二号抢镜头，不是找骂吗？

　　但是，副导演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得苏暖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苏暖看着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配角，心里有点难过。小伙子外形条件也挺不错的，而且还有一点古典气质，穿起古装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也完全把那个时代践习六艺的世家子形象演绎出来了。

　　苏暖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拍拍李旺兴：“李哥，我去把许导叫回来，您去让副导演收拾收拾准备拍摄吧！”

　　李旺兴眉毛都跳起来，轻声问道：“妹子，你和那个小子有交情？”

　　“没有，就是觉得太难受了。这也不能太耽误拍摄不是……”苏暖很坦然地回道。

　　她看到李旺兴一脸不信的样子，只得进一步解释道：“上次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当然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这次是菜鸡瞎啄，赶紧干正事吧，谁都有年轻犯糊涂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旺兴想了想，看看苏暖，点点头：“行！”

　　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以为没事了。

　　结果再次拍摄的时候，那个配角倒是没有再犯错，可是林阳的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失控，瞬间就加速冲出去了。林阳一下子没坐稳，就要被甩出去，好在他缰绳抓得很紧，反应也很快，立即压低上身贴在马背上，跑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有反应慢的，等林阳控住马从远处缓缓回来后，才缓过劲儿来迎上去。

　　剧务和助理们把那个林阳从马上扶下来时，半天都掰不开他抓着缰绳的手。后来随组的医师过来折腾了半天，林阳才恢复点人气儿，他一开口又让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才有人踢我的马。”

　　许大导是过来看看林阳情况的。本来现在很多演员都不敢骑马，拍不了马上戏，他昨天下午散场的时候就问过林阳能不能亲身拍马上这场戏。当时林阳一口就答应下来，并明确表示不需要用替身的。

　　大导很高兴，可今天上午的拍摄一直不顺，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好在没出事故，真要把男二号摔出个好歹，各方都不好交代。许大导一听林阳的话，阴沉着脸马上回到监视器前去调当时的镜头。

　　苏暖也跟在许大导身后，同样也听到了这句话。她还好奇谁这么蠢，在摄像机镜头下干这种事？

　　看完以后，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了——还是那个配角男演员，虽然动作很隐秘，但是当时拍摄现场可不止一个拍摄机位。在把几个不同位置的拍摄镜头都调出来分不同角度放大后，一切都无所遁形。

　　“让他马上滚！”许大导撂下这句话，选角导演马上就去跟进相关事宜了。

　　经过医师的检查，林阳因为应激反应过猛，好几处肌肉拉伤，今天上午的拍摄也无法往下进行了。几位剧组成员和等在外面的大伟把林阳送回酒店了。

　　苏暖原本还有点同情那个配角演员，可现在就完全是一脸不可思议了：“他疯了吧，这下被赶出去，什么都捞不着了还落下个坏名声。”

　　李旺兴却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刚才都吓死了，要是林阳真摔伤了，不说影响拍摄进度，林阳的经纪公司和广告商，还有自己公司那边通通都要有大麻烦。

　　“他才没疯呢，这摆明能查出来的事，不是一时冲动能做出来的，肯定有人许了更大的好处呗。”李旺兴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林阳挡着谁的路了？”苏暖疑惑地问道，“他要是不能拍了，后面也没有第二人选呀！当时你们公司不是一上来就摆明态度，要他来增加流量和关注度吗？”

　　李旺兴他们公司作为资方，话语权还是非常大的，没别的要求，就这一条，别的都由许大导做主。所以许大导最后也接受了这个要求，算是配合资方的宣传策略。

　　看到周围没人，李旺兴对苏暖轻声说道：“林阳要是不能拍了，有的人就能连着男二号的戏一起演了。”再看苏暖没反应过来，又轻声加了一句：“反正女一号也是青年中年的戏都一个人扛的……”

　　苏暖听了这话，一阵齿寒。

　　她也想起来了，最开始许大导是希望张成宇一路从青年演到中年的。张成宇三十多岁，要用服化道加持一下，也确实能演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不像现在，为了演中年的刘秀，还要往“老”里化妆。

　　即便只是猜测，可苏暖看着不远处围在许大导的张成宇，觉得愈发油腻与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