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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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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叶松久反对道,这点事还要惊动府衙,传出去还不笑死人,“兮如,事情没查清楚,你别再乱说了。”
叶兮如嘟着嘴不高兴,剜了米云一眼。
沈氏打圆场笑道:“一只猫而已,何必闹得满城风雨的呢。依妾看,还是赶快把雪儿给埋了吧,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米云道:“姨娘说得是,正是为了一家人不伤和气,这件事才要查个明明白白。如果就这样把雪儿埋了,我就真成了杀猫恶女了。”
“沉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要敢乱传乱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叶松久眼神严厉地扫视着屋中众人。
叶听年见她不慌不忙,似乎胸有成竹,有些感兴趣,道:“那你想怎么做呢?”
米云道:“朱嫂,你让谁去撒老鼠药了?”
朱嫂道:“院子里的老鼠药应是纯儿撒的,这就带上来让主子们问话。”
纯儿就是先前说猫叫吵人的那个丫鬟。她看着才十三四岁,一副柔弱怯懦的样子,跪在厅中还未说话已是瑟瑟抖个不停了。
没问上几句,她就吓破了胆,一五一十地都交待了,墙角那片满山香是一个月前种下去的,就是想把猫儿吸引过来,老鼠药也是她撒的,还供出幕后指使之人就是沈氏和叶兮如。叶兮如给了她一枝金钗做为报酬,她颤抖着从怀里拿出来,果然是之前叶松久送给她们姐妹的礼物,和兮梦的那支拼在一起便是一只展翅腾飞的鸾鸟。
她交代得这么快,有些出乎米云的意料。
兮如面色苍白,怒道:“这钗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氏道:“老爷明鉴,五姑娘自打回府,我可是尽心尽力对她好啊。说句话你们可别放在心上,她在府里能待多久啊,早晚都要嫁出去的,我害她做什么?根本没道理呀。”
田筠幽幽地道:“五小姐自从回府,四小姐找了她多少次麻烦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叶兮如柳眉一挑,不屑道:“我会嫉妒她?”
田筠道:“那钗是你的吗?”
“前几日这支钗不见了,我正找呢,不知为何会在这贱婢的手里。定是她偷的,想要栽赃我。”
田筠道:“这对金鸾钗是老爷花了数千金为你们姐妹特意定制的。我看你们平日戴都不舍得戴,如此珍视想必也不会随手乱放吧。纯儿只是清怡园中一个小小的洒扫丫鬟,怎么能偷得到呢?”
兮如瞪着她道:“正因为此钗珍贵,还只我和兮梦有,我又怎么可能给她?不是自找麻烦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
田筠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那四小姐就说说这钗怎么会到纯儿手里的呢?你当然不是真心想给她,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这钗你都会想办法拿回去的吧。就像你刚才说的,此钗容易辨认出主人,谁会蠢到拿这样一个直指身份的物件收买人呢?要是大家都这样想,你倒安全了。”
兮如怒道:“你别胡说了。”
叶松久的脸色已经变了,对纯儿喝道:“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立时打死。若你肯说真话,我就饶了你。”
沈氏察言观色,暗道不妙,道:“老爷,兮如偶尔是刁蛮点,可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万不能听信旁人的污蔑之词啊。”
纯儿哭着把那支钗还给兮如,道:“四小姐,求你说实话吧,奴还不想死啊。老太爷老爷夫人,饶了奴吧,奴以后再也不敢贪图钱财了。”说着连连嗑头,一下一下实实在在,直嗑得头破血流还不肯停。
沈氏一时情急没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咤道:“这丫头贱皮贱骨,看来得狠狠地用家法才肯说实话的了。”
叶夫人冷冷地道:“你这是做什么?老太爷还在这里呢,拍桌子呼呼喝喝地像什么样子。平日仗着老爷宠你,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怎么连老太爷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沈氏本想辩两句,但见叶松久面露嫌色,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朱嫂上去拦住纯儿,再磕下去她怕要倒了,一脸为难地看着主人家们。
叶听年冷道:“这些年我不管你的事,你倒好,把个家折腾得乌烟瘴气。”
叶松久不敢说话,但心里还是偏着沈氏母女的,难道真要处置她们吗?他给米云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主动退一步,好让大家都有台阶可下。
米云也知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不好真的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但叶兮如三番四次地和她过不去,今天必要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才行。于是对叶二爷的暗示视而不见。
叶夫人沉声道:“兮如,人证物证都有,你自己做了什么快老实招了吧。”
叶兮如气得脸都红了,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道:“我没有。”
叶听年沉声道:“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和主母说话如此无礼,还有没有尊卑了?”
沈氏伸手就打了兮如一巴掌,喝道:“还不快跪下给你爷爷和夫人道歉。”
兮如的左脸立即红肿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一时被打得懵住了。
好在她不是笨蛋,对上沈氏急切的眼神马上就反应过来,跪行到叶听年脚边,哭道:“爷爷,我错了。孙女一时心急失了礼数,可雪儿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不是我。爹爹,我没有。”
叶松久见爱女哭得又伤心又狼狈,触动了慈父心肠。抬眼见叶听年满脸冷漠,想到自己打小就不得他的喜欢,不免心中也有了气。越发觉得此事小提大作了,就算真是兮如弄死的,又有什么大不了了,难道自己的掌上明珠还比不上一只畜生?
“父亲,算了吧,一只猫而已,儿子再给你寻更好的来。”
叶听年瞥他一眼,道:“一只猫而已?你可知猫和人一样,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在你眼里你的宝贝女儿最要紧,在我眼里,都是一条命。”
“父亲,她是你的亲孙女啊。难道还真要她给一只畜生填命不成?”叶松久心中懊恼,语气便有些不好了。
厅中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大家大气也不敢出,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多了一个嬷嬷,对叶夫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下巴。
叶夫人道:“老太爷说得对,都是一条命。在老爷眼里,猫的命比不上人的命,那么死人的命和活人的命又该怎么算呢?”
叶松久不知她想干嘛,烦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老太爷过来了,人到得很齐,咱们便来断一桩陈年旧案吧。”叶夫人说着起身整衣,走到厅中跪下,“请老太爷为铭君伸冤做主!”
“铭君?”叶松久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这时提起他。
“老爷,”叶夫人直起腰来,“铭君是长子,聪明孝顺,他会的第一个字还是你教他的呢。他过世四年,我想,你还不会忘记他的吧。”
“当然不会。”提起这个儿子,叶松久也露出忧伤的神色,“可他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叶听年道:“你不要跪着,起来说话。”
叶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道:“他和今天的事无关,但和今天的人有关。纯儿,你可有个姐姐?”
纯儿的肩膀抖了一下,半晌才道:“是,我姐姐....她已经死了。”
“她叫什么名字?”
“叫,叫水霜。”她的声音很低,但大家都听得分明,这个名字像一枚炸弹一样让在座诸人都变了脸色。
叶松久豁然起身,瞪着她道:“水霜是你的姐姐?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转变有些突然,米云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今天的主角,只是个引子罢了。她扫视厅中众人,大家神色各异,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她略微放松了些,安然端坐,静看好戏开锣。
纯儿道:“我,我是被买进来的。你们认识我姐姐?”
叶夫人道:“当年她还很小,知道内情的另有他人,进来吧。”
片刻,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量高挑苗条,五官很好看,脸上脂粉未施,皮肤干燥粗糙还浮着一层暗黄之色,整个人的气色很差。
“水碧?”叶松久一脸疑惑。
他自然是认得她的,水霜水碧曾是明城第一青楼“卧玉眠花”的头牌,人送双水明珠的称号,一时风头无两。叶松久生意上的应酬多,是卧玉眠花的常客。沈氏一见着她就变了脸色,嘴角紧紧抿了起来。
“叶二爷好,”她对叶松久微微一笑,又对沈氏福了一福,道:“沈姨娘好。”
沈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会认识她呢?
“我又不认识你,你同我问什么好。”语气却虚。
水碧含笑道:“是啊,我们数年未见了,如今我又这副模样,姨娘不认得也正常。姨娘不认得我无所谓,却不知会不会时时想起水霜妹子呢?这些年我偶尔会梦到她,姨娘梦见过她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氏道。
水碧道:“姨娘贵人多忘事,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沈氏脸色冷若冰霜,道:“老太爷和老爷都在,岂容你一个欢场女子在这里说些污秽言语?你在这里多站片刻,都是有辱叶家清誉。来人,快把她赶出去。”
叶夫人道:“你既不认得她,又怎知她出身欢场?今天是我把她请来的,有关于铭君的事要问她。”
沈氏不看夫人,对叶松久道:“老爷,大少爷是怎么没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丑事只怕忘得不够快呢,夫人却又翻出来说。是怕叶家还不够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