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通关一千次新手任务后》月沉星野

6、下水道的幽灵6

　　凌茵不知道身处无限世界里被这一刀劈下去会不会疼。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如果她被击中，那她在无限世界和现实世界里将会同步死亡。

　　本着求生的本能，凌茵忍着背部的不适感朝一旁翻滚。凶手的锯子嵌入木质地板之中，连带着身形也开始摇晃。

　　凌茵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踢向那黑衣人，希望能够把他踢开。如凌茵预想的却没发生，脚掌踢到黑衣人的腰间，就好像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一样。

　　此时，无限游戏监控室内。

　　“看来她还没有发觉啊。”一个主控人员在旁边悠悠开口，“为了防止玩家击败凶手，我特别为凶手的身体加装了一圈铁皮。在设定上，没有玩家能够打败凶手，完成副本的方法，只有指认一条道路。”

　　“所以说，她只是会投机取巧罢了。”另一位中控人员也说道。

　　在偌大的监控室里，没有人认为凌茵能够活下来，就连一向乐观的主神弗丽嘉也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一旁带着面具的主神却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个角色为什么会出来帮玩家呢？”

　　听到这话，大家才纷纷继续看向屏幕。

　　凶手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凌茵的攻击而动摇，相反，凌茵的这一脚让他借力稳定地扶住了墙壁，随后迅速拉动嵌入模板的锯子。

　　锯子破开地板，带起木屑与尘灰朝凌茵而去。

　　刚刚的那一脚已经用掉了凌茵此时可以调动的全部力量。她一时间找不到重心去调整自己的姿势。

　　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正当凌茵放弃挣扎的时候，只见一根木棍不偏不倚地朝凶手脖子甩去。

　　这是雅各布把椅子四脚全拆了。

　　“来啊！”雅各布明明也怕的不得了，却还是抡起椅子又给了凶手结结实实一下。

　　但凶手纵使有铁皮的保护，颈部与头部依旧是最脆弱的地方。他摇了摇脑袋，打算提起锯子对抗两人，锯子在地上纹丝不动，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片刻后，他逃离了这里。

　　“什么情况？这个游戏角色为什么会出来帮忙？”屏幕前，弗丽嘉质问道。

　　要知道，无限游戏里的第一准则就是不准游戏角色做出剧本以外的事情。雅各布是这个副本里的特殊人物，按照剧本，如果玩家没有被雅各布杀死，那么雅各布会通过讨价还价的形式为玩家提点一些线索。

　　只是提点线索，而非帮助。在雅各布的人物剧本里，是没有拯救玩家这一选项的。

　　游戏角色违反了剧本的发展，这在无限游戏里可是第一次。

　　“这是谁设计的角色！”弗丽嘉从没有这么生气过。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那个戴面具的主神查阅了记录后才对弗丽嘉说：“是伊洛。”

　　听到是自己的小儿子，弗丽嘉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大喊大叫。她环顾四周，询问道：“伊洛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大家才发现站在最后的伊洛不见了踪影。

　　“今天没有他的排班，可能去玩了。”戴面具的主神说。

　　·

　　凌茵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人讨论着自己。她休息了一会儿，从惊恐缓过神后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不是说你绝对不插手吗？”

　　“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雅各布说，“不过要是你死了，我的报酬可就拿不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凌茵收拾的动作却明显慢了半拍。

　　就算自己死了，对于游戏副本来说或许会立刻结束。可雅各布是生活在游戏副本里面的人，从他的角度来说，就算凌茵死了，他还是可以从凌茵身上拿到报酬才对。

　　她突然觉得雅各布好像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总之，谢谢你了。”凌茵把自己的怀疑压在心底，“我还要去一趟案发现场，你要去吗？”

　　“案发现场？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

　　“我想去确定一件事情。”凌茵说。

　　雅各布不太乐意再去那个阴森森的地方。耐不住凌茵想去，他只能点头。

　　过了几小时再来的下水道依旧恶臭无比，加上尸体的二次腐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血腥气息。

　　这次再来，比几小时前的地面更加泥泞，就好像雨点能够穿过下水道的墙壁浇湿地面一般。不平滑的石砖地面充斥着深深浅浅的水坑，幸亏凌茵穿着皮靴，才得以让她免于浸湿鞋尖。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来一次。”一路上雅各布都在抱怨不停，就像是一整个寺庙的和尚一起在凌茵耳边念经一样让凌茵心烦意乱。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骂你。”凌茵回过头白了他一眼，“你再吵我就不给你报酬了。”

　　雅各布果然乖乖闭嘴。

　　有时候凌茵感觉自己挺可恶的。明明那个怀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也只是装饰用的没有任何价值，她却时时刻刻用怀表作为威胁，哄骗雅各布帮自己做事。

　　她安慰自己，反正雅各布只是游戏里虚构出来的角色，到时候多给他点东西就好了。

　　“你实在怕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快到地方的时候，凌茵展现了她为数不多的体贴。

　　雅各布尴尬地笑笑，“雕像就离你五米远，我待在这里已经能看到了。你要是真关心我，就不应该让我进这个下水道。”

　　“……”凌茵难得一立的体贴人设被雅各布无情戳破，她也不再和雅各布聊天。她重返现场是为了确定一件事，一件关于指认凶手的事情。

　　她蹲下来，开始仔细观察现场。除了确认在露西那里的编号，还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确定死者的特征，你们怎么就知道死者是谁呢？”

　　是的，雕像上没有面部，只有残缺的四肢以及惨白的骨骼。纵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从这些部位辨认出身份。

　　可雅各布却说：“这有什么难的？下水道就失踪了他们三个，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他坐在木箱上抛硬币，语气平静，“一共十一根手指，人的左手与右手高度相似。经过对比后，有一根手指明显比其他的更加苍老，因此，这十一根手指必定来自不同的三人，而下水道正好失踪了三个人。”

　　很朴素的推理手法，但凌茵觉得不对，非常不对。

　　“那个苍老的手指是谁的？”

　　“流浪汉的，叫格林福……好像是叫格林福，我也不确定。”

　　“在酒馆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

　　“特征……”雅各布想了半天。格雷福属于非常边缘的人物，虽然经常能看到他，但根本不会去刻意关注。

　　现在让雅各布回忆，雅各布也回忆不起来，就连格林福的长相他都没法确定，只能知道大概的容貌。

　　凌茵又试探性地问：“或许，他是不是有点瘸？”

　　这么一说，雅各布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在酒馆门口看见格林福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格林福正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起来。

　　如果放在平时，雅各布也不会去注意格林福。那天，他经过格林福的时候正巧在摸口袋，一枚金币也就掉到了格林福的面前。

　　雅各布有些紧张，觉得格林福这种流浪汉一定会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金币占为己有，于是赶紧弯腰想要捡起。

　　格林福还是提前了一步。只是他没有自己收起来，反而把金币放在了掌心，递还给雅各布。

　　“谢……谢谢。”雅各布有些诧异，接过金币放回口袋里。拿金币的时候，雅各布不小心摸到了格林福的右手。他右手食指上，有个明显的老茧。

　　格林福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然后用手撑着墙壁一瘸一拐离开。

　　“好像是的。”回忆起那个片段，雅各布先是给了肯定的回答，又继续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凌茵淡然一笑，没有打算和雅各布解释她的推理细节，而是直接准备指认凶手。

　　“凶手就是格林福！”她大声说着，副本内的环境却没有任何变化。副本的计时还在继续，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的指认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不过，按照规则，指认错误的话会出发错误事件，但目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一种可能。

　　指认需要当面指认。

　　且不说格林福身上的铁片与魁梧的身材是否会在黑暗中偷袭凌茵，单说下水道这么庞大，想要找出一个可能穿了伪装的人就已经是一件难事。

　　这下凌茵彻底头疼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格林福不是已经死了吗？凶手为什么会是他？”雅各布还在疑惑地询问，一转头，凌茵已经离他好远。

　　“你要去哪？”他喊凌茵。

　　凌茵没有停下来。等到雅各布追上去与她并肩前行时，她才对雅各布说。
　　“我得去把格林福揪出来。”凌茵说，“他应该还在下水道里。”