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迎炅》无人平安

12、第十二章

　　卯棠不紧不慢的说，同病房的老大爷听见卯棠的话后笑嘻嘻的话：“你可别认为我老了，脑子就不机灵了，那我可告诉你，我机灵着了。”
　　老大爷身旁没有家属照看着，在这个人声鼎沸的病房中显的如此突异，病床的床头柜上也只有几个橙子，连杯水都没有，更不用提吃没吃早饭了。
　　卯棠的视线落到老大爷的手上，老大爷的手说不上有多白净，但也是不见得有富贵像，仔细一看，老大爷左手的食指上还有一道刀伤，看样子，是陈年旧伤了。老大爷有些瘦，原先看起来弱不禁风，现在看了，事实如此，他的那双手青筋直冒，连血肉都包不住，尽显沧桑。
　　“我年轻那会儿跟你是一个样儿，不过那会儿我玩的比你畅快！”老大爷一边说话一边替自己整理床边，动作缓慢但也十分熟练。
　　卯棠心里徒生一股异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由内而外的表露出来。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听着老大爷讲述他以前的事，觉得很不容易罢了。卯棠一脸认真的看着老大爷，在老大爷说话的过程中没有插嘴，乖乖的听着：“我那会儿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没人能管得了我。”
　　“当时闹的呀，左邻右舍都对我很是无语的，那时的我就敢这样说一句话，十里八乡，哪个地的人没被我祸害过？”老大爷说的有些停不下来，可见平时跟他说话的人确实没有。
　　听着老大爷的陈述，卯棠又用老大爷的经历来和自己的对比对比，觉得两人虽不是志同道合，但也还是皮毛略像，不好意思打扰老大爷，卯棠只得任由老大爷继续阐述，明明有些不耐烦但也还是认真的听完了。
　　老大爷讲故事的时间很长，卯棠感觉他不是在讲自己的人生经历，而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一个没人知道的童话故事。从老大爷的小时候说到老大爷成年，再从老大爷成年后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儿，说到老了以后自己活的怎么样，有没有后悔，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两个人把该聊的不该聊的全都聊了一遍。
　　当老大爷提到他左手的那道刀疤时，卯棠是卯足了精神了再听，这种感觉很微妙，卯棠从未经历过。
　　老大爷说他左手的那道疤，是年轻时混社会才惹来的，老大爷提到的时候还玩世不恭的笑了笑，他说：“这道疤，他割的刚刚好!”
　　卯棠听到了无尽的心酸。
　　通过和老大爷的对话，卯棠知道了老大爷姓“齐”叫“齐东南”，今年差不多有65了，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嫁出去几年了，一家人过的还算好，只是早年不怎么安稳，齐大爷的媳妇早不早的走了，之后也没在找对象，好不容易把这闺女养大了，陪也没陪齐大爷几年就。
　　很成功的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听齐大爷说，他的那个女婿对他挺好的，逢年过节都会回来陪他几天，一家老小的好不热闹。
　　齐大爷说的时候满脸的幸福模样，原来下去了的皱纹又挤在一起，卯棠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根本捡不起来。
　　“那齐大爷您这儿运气挺好的呀，遇见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卯棠敷衍齐大爷，而齐大爷却乐此不彼的回答说：“那可不！”
　　看着齐大爷那小骄傲的模样，卯棠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裴帛，从内心里出发，齐大爷的性子跟裴帛更像，更自己……
　　“那您这次是犯了什么病呀，怎么也不见你女婿呢？”卯棠开玩笑的跟齐大爷说。
　　卯棠的语句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撇着一条腿走了进来，全病房的目光顿时被这位中年人所吸引，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大伙都各忙各的去了。
　　“齐老头。”中年人慢步向齐大爷走去，卯棠看见中年人的手里好像提的有吃的，心里想着应该是给齐大爷带的。
　　齐大爷一转头，隔远高抬下巴的看着中年人：“哟哟哟，这是谁呀？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呀？”
　　随后又转头看向窗外，缓缓开口道：“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呀，怎么你舍得出山了？”
　　中年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很粗糙，还有些旧，一看就是穿过许多年的那种。
　　中年人走到齐大爷的病床前从一旁随手拿过一把椅子，把早饭放在床头柜上，扶着腰慢慢的坐下来。
　　“我要是还不过来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你，不过，我看你这架势是巴不得我不要来，但是我整个人你是了解的，看见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所有，忍忍吧！”中年人说的漫不经心，卯棠都没有注意听。
　　齐大爷对中年人使眼神，眼睛直抽搐也不见中年人看一眼齐大爷，最后还是齐大爷受不了这感觉自己放弃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这么做到一声不吭的？要不是今天我去找你，没见到你人，问街坊才知道你已经住院好几天了，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中年人说的很生气。
　　“你自己多大年纪了，心里没点数吗？你不是那些小年轻，小风小雨都能吹得倒你。”中年人抬头看着齐大爷，目不转睛，迟迟的不肯离开视线。
　　看着这状况，卯棠打心眼儿里的替齐大爷尴尬，毕竟自己不了解齐大爷家里的状况，不好直接做评价。
　　卯棠以为这个中年人就是齐大爷的女婿，也就没有多管。
　　中年人气的打齐大爷的被子，看着用足了力，可卯棠知道这儿根本没用多大力，甚至可以说是跟没打差不多，可耐不住齐大爷是个戏精。
　　在中年人的拳头落在被子上之前，齐大爷就率先准备好了抱腿，在落下的那一刻齐大爷耍赖的抱着腿哀嚎，叫声好不凄异。
　　“别耍赖！就你这模样，我还看不出来吗，你比我年长没错，可我跨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得多了，见的也就多了，骗不过我。”中年人更加生气的对着齐大爷说。
　　“这事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比你清楚。”
　　“你知道还这样？”
　　“又治不好。”
　　“你的意思是不治了？”中年人原来气愤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敢相信：“这儿还只是早期，还有机会的。”
　　“不想治了。”齐大爷一改玩世不恭的面貌，变得正经起来，卯棠还有点不适应齐大爷的这个模样。
　　“我管你！”最后中年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齐大爷的床头多了这么一个很有趣的人，在来，卯棠和齐大爷这时候也没再说话，卯棠重新躺回床上，躬这身子继续睡着等榕柒对早饭。

　　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音不断传入裴帛的耳朵里，即使裴帛现在是趴着在睡觉，也能听见枯燥乏味的声音。
　　“现在完成进行时、将来进行时、将来完成时明天抽背，刘错，你明天记得提醒我。”英语老师曹禅扔下手中的粉笔，转而对着英语课代表留错说：“我倒要看看今天这堂课到底有多少人听了的。”
　　裴帛睡的正香，庆幸的是今天裴帛和裘琼都没有迟到，反而一向听话的卯棠、榕柒没来，沓沓也迟到了，还被陈冗叫去教育了一下，回来的时候都是黑着脸的，关键是看裴帛的时候那眼神很不对劲，可裴帛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沓沓今天好像对他的敌意挺强的。
　　这就让裴帛犯了难，本来就不怎么灵活的脑子彻底死结了。
　　“裴帛，你们陈老师叫你。”在曹禅离开教室的前一秒钟对裴帛说，裴帛醒了过来，并且还拍了自己俩巴掌，没使多大劲，但裴帛确实是醒了神。
　　曹禅在说了这句话以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脚步也比平常快了许多，好像是去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