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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任越蜀中山 ...
直到太阳彻底落了山,月光洒在林间的时候,温客行才一步一步慢慢走回来。
顾流云和周子舒早就生起火堆取暖,叶白衣和张成岭也围着火堆坐着,几人又给叶白衣讲了一遍那些过去的故事,温客行在不远处驻足,呆呆观望。
“所以,那臭小子是圣手夫妇的儿子?”叶白衣问道:“那秦怀章怎么没带他回去呢?”
“当时师父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着重伤的病人,便承诺三个月之后再接他们回四季山庄,只是没想到,再回到那个村落时,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
说到这儿,周子舒不禁长叹一声,“这件事情,便成了师父的一个心结,直到我师弟秦九霄成年,入师门礼时,他说,我师弟排行老三,我才知道,师父一直为此抱憾至深。”
“本来都是救过来的人,却又失散了,是很难过。”张成岭感慨道:“就差这么一点儿,师叔就能和您一起长大了。”他又抬头问:“所以,师叔早就认出你了?”
周子舒点点头。
“那师叔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甄衍?”
叶白衣思索片刻,开口道:“甄如玉是神医谷甄老头的义子,想来他原本就姓温,所以不愿再听到甄字。”
“为什么不愿?”张成岭还是有些迷糊,突然想起什么,“哦,甄老谷主将他们逐出师门,那甄大侠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师父......”
“行了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叶白衣瞥他一眼,“你看看温客行那德行,像是有娘教的样子吗?”
周子舒赶紧止住他的话,“前辈!”
顾流云也觉得这话过分了,“老叶!”
叶白衣看着二人投来的目光,自知失言,抿着嘴不再说话。
张成岭犹犹豫豫道:“叶前辈,你,你是说......甄大侠他们可能......”
“甄家侠侣,或许早已经不在了。”周子舒拍拍成岭,叮嘱着,“这一定是你师叔难以启齿的痛,如果他不提,你不许问,听到没。”
成岭点点头。
周子舒欣慰地看着他,“好孩子,不管他认不认我这个师兄,我都认他是我师弟。”
“我只是难过,甄大侠这么好的人,居然到最后也没个好报......”张成岭认真地问:“师父为什么越是好人越没有好报啊?爹爹如此,龙师父如此,甄大侠一家如此......”
周子舒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叹着,“天意难测,造化弄人,众生有情皆苦,不只是好人。”
“行啦,都说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还讲个不停呢!”顾流云拍了拍情绪低落的周子舒和张成岭,“谁说好人没好报的,这辈子没报,可能都攒给下辈子了。”
温客行站在树后默默想着,“如果真有下辈子,爹娘一定要幸福平安。”
顾流云叮嘱道:“以后别提甄衍这个名字了,提到的话温大傻子肯定会伤心。还是姓温好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嘛。”
温客行整理好心情,从树丛后走出来,笑着说:“想不到,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流云竟还记得!”
“温叔!”成岭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不对,是师叔,我能叫你师叔吗?”
温客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去呛叶白衣,“老怪物,你怎么还在这儿?”
叶白衣拨弄着火堆,看也不看他,“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温客行在成岭身边坐下,“我们要去四季山庄,你跟着是什么意思?”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得着吗?”叶白衣瞥他一眼,顾流云倒觉得叶白衣这话术听着有些耳熟,“我龙潭虎穴都能去,四季山庄有何去不得的?”
“行!”温客行指指周子舒,“庄主大人在此,他若是同意你去,我就不管。”
“叶前辈肯赏脸光临四季山庄,我们当然欢迎!”火光映照下,周子舒轮廓分明的硬朗面庞竟有几分柔美动人,顾流云不禁看着他发呆。
叶白衣听了,开始装腔作势,“哎呀!久闻圣手和贤伉俪的大名,那是何等的人中龙凤、江湖侠侣,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孩子。真是可惜喽!”他话锋一转,“不过不管怎么说呢,你总是他们的孩子,我那混账徒弟对不起你爹娘,这笔账,我这个做师父的理应为他还。”
“臭小子!”叶白衣拿着烧火棍指了指温客行,“有什么心愿你就说出来吧。”
他想了想,怕温客行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来,又补充道:“欸我可告诉你啊,那人死可是不能复生的,我除了这件事情办不到,天下恐怕没有几件事情能够难倒我,有什么心愿你就尽管说,我必定替你达成!”
温客行不言不语,眼眶又泛起些红来,叶白衣见了,讪讪开口,“我告诉你啊,这不是我在帮你,这是你应得的。温客行,我请你说出你的心愿,否则的话,我恐怕是走到最后也不能安心地离去了......”
温客行似是有所触动,抬眼看他,“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只望上天垂怜,余生能跟阿絮和流云多晒晒太阳,喝喝酒,便心满意足了。”
“那有何难?难不成你是什么见了光就要灰飞烟灭的鬼怪?”叶白衣哈哈大笑,说着说着,眸光扫过周子舒,愣了一下,“哦!臭小子,我知道了,你就是担心秦怀章的徒弟嘛,不过小丫头能治,还要我干嘛?”
“对啊,我能治啊!”顾流云瞪向温客行,“温大傻子,你不相信我?”
周子舒牵上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相信你。”
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痒痒的,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顾流云一下子收敛起来。
“没有!”温客行看到二人情态禁不住牙酸,但还是赶紧解释,“我当然相信你了,只是看这老怪物不顺眼,想找些事情给他做。”
“你以为这就能难住我?”叶白衣得意一笑,“虽然我没有办法,但我知道一个人,他可能有办法。你们几个就在四季山庄,备上好酒好菜等着我回来!”
顾流云阻拦道:“欸,我都说了我能治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叶白衣回头,“你治好了难道算在我头上?不行,我可不想欠这两个毛头小子的,反正我找来人了,这几笔账就算彻底清了!到时候,这俩小子说不定还得给我养老呢哈哈哈哈哈!”
“行吧,人外有人,多个人多个思路。”顾流云见他心意已决,“那你赶紧去吧老叶!”
周子舒却有些不放心,“哎!前辈!你要去寻谁?我们要等你到何时啊?”叶白衣头也不回,飞身远去。
“哎,老怪物!”
周子舒看着叶白衣的背影,不禁笑了出来,“这哪儿像百岁的老人啊,性子急起来跟小孩儿似的!”
温客行哼唧着,“他还没小孩儿懂事呢,是不是成岭?”成岭也笑着点点头。
温客行揽过周子舒和顾流云,“行了,别管他了,咱们回家!”
在山林里草草歇了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几人踏着晨光,牵着马继续往城里赶,等到了城中,已过午时了。
进了城中,周子舒明显发觉,明里暗里向他们几人投来的目光太多,好像整条街上不论男女都在往这边偷瞄着。往日里并未如此啊,怎么今日?
“是流云!”周子舒猛然想起,流云现在没有戴面具,侧头看去,果然!
往日里她带着面具遮住大半张脸,旁人看着虽觉得她通身气质不凡,也只当她是个隐于市井的江湖侠客,多看几眼罢了,不会像如今一般,被这九天玄女的丰姿冶丽牢牢吸引住,眼睛挪都挪不开。
顾流云简直像个发光体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连温客行那个骚包花孔雀都没什么人注意了。
周子舒看在眼里,心里涌上些酸气来,他宣示主权一般,与顾流云十指紧扣,还荡起胳膊晃了晃,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这荡魂摄魄的外表实在太惹眼,这街上的男男女女还是不断偷瞄着顾流云。
周子舒只觉得胸口似是有股难以消散的郁气,松开她的手,转身往路旁的小店走去。
顾流云看着自己被周子舒甩开的手,颇为不解,“唉!阿絮!你干嘛去?”
周子舒没回头,径直冲进店里,拿了顶幕篱付了钱便又匆匆冲出来,走到顾流云面前,一把将那坠着长长面纱的幕篱扣在她头上。
温客行站在一旁,拿扇子挡住脸偷偷笑着,“流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儿?估计是老坛酿的陈醋,酸得很呢!”
“醋?”顾流云信以为真,掀开帘子露出脸来,皱着鼻子吸了吸,“没闻到啊?”
她这小猫儿似的模样十分可爱,温客行甚至听到了不远处首饰摊上有姑娘倒吸了口气的声音,看着周子舒气恼得一把合上顾流云眼前的纱帘,温客行笑得越发放肆,连成岭都觉出了周子舒的不对劲来。
周子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伸手帮顾流云系好幕篱的带子。
顾流云又撩开帘子,“阿絮,你给我这个干嘛啊?”
周子舒再次抬手替她合上,“太阳太毒了,怕你晒到。”
顾流云伸手感受了下阳光,“还好啊,我不热的。”
“我怕你热。”周子舒牵过她的手就继续往前走。
“好吧。”顾流云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也没问,总之阿絮都是为了她好,就这么跟着。
温客行牵着马和成岭走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有风吹过,青色和水色的衣角纠缠在一起,融成一湾春水模样。
戴上幕篱又走远了些,行人投来的目光果然少了大半,周子舒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几人正好经过一酒摊,温客行停下脚步,“阿絮,流云。你们带成岭先去前面找客栈,我酒没了,买点酒。”
“那你记得把酒囊装满。”周子舒没回头,牵着顾流云继续往前走。
“欸,我欠你的?”温客行在身后喊着,“我是你家生奴才啊?”
周子舒听了轻轻一笑,驻足,从袖中掏出顾流云给他的那个银酒壶,“顺便,把我的酒壶也装满!”说完把酒壶从脑后扔给温客行,温客行只得伸臂接在手里。
“那不是之前我给你的那个?”顾流云认出那酒壶,掀开眼前的帘子去看周子舒,“你还留着呢!”
周子舒认真地凝视着她, “你的东西,我都会好好收着。”
周子舒眉毛鼻子都十分英挺,却有一双剪水双瞳,凝聚了世间最温柔的爱意,顾流云看得痴了,恍惚间觉得双颊发烫,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撂下纱帘,不再看他。
美貌加上情话,杀伤力果然会成倍增加。
赶巧温客行的声音又传了来,“那您老是要竹叶青还是女儿红啊?”
“女儿红!”周子舒看了看顾流云透过纱帘也明显能瞧出些红晕的脸颊,回头朝温客行喊,转过身来又刻意抚了抚顾流云的脸,“怎么这么烫?”
“这...这...这太阳太毒了!”顾流云慌张地随口胡诌着。周子舒轻笑两声,不再逗弄她,只和她携手走着。
张成岭解下酒囊递给温客行,随后牵着马默默跟在前面完全忘了还有个孩子的周子舒和顾流云身后。
“高粱酒打满!”温客行把手中几个酒壶通通递给那卖酒郎,又晃了晃周子舒的银酒壶,这个打女儿红。
“好嘞客官!”
温客行微微笑了下,扭头却看到暗巷处似是有些图画,他拨开酒牌子仔细看了看,是鬼谷的记号,“薄情司这群丫头,居然找到了这里,难不成是阿湘带她们来的?”他心里暗暗思索,打好酒后,移步至鬼谷在此地的据点,静候来寻他的鬼众。
暮色沉沉,温客行面前跪着两个薄情司的婢女,她们低垂着头讲述着近日来的遭遇,并不敢直视温客行这鬼谷谷主。
“起初,食尸鬼带着我们藏匿了几日。后来除了湘姑娘,迟迟没有人来与我们会合。他一焦躁,老毛病便发作了起来,日日嚷着要吃人肉,看着我们的眼神垂涎欲滴,吓人的很。”
另一个婢女接过话头,“我们便把他灌醉了,悄悄逃走了。后来艳鬼姐姐传信来,说她已将主人救出,在陪她养伤,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温客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所以你们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鬼谷中其他人?”
“是。”那两女子应着,“除了湘姑娘和艳鬼姐姐,我们这群女子武功有限,若没有谷主和主人的庇护,只怕对谁都是砧上鱼肉。我们躲藏了好些时日,后来风波渐渐平静了,湘姑娘说您在蜀中,我们便四处寻找谷主的踪迹,还好我们姐妹幸运,碰上了谷主。”
“谷主,我们薄情司几十名姐妹,该何去何从,还请谷主示下。”
温客行倒了杯茶喝,“你们有何想法?”
“我们...我们全凭谷主做主!”
“我是问你们自己想去哪儿!”
“那,若是谷主没有别的吩咐,我们便回青崖山,等候谷主、主人归来。”
这江湖马上又要搅起血雨腥风,鬼谷势必倾颓,绝非安身之处。温客行站起身,一甩衣袖,“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你们就非得回那鬼地方?”
那两女子似是受了惊,头磕在地上,“谷主,我们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薄命女子,人人都是踏上绝路前蒙主人相救,自愿为奴为婢相报。天下之大,唯一勉强算的上家的,也只有咱们鬼谷了!”
温客行叹息着迈出门去,“既入鬼谷,或是噬人,或遭人噬。你们既然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回什么鬼谷?往后任你们去哪儿,不得再踏入青崖山一步!违令者死!”
待回到忘尘客栈时,夜色已如墨般深了。
温客行没寻见周子舒,又去找顾流云,竟也没找到。推开成岭房门,终于见到了人。
“去哪儿了?”周子舒大步走过来。
温客行听见屋里有些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有个女子似是在哄,“怎么了?”
“你快!”周子舒面上带了些焦灼,“替我管管流云吧!再帮我哄哄成岭,也不知道流云到底做了什么,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
温客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絮,你在说什么哪?”
周子舒把他推到内室成岭床边。只见张成岭缩成一团儿,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不断颤抖着,而顾流云正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哄,“我不是妖怪,这儿没有鬼,真的没有,你出来看看,别怕啊成岭!”
可是不管她怎么哄,张成岭就是不肯把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顾流云唉声叹气地回头去找周子舒,却见两个大男人直勾勾地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她咧嘴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温客行调侃道:“我们顾神医到底做了什么,把小成岭吓成这个样子?”
“哎,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流云吞吞吐吐地,“我就是给他讲了个睡前故事......”
周子舒见她有些忸怩,开口道:“子时将至,我们得去调息了。”说完拉上顾流云就走出门去。
温客行看着二人逃也似的背影摇头笑笑,坐到成岭床边,“成岭,怎么了?”
成岭只是抖着,并不答话。
“我是你的好师叔啊,别怕,流云那个女魔头被我赶跑啦。”
成岭还是不露面,缩在被子里。
这样吧,你出来好好看看,这外面灯火通明的,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师叔我呢,再重新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哄了半天,张成岭才将被子掀开条缝儿,见眼前果真是自己的房间,屋内也亮堂得很,身边又只有温客行,这才露出头来。
温客行见成岭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摸着他的头问,“到底怎么啦,怎么怕成这样?”
张成岭吸了吸鼻子,“我求师父讲个睡前故事给我听,但师父实在是太不会讲了,他讲的故事,比夫子念的书文还干巴巴呢。然后师父就把流云姐姐拉来给我讲故事......早知道流云姐姐......我就不应该吵着要听睡前故事!”似是想到什么可怖场景,张成岭又是一个激灵。
温客行笑,“好啦,我再给你讲一个不吓人的。”
他刻意将声音放缓放轻,“从前呀,在沙漠里有一个行者,不幸他遭遇了狼群,被追得走投无路,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口井,没办法,他只得顺着枯井的井绳往下爬,岂料刚爬到一半却发现井底有一群蛇,正对他吐出毒信。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前无去路啊,后有追兵。正在此时,他还发现井壁上挂着一只蜂巢,蜜蜂啊嗡嗡乱飞,正对他发起攻击,蛰得他苦不堪言,而更糟糕的是,追着他的那根井绳,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正在以极缓的速度向下坠,忽然间,他发现井壁上的那个蜂巢正在往外渗蜂蜜,他伸了伸手指刮了一点儿蜜糖,放在口中全心全意地吸吮着......”
温客行哄睡了成岭,轻轻开门出去,又把门关上。他看着皎洁的月光,慨叹着:“人生在世,如梦幻泡影,世人苦苦追寻的,也不过是那一点蜜糖的欢愉。”
另一边,周子舒拉着顾流云回了自己房间。修理好经脉后,他缓缓睁眼,看着坐在身旁的顾流云,“你到底讲了什么故事,怎么把成岭吓成那样?”
乍一听他又问起这事,顾流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真要听?”
周子舒点点头。
“其实这个故事吧,它也没那么可怕......”顾流云又原原本本地把之前讲给成岭的故事讲了一遍。
“从前哪,有个进京赶考的呆书生,就叫他....”顾流云转了转眼珠,“就叫他周生,好记!”她继续缓缓讲着,“周生和同乡一位同窗...顾生一起上的路,两个人家里都很穷,拿不出多少盘缠,只背着书篓,带了些干粮。一路上也不住客栈,荒村野庙凑合一晚就继续赶路。”
顾流云挥了挥衣袖,周子舒骤然发现眼前景观全变了,他和顾流云变作了那故事里的周生和顾生,正背着两个书篓在没有人烟的荒郊赶路,顾流云的嗓音也变成了清朗的男声,不禁一时啧啧称奇,顾流云牵起周子舒的手,“别怕,是幻术。”
“路程过半,周生和顾生照常去到一个庙里过夜,但是这次这个庙和以往不同,走进去后,内里景观富丽堂皇,活像个仙境。再往里探查,更是神奇,庙内竟都是些貌美女子,供奉的神像金灿灿的,栩栩如生,所见之处全都摆着瓜果清茶。”
二人身处的情景随着顾流云的讲述生出万千变化,真如身临其境一般。
“那些女子见了周生和顾生,不知为何很是欣喜,齐齐拥上来,拉着两人入座。”
“周生和顾生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迷迷糊糊地就入了座,被喂着吃了些往常吃不到的瓜果和素点心。”
“酒足饭饱之后,那群女子又说,近日有大人物要来这庙中参拜,庙中安排了歌舞节目供大人观赏,小女子惶恐,生怕一个不注意冒犯了大人,平白给自己惹了灾祸,想请周生和顾生代为评鉴一下。”
“周生和顾生欣然应之......”
“那要是我不答应呢?”
周边围着的那群女子一时静止起来,顾流云双眉微蹙,“你别打扰我讲故事!”
“好好好,你继续。”周子舒只觉得她生气的小模样也可爱的紧,顾流云这才又开口讲着。
“周生和顾生欣然应之,那群女子千恩万谢地,又拉着二人去到另一个殿中。”顾流云打了个响指,周身场景又是一变,“这殿内与刚才待过的那处又十分不同,没有宝相庄严的神像,倒像是楚馆中舞娘歌姬玩乐之所,殿内灯火昏黄,到处轻纱朦胧的,空气里隐隐约约似有香雾,闻得周生和顾生头晕脑胀。”
“有两婢女端了酒来放在二人面前的小几上,一阵靡靡之音响起,那群女子换了装,穿得好似壁画中的飞天一般,迈着花梆步徐徐登场。美貌女子们轻歌曼舞,好似绮梦一场。”
“周生为人颇老实古板,认认真真地看着歌舞有无不妥之处,顾生却看得开心,陶然忘忧,饮酒享乐起来。”顾流云倒了几杯酒喝,站起身,“舞跳到一半时,顾生发觉自己喝了太多酒水,想去小解,他走到大殿门口,一个穿着飞天服的领舞女子追了上来给他引路,顾生乐得如此,二人便一起出去了。”
顾流云站在门口,朝周子舒,哦不,此刻应该是周生,挥了挥手,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人在殿中,那边歌舞仍未停。
一曲舞毕,又跳一曲,周子舒觉得自己来来回回看了这歌舞有三遍,顾流云却还没现身,不禁有些担忧,“流云,流云?”
他一喊,顾流云便现了身,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只是刚才同她一起出去的那领舞女子不知何去何从了。
“周兄寻我做什么?”顾流云走到他面前,仍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模样和男声。周子舒放下心来,“没事,你不见这么久,我有些担心。”
不知怎地,顾流云的桃花眼今日看来甚是妩媚,那眼尾勾起的弧度真似妖精一般。她提着衣摆在周子舒身边缓缓坐下。那坐姿却与刚才大不相同,两腿并在一起斜斜地跪坐着,修长的双腿隐隐约约在布料下撑出一片痕迹,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流云转过脸来笑着看他,手中在背后悄悄燃了几张符,阵阵阴风吹来,殿中左侧烛火灭了一片,室内更显昏暗了,左右两侧似是被割裂开一般,顾流云脸上一半被烛火照着,一般陷入阴暗里,显得她面上的笑容也越发诡谲了。
周子舒看了她半晌,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往后挪了挪身子。
待她再张口时,竟变回了女子的声音,只不过和她原本的嗓音也不同,瓮声瓮气的,颇有些尖利。“小书生躲什么,难不成....”
顾流云往前蹭了蹭,她此时离周子舒的脸不过一指距离,笑得越发妍丽。“怕我吃了你?”说着,她脸上突然裂开几道缝隙,那裂痕越来越大,一块块皮肤掉落下来,这么近的距离,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血肉,最后整张面皮完全崩掉,有鲜血喷溅出来。
幻术实在有些逼真,怕被血溅到,周子舒不自觉闭了下眼,待再睁开眼时,面前哪里还是顾流云扮演的顾生,分明是个脖子以下穿着飞天服,脖子以上形容可怖的鬼怪,正张着血盆大口嚎叫着向他扑来。
周子舒微微向后倾身,那血盆大口却紧追上来。
要破幻术,须得不听不看,周子舒不再向后躲,定住身形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顾流云却以为他真的怕了,猛地往前撞去。
周子舒只觉得唇上似乎贴上个软软弹弹的东西,只一瞬,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触觉又消失了。周子舒心想,“怕又是什么幻觉吧。”
耳边的嚎叫声骤然消失,周子舒在心里又默念了一边清心咒,这才睁开眼。
眼前哪里还是那朦胧的大殿,分明就是他的房间,顾流云就在他身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手幻术真是出神入化。”周子舒看着身旁还没消散的阵阵阴风和鬼火,实在是哭笑不得,“孩子要听睡前故事,你就把他扔进这么逼真的鬼神志怪幻境里?”
“对啊。”顾流云沉默了好半晌才抬头,瞪大眼睛瞧着他,“成岭说你讲得干巴巴的,枯燥得很,这不,我就想了个有趣儿的......”
周子舒抬手挡住眼笑着,他嘴边泛起的那个小梨涡又勾去了顾流云的全部心神,他并起食指中指,在她脸上轻弹两下,“看来咱们两个没什么哄孩子的天赋,下次还是叫他温叔给他讲睡前故事吧,你讲的故事,我来听。”
“天色不早了,阿絮你赶紧休息!”顾流云的视线一路流连过他浓黑斜飞的眉、炯炯含情的眼,刀刻英挺的鼻和两片薄薄的、樱花般的唇,一时间心慌意乱得很,匆匆撂下这句话便跑出了周子舒的房间。
几步跑进自己房间,顾流云反手便关了门靠在其上,只觉得胸口砰砰震动不停,心脏跳得十分欢脱。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心下细细想着,“这人间的话本里说了,男子轻薄了貌美女子,那女子就只能委身于他,那我...是不是......得对阿絮负责?”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大清早,一行人就上了路。
长途跋涉颇有些疲累,正巧前面有歇脚的地方,支着几个卖茶卖酒卖干粮的小摊儿,顾周温三人在茶摊儿找了张桌子坐下,张成岭被使唤去买干粮。
周子舒坐在桌前喝茶,感觉身侧总有一道灼灼视线粘在自己身上,他侧头看去,正巧捕捉到顾流云直勾勾的目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老看我做什么?”
顾流云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你好看嘛!叫我多看两眼又不会少块儿肉。”
温客行看着顾流云,只觉得她今天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想不清楚,恰好此时张成岭拎着小包袱走了回来,“师父,流云姐姐,温叔,吃的准备好了。”
周子舒看了看他,有些欣喜,“成岭啊,你好像比太湖那会儿长高了些许。”
“真的吗?”张成岭听闻也觉得高兴,坐下认真地说:“师父,谢谢你。”
周子舒不解,“谢我什么?”
张成岭抿了抿唇,“好像自从认识我,你就一直不停地为我奔忙......”
“不用心疼他。”温客行摇着扇子,“你师父啊,是菩萨的化身,慈航普度的命,可不得到处救苦救难吗?”
周子舒瞪他一眼,“大白天的你就喝多了?”
顾流云呼噜了一把成岭的头发,“你师父确实是很辛苦啊,所以小成岭以后要给师父养老哦!”
“那当然啦,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张成岭看着面前三个大人,把心底的愿望也说了出来。
身后传来些喧哗之声,“小二!小二过来!”
“来了来了!”那茶摊儿的伙计甩了甩肩上汗巾赶过去。
“来来,给我弟兄们整点儿水喝!”
顾流云几人回头看去,来人是一小队穿着白底黑纹服饰,头发用发冠束得整整齐齐,但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弟子。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也来这茶铺歇脚,还用板车拉着个伤的极重的人,几个人一起将那重伤之人扶起喝水。“坐下,我再去拿点儿。”
“欸,小二。”温客行叫住匆匆奔忙的伙计,“那帮是什么人,怎么都带着伤?”
那小二显然十分了解此地的情况,“客官,那些是仙霞派的少侠们。两天前仙霞派被火烧了,听说连掌门白大侠也没了。”他说着说着,带了些感慨,“真是造孽啊,什么鬼谷啊,一听就怪吓人的......”
“鬼谷?”温客行想着,估计又是哪些道貌岸然之辈扣的锅,他笑着调侃周子舒,“怎么样,周菩萨?要不要带上你的顾仙女金刚怒目、降妖除魔去啊?”
顾流云把他从椅子上拽起,“别贫了,休息好了就上路吧!”
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顾湘和曹蔚宁也走来了这片山林,一路上,仙霞派弟子的尸体堆了满地,顾湘皱着眉头抱怨,“真恶心,一股烧焦的糊味儿。仙霞派这些逃兵,也不知道给他们师兄师弟收收尸!”
“这鬼谷,简直是太猖狂了!就欺负正派现在群龙无首!”曹蔚宁见了这惨状也神情肃穆,“哎,可惜了......”
顾湘听他这话,不由瞪了他一眼。曹蔚宁毫无所觉,还在义愤填膺地说着,“这白掌门行侠仗义三十余年,你说,我们早到两日,没准儿......”
顾湘敲了他一下,“没准儿什么呀?没准儿就给鬼谷多送个添头!”
曹蔚宁揉着肩膀,“我虽然武功有限,但仙霞派和清风剑派是至交,我岂能贪生怕死?”
顾湘看他这冒傻气的样子,摇摇头不理他径直往前走。曹蔚宁紧追着跟上,“阿湘,你慢点儿走!”
“咳咳咳!”成岭拿着水囊坐在石上,咳得厉害。顾周温三人围着他站着,关怀道:“成岭,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父,我就是还不大习惯看到死人......”原来成岭见了一地焦黑冒着难闻气味的仙霞派弟子尸体,一时觉得胃里翻涌,很是不适,几人便寻了这空地让他喝些水缓缓。
“周菩萨,咱们不是要回四季山庄嘛,仙霞派倒霉,关咱们什么事啊?”温客行看着改道的周子舒抱怨。
周子舒叮嘱张成岭,“成岭,你多喝点水,顺一顺。”回身吩咐,“流云,老温,跟我来。”
“怎么了阿絮,难不成你有什么小秘密而今要向我二人坦白?”温客行笑得欠揍,周子舒白他一眼,“你别乱打岔,我看了看,仙霞派那些尸体,不是被割喉就是当即毙命。这死状,一看就是专门的杀手所为。”
“所以呢?”顾流云不明白此话何意。
“你们说,假设有人借鬼谷之名铲除异己,再栽赃到鬼谷身上,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箭双雕呗!”这个顾流云倒是听明白了。
温客行也赞同,“英雄大会之前,我本以为高崇才是设局之人,现在看来,五湖盟中,原来还另有运筹帷幄的胜者啊!”
周子舒接着分析,“沈赵二人一个装傻一个装弱,我看都逃不了干系。”
“这我不大认同。”顾流云抚着下巴,“看当时君山英雄大会上的表现,我觉得沈慎是真傻,而且,那龙孝不也变相承认了,要他说那些话的就是赵敬。”
温客行不屑地冷哼着,“说到底,高崇的遭遇乃是他兄弟一手造成,沈赵二人无论是何人设局,另一个,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翻脸无情、背信弃义的小人!谁咬谁都不冤枉!”
“要是沈赵二人狼狈为奸也就算了。”周子舒皱眉思索,“万一,他二人一忠一奸......”
“一忠一奸?”温客行听不得这话,“你又来了,这五湖盟里何人无辜?”
顾流云眼见二人要争执起来,连忙打断,“行啦,知道五湖盟的所有人在你眼里都不是好东西,咱们不管他。”
“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顾湘看见三人背影,跑来开心喊道:“主人!”
温客行回过头,他本来看见顾湘很是高兴,结果看见顾湘身边紧跟着的曹蔚宁,脸又瞬间垮了下来。
成岭: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师父和流云姐姐讲故事!
温客行:臭情侣,看孩子还得我来……
小顾: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我轻薄了阿絮,是不是要负责?
周子舒:?啥?啥时候?
昨天打了第一针疫苗,没啥感觉,转头忘了今天就吃辣了......虽然没啥后果,但可能是体质原因,朋友们不要学我,还是要记得带好口罩做好防护!!
我虽然喜欢看恐怖故事,但是自己不会写,我......sorry,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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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任越蜀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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