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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那人来了 ...


  •   “小帆,什么时辰了?”东院儿葡萄架下,金姐儿瘫在紫檀三面围子的罗汉床上,全靠冰块儿和酸梅汤吊着命。“小帆?小帆!”

      喊了半天,才听小帆从远而近,呼哧带喘的过来了“来了来了,大小姐。”两人配合默契,金姐儿端着水晶碗往外一递,小帆给她斟上新取来的酸梅汤。一扬脖儿,整碗就灌了下去。“嗝”喝得太急,还打了个嗝

      “你去哪儿啦?半天喊不来。”

      小帆抹了把汗,怨念的横了她一眼“这不是给您取酸梅汤去了?!”金姐儿抬眼打量了一圈儿空荡荡的院子“哦,其他人呢?”

      “您还问!”小帆冲她努努嘴,金姐儿一低头。天又闷热又潮湿,穿啥都不舒服。她现在就穿了件儿抹胸,下面一条宋裤,还撸到了膝盖,光着脚,头发随意梳了个麻花辫,这形象哪里能随便让人看。人都被小帆打发走了,只有几个亲信守着院门。

      “鸽廖你去看过了么?”金姐儿用手背随意抹了下嘴,揩掉了酸梅汤的汤汁。

      “刚刚去取酸梅汤的时候问过阿松了,没有信鸽来!”小帆也用手背抹了下额头上的汗,这天儿,没法过了!

      “该不会被射下来吃了吧?”金姐儿觉得躺久了后背汗洇洇的,翻了个面。小帆在温水盆里投了投帕子,给她擦了擦背,舒服的她直哼哼。

      “鸽子被人吃了,那不还有阿松他们,他们也能让人吃了不成?小姐您不是说了,侯爷出门在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最近是怎么了?不过是阴天大雾,在海陵这几年,也没少碰上这种天气啊。”

      就在小帆以为大小姐舒服的睡过去了的时候,金姐儿趴着闷声道“你们昨儿去白庙的时候,没问问那人来了没?”

      小帆给她扇风的手一顿,白庙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座寺庙,和建在半山腰的钱府一东一西遥遥相对。白庙全称是白龙寺,寺庙是全白的建筑,当地人喜欢叫白庙。昨儿姚文洇抄好的经书,就供在了白庙。

      “经书是阿松送去的,当天就回您了,说……‘那人’没来。”知道大小姐烦闷,小帆说话打扇都轻了许多。侯爷没有如期而归,每年七夕前后来此的人也没有来,难怪小姐连日来都烦躁得很。

      金姐儿半晌没有动静,忽然猛地起身,吓得小帆差点儿把扇子扔了。“走,喊上阿松他们,咱们上街去!”小帆心里念佛,心想这哪是去逛街,明明是去找事儿的,只愿今天大家都绕着他们走,别有那没长眼的自己撞上来。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大小姐躺着的时候像死了,动起来的时候像兔子,多好的猎狗都甭想追上,呸呸呸,小帆是说,自家小姐,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总之,她们已经在熙攘的海陵主街上了,大家要问为什么不去回澜阁?那里偏僻,等闲人又去不得,哪里有麻烦找,不不,哪里能瞧着热闹。可是他们一行人,现在就成了热闹,被大家瞧着。

      按说小帆跟着自家的小姐,这种阵仗早就习惯了,可是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姚姨娘,她也只能叹气。前几日还觉得自家小姐在姚姨娘这件事情上,终于长进了,现在马上就打脸。

      “奴虽为妾,却是良家子,是夫君聘来的。虽不敢借祖辈威名,却也不堕’姚’姓。少夫人位尊,按理说奴该敬着让着,可奴这一路走来,相中什么,您都买下,奴不过询问两句,您却质疑奴的身家,这不只是侮辱奴,还侮辱了’姚’姓。”

      在海陵镇乃至整个梧州,“姚”都是大姓,在出忤逆案之前,甚至比“钱”姓还尊贵,上一任平海节度使就姓“姚”。皇上下了死命令,姚姓也没能诛尽。听听街上此起彼伏的嘘声,就知道姚文洇找的由头合适,说辞受用。

      小帆又气又恼,虽然小姐存了找事儿的心思,可这姚文洇偏偏自己往上凑。在钱府她都当小姐蛇蝎一般躲着,怎么出了街面反倒敢往前凑。还有,她啥时候自称为奴了,现在倒装上了。只恨自己嘴不利索,又不能犯众怒上去撕她的嘴。虽然她怀疑小姐就是相中了她不是个能言善道的,进而规劝小姐,反过来倒过去就是“小姐你不能这样”一句,小姐才留她在身边的。

      “我看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倒挺溜,琢磨半天了吧?”金姐儿逆光站着,双手玩着自己的两条麻花辫,投下一片阴影在跪着的姚文洇身上。“我先前买,不见你着急,还净捡贵的东西看,不就是想见我出丑?怎么,看我买不停,心气眼红,又来这一套?你也配说’姚’姓?姚家女有几个像你?既然是良家子,能嫁个普通人家为正室,还挤进门来做小。你自称为奴,就是自甘堕落,你是女子,上不得族谱,嫁进夫家,我也能让你上不得族谱!你连个名字都不配后人记得,也配给姚家争光?你算哪门子的祖上有威名,五百年前大家还都是一家呢!”

      “说得好!”人群出走出一人,边叫好边击掌,正是七夕那天在回澜阁和钱令曼相亲的李通。他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站在身材偏矮的南地人堆里,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金姐儿皱起眉头,心想怎么哪儿都有他?李通却是不理会旁人,走到金姐儿身旁,对着姚氏说“你既然自称为’奴’,那就该有个为奴为婢的样子,说你不是就是你的不是。”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金姐儿咬牙切齿的想,这人是来坑她的吧?

      “我自家的人自家教育,与你何干,要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金姐儿丝毫不领情,戾气很重。

      “我这是帮你说话,你不谢我,怎么倒来骂我?”李通不见恼怒,反而逗弄起金姐儿来。

      金姐儿压了压火气,好言好语道“您半道杀出来,并不知道其中原委,这是我夫君的妾室,我说得,外人却说不得。您刚来海陵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最是护短,身旁的小猫小狗,锅碗瓢盆别人都说不得。”

      呵呵,态度不错,话却说得硬气,李通今天算领教了。金姐儿盯着李通,后者笑了笑。

      跪在地上的姚文洇本以为示弱就有人同情,却不知道大伙儿都被大小姐拉去了注意力,她跪的腿都麻了,最初的目的却相行甚远“这位少爷和我家少夫人相熟,难免偏颇,少夫人平时在外结交甚广,奴在这儿慷慨陈词,反而徒惹笑柄,给夫君丢人了。”她以袖遮面,呜呜哭得很伤心。

      她这是映射金姐儿品行不端,立在一旁不让围观的人挤上来的阿松忽然转身,一个大步横在金姐儿和姚文洇之间,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阿松!”金姐儿急声呵止住,阿松猛然停住,掌风却掀起了姚文洇的鬓发。姚文洇吓得一哆嗦,这一巴掌真打在脸上,还了得。

      “你这个奴才,敢打我!”她尖声呵斥,让周围的人一愣,惊觉不对,又捂着脸哭“大小姐可以有男人随身护卫,我却不能让男人动我分毫,否则我就撞死在这路上!”

      早在姚氏呵斥阿松的时候,金姐儿的眼神已经不对,站在她旁边一直看她反应的李通注意到了。小帆却没有,她气得哆嗦,上前一步“男的不行,我总可以吧!”抬手就打,却被金姐儿拉住了手腕。

      “你们都退下!”金姐儿上前一步,贴近姚文洇,阴恻恻的说“你敢呵斥我的人,就凭你?也配!”这种事儿,何须假他人之手,大家都是吃一样的米,谁还没把子力气!今天不管是阿松还是小帆动了手,一顿责罚总是逃不过的,骂,她都舍不得让他们挨!她高高举起了手!姚氏愣了,谁家太太会在大街上亲手体罚妾室,这,这传出去还了得,她第一次感觉到绝望,那种有理无处说的苦楚,就像玉郎跟她说的大小姐的无理一样。

      “住手!”有人呵止了金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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