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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岳阳风云变 ...

  •   曹蔚宁追着顾湘出去,默默跟在她身后。

      顾湘被温客行支开本就不开心,又发现清风剑派这傻小子一直跟着她,很是不耐烦,猛然回头吼道:“曹什么鬼?跟着我干嘛!”

      “曹...曹蔚宁。”这小可怜儿被顾湘吓得一顿,“对不住,头先是我太失礼了。顾姑娘,我带你回岳阳派吧!你家公子的东西不会丢的!”

      “此事交给五湖盟还算安心。”顾湘听得这混进岳阳派的好机会,又挂上笑脸,“欸,你是不是经常来岳阳?那你一定知道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吧。”

      曹蔚宁看见顾湘笑了,自己也傻乐起来,“如数家珍!若姑娘给在下一个鞍前马后的机会,我定带你吃遍岳阳!”

      酒楼中,顾流云埋头苦吃,周子舒仍在小酌,只有温客行的嘴还在不停地嘚吧嘚。

      “阿絮啊,我知道你是想借着这大兔子,打听你那便宜徒弟在岳阳派的音讯,可我见着那小子对着阿湘冒傻气我就来气!你放心,我已叫阿湘将计就计,设法跟着他混进岳阳派,就近替你看着你那傻徒弟。”温客行像在邀功一般,“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周到啊!”

      周子舒把玩着着酒杯瞥他一眼,“你出卖阿湘的色相就是了。”

      “这怎么能叫出卖色相呢?”顾流云咽下最后一口,“我看曹蔚宁赤子之心,没准儿是小阿湘的天赐小相公呢!”

      周子舒屈指敲了下顾流云的脑袋,“你见过几个人就说他赤诚?殊不知这世上多少人戴着假面具过活。”

      “满大街的人我都见着了!”顾流云打掉他的手反驳道:“你刚还说他是狐狸窝里的大兔子呢!那傻小子一看就看到底了,你别看我入世没多久,识人辨心很有一套,天生的!”顾流云说着还不忘夸周子舒,“就比如阿絮你,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高情远致、玉洁松贞的大好人!”

      周子舒对顾流云的夸赞很是受用,脸色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

      温客行默默白了这俩人一眼,“横竖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不过流云,阿絮说的也对。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最凶最厉的鬼往往披着人皮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揭穿他们的画皮,让他们灰飞烟灭!”温客行举起酒杯,“流云,阿絮,你们说这算不算行善积德?”

      顾流云跟他碰了下杯,“想不到啊,我们温大善人除了看热闹还会匡扶正义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温客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之所以得名叫温大善人,是因为我若数日不行善积德就会浑身难受,时间长了更是会得病!所以啊,我云游四海,寻些善事来做。”

      “温兄还真是一个除魔卫道的正人君子。”周子舒盯着温客行的眼睛。

      温客行坚定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三人走出酒楼,周子舒停住脚步,对温客行拱手,“温兄,保重。”

      “怎么了?”温客行不解。

      “我和流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就此别过了,后会......”周子舒想起每次告别,不久后又总能再遇见温客行,低头笑了一下便拉着顾流云衣袖转身。

      温客行展臂阻拦,“你们去哪儿?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顾流云笑着调侃:“温大善人不是还要除魔卫道,度地狱众生嘛!”

      温客行闻言也乐了:“地狱众生乐在其中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那我就不明白了,温兄为何一直跟着我二人呢?”周子舒看着他问。

      “你们不是也让我一直跟着嘛!”

      顾流云嘀咕道:“你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好吧!”

      “顾神医这话不对了,是缘分黏住你我。”温客行笑着看周子舒,“这做人呢,讲究的是随心所欲,哪儿来那么多问题。那我问你,你又为何一直跟着成岭?”

      周子舒也笑了,“是啊,是我拘泥了。”

      温客行见三人同行有望,又开口,“我知道你是担心成岭在五湖盟的境遇,我这不是派阿湘去跟着了嘛。这群老狐狸啊,成了精,没那么快露出狐狸尾巴的。”

      “我担心的不只是五湖盟。”周子舒说道:“现在江湖中有多股势力盯着成岭。刚才我和店小二攀谈,问他有没有见到过不守规矩的武者,他说还真有一批。”

      温客行回想刚才周子舒和小二的对话,也明白了过来。“像官府的人出现在城外?”

      顾流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暗语是这意思!”她余光瞥见空中有什么东西飘过,抬头一看,“这天还亮着,谁这么闲这时候放天灯啊?”

      周子舒和温客行闻言也望去。

      “天窗要在此地部署行动?像官府的人,便是天窗!”周子舒心里思衬着,对顾流云说:“先去岳阳派看看。”说着便要离开。

      却听得阿湘远远地喊:“主人!”
      阿湘很快跑到温客行面前,“主人,还好你们没走远!”

      温客行疑惑道:“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明刚离开几刻。
      阿湘看着顾流云和周子舒,招招手示意温客行凑过来悄悄说。

      温客行摆摆手,“不碍事,你直接说。”
      “我混进岳阳派了。”阿湘得意道。

      “好丫头,傻小子怎么样?”
      “我这不来给你报急讯嘛,那个高崇说要带那个傻小子去祭拜什么五湖碑。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天都快黑了,还有什么可祭拜的啊,这大晚上的......”

      周子舒听了阿湘的话,瞬间明白了天窗今日的行动目标,马上拉着顾流云跑走,顾流云只得跟着他奔波。
      “你先回去。”阿湘话还没说完,温客行匆匆交代一句就急忙也追了去。

      岳阳城外

      高崇带张成岭祭拜完五湖碑,却发现接应的人不在,四处张望,“山儿!邀之!”
      “师父!”身后却涌出一批人,祝邀之和高山正被天窗捉压着,“高盟主,我们又见面了。”

      “韩统领,竟然出此下三滥的招数,是想逼高某就范吗?”
      “高盟主,在下意欲化干戈为玉帛,你把张家遗孤交给我,我把它们都放了。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高崇抬手护在张成岭身前。
      韩英抬手,身后的天窗众人架起弓|弩对准高崇和张成岭,林中又涌出一批天窗侍卫把他们围困其中。

      “弓|弩乃国之重器,不得私藏,晋王想造反不成?”
      “高盟主,您就不用替贵人们操心了。您把孩子交给我,他还能活,不给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想带成岭走?除非我死!”
      “高盟主,别以为我在虚言恫吓不敢动手!天窗无所不知,就算今天我把你们通通杀光了,我照样可以找出琉璃甲的真相!”

      一时间,剑拔弩张,高崇拔剑警惕地观望。

      顾周温三人已在一旁静静地窥了半晌。

      温客行扒在顾流云和周子舒肩膀上往前抻脖子,“见了活鬼,哪里杀出的程咬金?”

      周子舒从袖子里掏出面纱就要往前冲去,顾流云和温客行一人拽住他一条胳膊。

      “你干嘛,疯了?”温客行惊道:“弓|弩装配需要时间,我去引开第一轮齐射,等他们装箭的时候,你去抓住那个带头的。”

      “不行,弩|箭劲急,非人力所能抗,就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

      温客行笑了,“君子死知己,我为你冒这个险又如何?”

      “磨叽什么,我去把他们都放倒不就得了?”顾流云在一旁摩拳擦掌,说着就迈开腿。

      “不行!”周子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衣领往回扯,“你这面具太显眼,出去之后整个天窗都记住你了,在成岭和高崇面前也会暴露身份。”

      周子舒转头看向温客行,“我引箭,你抓人。”说完带上面纱便朝张成岭跑去。

      天窗侍卫看见有人从后跑来,齐齐发射弩|箭,周子舒忙运起流云九宫步躲闪。温客行则趁机掠走一直盯着周子舒的韩英,几人挡在高崇与张成岭前边。

      周子舒喝道:“还不放人?”
      韩英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听到他发话,立刻吩咐:“放人!”

      后面高崇见来了帮手,问道:“两位兄弟是?”
      温客行却很不愿搭理,“高盟主别攀亲了。还不走,等着人拿八抬大轿相送吗?”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高崇道了谢便领着张成岭和岳阳弟子离开。

      温客行掐着韩英的脖子,“小大人,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英闻言吩咐手下,“退下,都退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护好弓|弩在此等我。”
      “说得对,我可惹不起你们。”温客行冲天窗侍卫喊道:“稍后,自然会将这位大人完璧归赵的。”

      三人移动到无人处,顾流云才从树上翻下现身,站在周子舒身边。

      “阿絮,今天你这人情欠的可太大了啊!”温客行转头发现韩英完全无视被他掐住的情况,就盯着周子舒看,视线偶尔还扫过顾流云,“唉唉唉,小大人,管好你的眼睛,掳走你的人是我,你老瞪着他俩干嘛?”

      韩英试探的喊了声:“庄主?”
      周子舒摘下面纱露出脸庞。
      韩英立刻跪下,“庄主,真的是您!刚才看到流云九宫步时,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庄主,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您怎么没有易容?您的伤怎么样了?”韩英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周子舒淡淡说:“我藏头露尾了这么些年,够了。”
      “英儿,对不住,我知道你会认出我。”周子舒上前扶起韩英,“事急从权,好让你跟下属们有个交代。”
      “韩英的命是您给的,只要庄主一句话,韩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咳咳,阿絮啊,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温客行见他们二人似是要叙旧拉着顾流云问道。

      周子舒却只与韩英交谈,“先是有天窗的机关雀和醉生梦死,后又见到了岳阳派弟子用天窗密码传讯,我以为种种皆是冲我而来,没想到,天窗在寻琉璃甲。”

      “是,自从镜湖山庄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了晋州,我就被派到江南,来调查那首歌谣的真相。”

      “那不过是江湖怪谈,怎么会引动天窗出手呢?”周子舒问道。
      “恕韩英不知,我只知道段鹏举对琉璃甲极为重视,几乎是势在必得。”韩英抱拳,“庄主如若需要,我可以设法暗中调查。”
      “你家庄主不需要那破烂儿。”顾流云开口。
      周子舒也连忙劝阻他,“头先我冒险现身,已将你拖入险地,是万不得已,因我进天窗的人已经不多了。你好好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尽忠。”

      “咳!小大人。”温客行又出声。
      韩英对温客行拱手道:“大人,您是庄主的朋友,叫我韩英便是。”

      “小大人,你刚才向高崇索要张家遗孤是何道理呀,镜湖剑派应该毁于吊死鬼之手,琉璃甲应该在鬼谷手上才是,为何要为难张家的一个小孩子?”

      韩英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天窗在镜湖派埋有暗桩,密探亲眼目睹鬼谷中人将张家父子三人先后虐杀,逼迫他们交出琉璃甲。张玉森至死未屈,所以,琉璃甲一定着落在逃出的张家幼子身上。”

      温客行赞同地点点头,“江湖中这帮老狐狸望风闻味,即使不知道这一层,之前鬼谷在三白山庄试图掳走张成岭,也等若暗示了镜湖剑派的官司未了。”

      韩英望向周子舒,“庄主,您有何吩咐?”
      温客行先出声说道:“其实这张成岭嘛,是你家庄主的。”
      “老温!”周子舒忙止住温客行的话。

      韩英听了惊道:“庄主,张成岭是您的相识?恕韩英不知之罪,我一定设法......”

      “不用。”周子舒嘱咐韩英:“你回去以后,权当没有见过我,照常行事。只不过不用着急出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湖盟一定会逼张成岭交出琉璃甲,而且,一定会在英雄大会之前。”

      韩英领命离去。

      天色渐晚,三人生起火堆稍作歇息。

      顾流云调侃道:“那个韩英对你忠心耿耿的,你魅力挺大呀。”
      温客行也跟着揶揄,“又是天窗,又是庄主,我到底是跟上了一个怎么样的人物啊。”

      “管他什么身份。”顾流云浑不在意,“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周絮,那他就只是周絮呗。”

      许是没想到顾流云会说出这样的话,“对啊,抛开世俗的一切枷锁,周絮就只是周絮,一天涯浪客罢了。”周子舒想着,觉得他的心也因为这话变得柔软。

      他抬头看向温客行,“刚才多谢了,我早已退出天窗。老温,我欠你个人情。”

      “人情倒是不欠,你欠我一个解释。”温客行凑近,“阿絮呀阿絮,你是要我相信,你为了三钱银子做到这种地步吗?张成岭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欸,这个我来给你解释。”没等周子舒回答,顾流云先开口,“其实,张成岭啊,他是我和周絮的私生子,很小的时候我们俩带着他私奔,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给弄丢了,我们跑到越州就是为了与他相认......”顾流云一本正经地胡扯,侧头看见周子舒的眼神,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示意自己知错了。

      周子舒看顾流云的样子无奈笑笑,“我在越州对老李的承诺已了,只是见到这孩子身边危机四伏,我没办法坐视不理。”说着又垂眸,“就当做善事了,或许百......或许之后见到阎王爷能够少受些抽筋扒皮之苦。”

      温客行没注意到他些许不自然的停顿,“世代相交,尔虞我诈,萍水相逢,性命相托。”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突然又转移了话题。“不过阿絮,你果真和五湖盟全无半点关系,对吧?”

      “你这么问,难道你和五湖盟有仇?”周子舒看着温客行的眼睛,“说到这儿了,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那日镜湖山庄灭门,你出现在岛上,纯属巧合吗?”

      温客行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周子舒会来反问他,“倒也并非巧合。我不是跟着你吗,你说有缘江湖再见,我呢,不想坐等缘分天赐,那自然要主动一些了!”

      周子舒知道他在搪塞,“我当你是朋友,才直接问你的。”
      “你当我是朋友?”温客行怔住,忽而又走向周子舒笑了起来,“我们都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回了,你还只当我是朋友,啧!温客行啊温客行,看来,你还得再加把劲喽。”

      “我看你俩不像朋友。”顾流云打了个哈欠,“倒像是那话本子里的欢喜冤家。”
      “冤家好啊,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要是能和阿絮天天见,我可求之不得呢。”

      周子舒白他一眼,“管你当我是什么。”又拉起困得快睁不开眼的顾流云,“走了,快下山了。”

      今日春光明媚,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街上人声鼎沸,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温客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看什么都好奇,东张张西望望,一大早就拉着面无表情的周子舒和又困又懒的顾流云到处逛。

      二人被温客行拉到西瓜摊儿前,那小贩很是热情,“客官您尝尝,又大又甜的西瓜!”
      温客行看了半天没选出来,问道:“哪个最甜啊?”
      没等小贩说话,顾流云睁开闭着的眼睛,伸手指了指,“这个,一看就又沙又甜。”
      温客行拿起那块西瓜,直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嗯!果然好甜啊!”他边吃边往前走。

      小贩在他身后呼喊:“欸,欸客官,您,您还没给钱呢!”见他没停住,只得看向顾流云和周子舒,顾流云和周子舒也在互看。
      周子舒开口,“我的钱袋还在你那儿呢。”
      顾流云差点儿忘了这茬,她掏出周子舒的钱袋,想了想又掏出自己的钱袋,都塞到周子舒怀里,“都给你保管。”说完又开始假寐。

      温客行吃完了西瓜又在糕点摊儿前停下脚步,“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他伸手接过摊主递给他的纸包笑得开怀,“好,谢谢。”周子舒宛如带了两个孩子的长辈,一路就跟在温客行屁股后边给他付钱。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孩子?因为顾流云完全困得不睁眼,懒得不走路,一路上就挎着周子舒的胳膊靠着周子舒被他拖着走。

      看着温客行走走停停,吃了这个吃那个,吃完再换一家吃,刚又买了碗糖水,又一直拖着赖赖唧唧的顾流云,周子舒真的累了。他扶起顾流云一直靠在他肩上的脑袋瓜,把着她双肩使劲儿将她摇醒,又拉住温客行,“你到底吃够了没?怎么跟熊孩子头一回赶集似的。还想不想找回你的荷包和玉佩了?”

      “找不回就不找呗,无所谓!”温客行端着糖水,舀了一勺往他面前递,“阿絮,你要不要尝尝这个糖水?我还让他多浇了两勺糖浆呢!”
      “我吃。”被周子舒摇醒后满脸写着不开心的顾流云从温客行手里把糖水整个抢过,“我需要甜的开心开心。”

      周子舒斜觑着温客行,“花的不是你的钱,你倒挺会慷他人之慨。”
      “别这么小气嘛,你看流云都没说什么呢。我好歹还救了你的傻徒弟不是?不算赔本生意。”温客行笑着说。

      周子舒把手伸到温客行面前,“谁要和你做生意啊,还钱!”
      阿絮,你就让我花花你的钱呗,不亏,你肯为老李三钱银子就卖命百里,而今我就花了你这么一点点钱。”

      “你花的不是我的钱,是她的。”周子舒指指顾流云。
      “你俩都一样,你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你的。”温客行摆摆手,“大不了我下半辈子卖给你俩,可好啊?”

      “好啊,那就把你卖去青楼。”周子舒笑着看温客行。
      顾流云干完一碗糖水也精神了不少,“得了吧,温大傻子,你倒贴我都不要。”

      三人继续往前,行至锦筵坊门口,有一西域男子操着口音在揽客,“瞧一瞧看一看啊,西域来的戏班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刀锯美女,大变活人,一吊钱入场,包你看掉下巴。”

      温客行停下脚步问道:“欸,流云,阿絮,你们看过西域方术吗?为什么要刀锯美女?”

      “为了吸引人来看呗,刀锯丑男你看吗?一听就没兴趣。这些只不过是雕虫小技,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西域美女还值得看看。”顾流云说道。

      温客行扯着顾流云和周子舒的袖子,“走,去看看吧,我从来都没看过。”

      “你没看过?那见识见识也好,走吧,我请。”听了顾流云的话,温客行高兴地拽着周子舒,三人进了锦筵坊。

      锦筵坊内载歌载舞,高鼻深目的美女们戴着面纱穿着西域服饰,热闹得很,温客行看的也十分开心。“异域风情,倒是别具一格!”

      周子舒觉得有些不对,他看向那弹琵琶的乐人,“这琴声......”
      温客行笑道:“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喽。”

      歌舞一曲后,变戏法的推出来一个摆满长刀的刀架和一个有一人半高的箱子,打开门绕了一圈给大家做展示,箱子里面空无一物。

      之后又请进一位刚刚跳舞的美人儿站入其中,关上门。两个男子将那长刀从箱子上的镂空处插入,看得一众客人连连惊呼,拍手叫好。过了片刻,又将那长刀取出,上面没见一点儿血迹。

      楼上突然落下两布幡,上书的正是那首歌谣,“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其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与这歌谣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阵诡异刺耳的枭笑,那人不知藏在哪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恭祝五湖盟英雄大会召开在即,献上十颗人头聊表鬼谷心意。”

      下人打开箱子,里面哪里还是刚刚那美人,咕噜噜的滚了十个人头出来,吓的人群四散哄逃。刚台上弹琵琶的乐人果然不见,岳阳派的巡逻队也马上赶了来。

      顾周温三人走到坊外,远远看着岳阳派弟子安抚百姓。

      周子舒叹道:“岳阳派戒备森严,巡街不断,城中又这么多武林人士。没想到鬼谷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下打脸打得山响,高盟主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温客行似是幸灾乐祸,“鬼谷愿意花这么大功夫,只为挫岳阳派的威风,你们信不信,这只是个开始。”

      “你好像,很讨厌高崇?”顾流云看向温客行。

      “岂敢岂敢?”温客行见周子舒面色严肃,调侃道:“担心你和流云的私生子?”

      看到周子舒的白眼,复又开口,“好好好,不闹你了。哎,咱们不妨借机去找赵敬叙叙旧,正好,可以顺道瞻仰一下护佑一方的铁判官高崇。”

      三人去了岳阳派,一弟子引他们至崇武殿门口等候。

      赵敬听得那弟子通传忙赶了出来,“温兄弟,周兄弟,顾神医。”

      温客行拱手,“赵大侠,别来无恙啊。”
      “有失远迎。”赵敬也回了一礼。

      温客行又招呼沈慎,“沈大侠。”
      沈慎开口说道:“我们正在四处寻你们,你们却自己上门了。”

      “哦?沈大侠在找我?温某真是受宠若惊啊!”
      “别装了,三白山庄变生不测,你们却不告而别,什么意思?”

      “啊,失礼失礼。”温客行摇着折扇,“在下见贵盟事故迭出,显然不便招待外客,便知趣地先走了。我走之前可是留了字条的,沈大侠何故见怪啊?”

      沈慎说话却十分不客气,“说得好听,你们离去那晚,我二哥庄上就失了窃,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温客行看向赵敬,“赵大侠,难不成贵庄遭窃,还要算到温某头上吗?”
      “自然不会,都是误会。”赵敬回头说沈慎,“这是对我们五湖盟有恩的人,你怎么能随便怀疑呢!”

      “有恩?”高崇也走出殿来到几人面前。
      赵敬忙给高崇介绍,“大哥,就是这位温公子,将成岭从镜湖剑派救出,不辞劳苦地送到了我的府上。这份恩情着实不浅哪!”

      高崇打量三人,见温客行定定地盯着他,问道:“温公子认识高某?”
      “铁判官高崇大名鼎鼎,认识您不足为奇,要得您认识,那才算殊荣。不知高盟主,您可认识在下?”温客行拱手道。

      “温公子,你的全名是?”
      “在下温客行。”

      “抱歉,高某并不认识温公子。”高崇略略思索,“温公子,感谢你跟周先生和顾神医千里护送。这份恩情,五湖盟记下了。”说完,高崇又看了眼赵敬,赵敬立刻会意,开口道:“温公子,还没有问你是师出何门何派呀”

      温客行摆摆手,“谈何师承,不过是家父启蒙一点粗疏功夫,自己胡乱练练罢了。”
      “那敢问令尊是何方高人,竟教得出如此英雄少年。”赵敬又问。
      “家父一介布衣,不通世故,谈不上高人。”温客行脸上笑容不再,“他甚至不能算是一个聪明人。而今家父已然去世多年,诸位大侠贵人事多,哪里还记得这样一个人物。”

      温客行在前面长袖善舞,顾流云和周子舒在后面悄悄咬耳朵。“阿絮,温大傻子肯定很讨厌高崇和五湖盟,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温客行又提到成岭,“我们三人今日登门造访原本是想探望一下成岭这孩子,殊不知,似乎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不知道成岭是否一切安好啊。”
      “成岭身体不适,正在休养,不宜见客。”
      “哦?成岭病了?重不重啊?要不,我们去看看?”温客行指着顾流云说道:“我们这儿可有无面神医,定能叫成岭药到病除。”

      高崇正想着怎样推拒,前方有一弟子大喊着跑来,“师父,不好了师父!”那弟子喘着跑到众人面前,似是有些受惊,“师父,杀人,又杀人了!”

      高崇叱道:“没看到有客人在吗,惊慌什么?”
      那弟子只得平复了心情汇报情况,“师父,高师兄巡街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人已经抬到外面了。”

      众人听闻一起去外面查探

      高崇看见那死者的脸,“是九爪灵狐方不知。”

      周子舒看着方不知的尸体心下感慨,“这便是盗走老温琉璃甲的家伙。果然,沾了这烫手山芋,不过一时三刻便死于非命,也是咎由自取。”

      高崇摸了摸尸体,并未发现什么明显异常。又从袖中掏出块磁石,这回从方不知脖颈处吸出了三根细不可见的针。

      赵敬凑上前观察,叹道:“好毒辣的暗器啊,没想到这么细小的针竟能瞬间致命!”高崇点点头,“不知鬼谷什么人擅长使用这种机关暗器。”

      “雨打芭蕉针?”周子舒认出那杀了方不知的暗器,“这暗器为天窗独有,韩英这孩子动作倒快。所以,老温被方不知偷走的那块琉璃甲,现在应该到了天窗手上。”他开口对顾流云和温客行说道:“看来今日五湖盟诸事不便,咱们还是不多叨扰了。”

      高崇闻言吩咐道:“二弟,送送三位。”
      温客行拱手行礼,“不必了,大事为重,不劳远送。”
      高崇也回礼,“那高某就对不住三位了,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希望大会上能看到三位。”
      “那是自然,高盟主的英雄大会,温某无论如何都得参加。”温客行眼眸深深,“后会有期。”

      回到如意客栈,周子舒默默思索,“天窗为何会涉入琉璃甲之事?难道晋王也想争夺武库?高崇把成岭藏起来,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忽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走去开门,发现门外是温客行和顾流云,见他开门便招呼小二进来布菜。

      “阿絮,我和流云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咱们今晚一醉方休!”温客行说着,闻了闻食物香气满意点头,“这客栈厨子的手艺虽然比不得流云,但也还是不错的。”

      “那当然了,本大厨的手艺值千金!”顾流云嘚瑟完却发现周子舒有些怔愣,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啦?”

      “没什么。”周子舒笑了笑搪塞过去。

      温客行把他俩按着坐下,“这俗话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不过三餐一宿,能和知己两三吃上一顿好饭,便是有天大的事,也是要暂且搁下来的。”

      顾流云拍开他的手,“你还挺会给自己贴金,这就知己啦?”
      “难道不是吗?咱们经历了这么多,又这么投缘,哪还有人比咱们三个更有缘分呢?”温客行还在笑着,眼里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你说得对,咱们确实有缘得很。”顾流云斟了杯酒递给他,又斟了杯酒递给周子舒,“温客行,虽然你有点傻,说话还喜欢拐弯抹角的,但我愿意和你结义。”周子舒也笑着看向温客行。

      温客行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你们两个,总算说了句人话。”又招呼道:“趁热吃!今得两知己,当浮一大白!”

      三人吃饱喝足

      温客行见周子舒满脸忧虑,问道:“阿絮,在想什么呢?”
      周子舒只喝酒,并未言语。
      温客行又道:“得了,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不下成岭啊?”

      周子舒愣了一会才回答,“我在想,是不是不该把成岭送回五湖盟。”顾流云看他这样,脸色变了变,又开口安慰道:“不送回五湖盟要怎么办?咱们带着他流浪逃亡吗?且先让他在五湖盟过些平静日子也好。”

      “阿絮啊,你太可恶了。你长了这样一张脸,又是水晶心肝,玻璃肚肠。啧啧啧!天下的姑娘,岂不是都要被你迷死?”温客行笑着调侃,“我温大善人和你在一起,那还有行情吗?”

      顾流云觑他一眼,“你本来也没有行情。”
      温客行也不饶人,“呦,顾神医不开口,我都忘了你是个姑娘家了,还以为哪儿来的矮汉呢。”
      二人一言不合又动起手来。当然,不是真打,只是互相掐着脖子谁也不肯松手,都快说不出话了还要互怼罢了。

      周子舒感到心累,这俩人每次说超过十句话必然要掐架,“行了,再闹就都出去!”

      顾流云和温客行狠狠瞪着对方,但还是都收回了手乖乖坐下。

      温客行见周子舒似是仍有忧虑,劝道:“别担心了,难不成你还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收他为徒,护他一辈子啊?”温客行说完自己又叹道:“世间哪有一辈子的事啊!”

      “我小时候啊,养了一只狗子,是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娘原本不准我养,说狗子一生只忠于一个人,要留下它,必须得收养它一辈子。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哪懂什么是一辈子,自然满口应承。”

      “然后呢?”顾流云听故事听得入迷,追问道。
      “然后...”温客行面上带了些悲色,“然后我辜负了它。”
      周子舒拍拍温客行的肩安慰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温客行今天似乎是真的很开心,喝得玉面绯红,走路也有些摇晃,叫小二收拾了便要回房睡觉,临走前还不忘招呼二人,“明天,明天我们还一起逛街,一起玩儿啊!”

      周子舒笑着把他推出去,洗过脸,回头却发现顾流云还在,全然不似刚才笑逐颜开的模样,就站在床边不苟言笑地看着他。“怎么不回去休息?”

      顾流云没说话,拍拍床榻。
      周子舒有些摸不着头脑,站着没动。
      顾流云又拍了拍,“来,坐。”

      周子舒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颇觉紧张,但还是按顾流云说的走到床边。坐下后,离得近了,身体更是僵直,她身上浓郁的苏合香气味简直像一张网把他牢牢缠住,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擂鼓般的心跳却愈发清晰可闻。

      他闭眼缓了半晌,面前顾流云却没任何动静,睁眼一瞧,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定定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周子舒轻轻问。

      顾流云轻启朱唇,“你五感衰退了,是不是?”
      听得此言,周子舒仿若被人砸了一锤。是啊,五感衰退,他或许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渐渐觉得有些浑身发冷,手上却突然传来些柔暖的温度。
      是顾流云蹲下握住了他的手。

      “以后每夜子时我都会来帮你调理经络。”顾流云掏出金针扎进他手腕,“上次你问我能不能治,我说不能,其实是骗你的。”

      “我并不是不能治,只是你经脉损毁太重,又无求生之心,我并无全然把握。”顾流云抬头望着周子舒,“但我至少能让你生机不失、五感不衰,痊愈之法也粗有眉目。阿絮,你上次说的试一试,现在还算数不算?”

      “算!”周子舒应声,另一只手在身后不自觉地攥了攥,又神游在她春水般的眼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岳阳风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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